教堂外的祈祷声突然间稀疏下来,就像是水流缓缓蔓延,所有人都停下了祈祷,回过头来望着身后。
只看到弗拉维斯.卢迦一身银色铁甲,肩膀上披着狮皮披风,头戴着一个被完整剥下的狮头头皮,巨大的狮子头头皮就像是一个兜帽一般将卢迦的头连同头盔一块包裹住。只留下护颊中间的一双眼睛还有高挺的鼻梁下那紧珉着的嘴唇。
卢迦站在一群士兵的最前头,肩扛着鹰旗,鹰旗上挂着的拉伯兰旗帜顺势搭在卢迦的肩膀上。
卢迦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教堂,而在场所有上帝的信徒则是将乞求的模样投向卢迦,这个东部罗马的奥古斯都。
“恺撒?”
只听到沉默的人群当中穿出来这样的一声呼唤,紧接着,只看到周围的罗马市民们仿佛眼前一亮,这声呼唤瞬间驱散了他们此时表情中透露出来的迷茫。
“恺撒,恺撒,恺撒!”
市民们一遍遍呼唤着卢迦的称呼,对于教堂里教皇所投入的渴望重新现实在他们的眼睛中,并且无限地流露出来。
每个人都在呼唤着卢迦的称谓,并且伸出手来朝着卢迦,就像是一个个干渴到几乎要死掉的旅者看到了水源,饱受饥饿折磨的乞丐看到了面包,是的,对于卢迦的渴望超过了一切,毕竟他们明白除了上帝,人世间还有这样的奥古斯都能够为他们驱逐野蛮人的入侵,保护他们的周全。
对于人们的期盼,卢迦并没有做出实质上的回应,他的耳朵里充斥着的是孩童的哭声,女人的抽噎还有男人的哀嚎,每个人都伸出了他们肮脏的双手朝向卢迦,试图能够得到卢迦的怜悯。
可是他依然目视前方,紧闭嘴唇沉默不言,只看他无视前面跪拜在地的人群,径直地迈开脚步朝前走去。
“呵咔!呵咔!呵咔!”
每走一步,身上的铠甲都在微微颤抖着,在碰撞中发出一声声清脆地声响。
就这么细微的声音竟然在如此巨大的的空地上清楚地听到,在场那么多人竟然跟一座座雕像一般。
卢迦每前进一步,其前方的罗马市民就连忙躲闪到一边,回避着卢迦的脚步,每个人伸出手来朝着卢迦巴望着,可是没有一个人胆敢靠近卢迦一米的距离之内。
毕竟此时的卢迦在他们的面前宛如神明一般,在他们的面前不可亵渎,毕竟掌管他们的奥古斯都瓦伦提尼安只会在危机来临之际使用大量的士兵充斥拉文纳的城墙而放弃除了拉文纳以外的所有城市,可是弗拉维斯.卢迦在兵临城下的这一刻竟然选择了留在罗马城。
同样是奥古斯都,臣服于瓦伦提尼安或是臣服于卢迦都已经没有任何区别。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卢迦的身影缓缓移动,一路上不断有人退让到一边,为卢迦让出前行的道路来。
当看到奥古斯都全副武装缓缓靠近,那驻守在栅栏背后的教堂护卫们连忙将被铁链封锁的大门敞开,侍卫们站在两侧,低下头,毕恭毕敬地看着卢迦扛着鹰旗从他们的身旁走过。
几千双眼睛都在注视着卢迦的背影,此时他已经站在教堂的门前。
在教堂中,各色的琉璃瓦过滤了阳光,将这偌大的厅堂中装饰地五颜六色。
在这里,大量身穿白色长衫的神职人员聚集在一起,高唱着圣歌,似乎想要用如此神圣的歌声与对上帝的称赞来盖过外面传进来源源不断地哀求声。
利奥一个人坐在下方祈祷座椅上,他穿着一身华丽的用金丝跟丝绸混合织成的华丽外袍,头戴高顶的帽子,手持着黄金权杖,双眼紧闭着,听着那些神职者们高声歌唱着。
“咔嚓!”
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开门声,只见一束强光顺着洞开的大门直直照射进来,在场的神职人员们随即闭上了嘴巴,所有人都抬起头来望着那个站在门前的那个人。
就连利奥本人也在寂静中缓缓睁开双眼,他侧过头来,看到站在门口的那个身影。
“你来了。”利奥小声自言自语着,他的脸庞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微笑,继而缓缓站起身来,双眼一刻都没有从卢迦的身上离开过。
“踏,踏,踏……”
卢迦迈开脚步,走进了这间教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偌大的祈祷室里只能够听到卢迦前行的脚步声还有他身上铠甲碰撞的声音。
卢迦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利奥的面前,他上下打量着利奥的衣服,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怎么,你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吗?”利奥问道。
“是的,我让人把她带走了。”
“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就在这里。”利奥微微皱起眉头看着卢迦,“这里非常危险,正如你所看到的,汪达尔人随时都有冲进来的可能,在这里,身为奥古斯都你不能因为城市的陷落而因此蒙羞!”
“可是你呢?papa。你也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吗?穿成这样,还故作冷漠地回避在外面苦苦哀求的罗马人。”
一提到罗马人,利奥就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这并不是我熟知的罗马人,恺撒,曾经的罗马人面对困难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想过要依赖于神明,他们都是依靠自己,可是现在的罗马人,你看看他们,跪在这神圣的土地上一味乞求着上帝的怜悯。”
“可是在此期间没有人给予他们应该有的指引。”卢迦轻声说着,扬了扬自己手中挂着拉伯兰旗帜的鹰旗,面带微笑地对利奥说道:“你看,我身处此地,决心与罗马共同面对敌人,哪怕我只不过是东部的统治者。”
卢迦的这句话让利奥愣了下神,他吃惊地看着卢迦,颤抖地嘴唇小声说道:“难道你要留下来指挥他们?这帮早已经被吓破了胆子的,一无是处的蠢货们?”
“这便是我的宿命吧。”卢迦低下头来,“我们是雄狮,而他们是鬣狗,我们远比他们强大而我们自己却因为畏惧他们的数量而失去了自信。曾经我一度幻想着能够依靠自己的能力恢复罗马的荣光,可是人生不过这么短短几十年,我能够在有限的时间里做到的我都尽力去做了,虽然远没有达到我想要的预期,可是这个时候,再也没有其他人比我更加适合待在这里了。”
“你真是个令人看不懂的家伙。”利奥看着卢迦,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是崇敬,“那么,我又能够为你做些什么呢?”
“为我祝福吧。”卢迦说着,在利奥的面前单膝跪地,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