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云雀是直接倒在沙发上睡着的。辰未和云豆两个小东西异常乖巧自觉地接下了给云雀搬运被子任务。
在天上的云豆费力地叼着被子的一角,边飞边往外拖。在地上的辰未则是用自己的两只小手拽着被子的另外一角,用力地往云雀的方向拖去。
在经过两个小东西齐心协力的艰辛奋斗后,云雀那晚才万幸地没有被冻着,否则以他那极容易感冒的体质,怕是在大空战战斗之前就被感冒给先打败了。
一早醒来的云雀,看到的是把自己大半张脸都给盖住了的被子,还有依偎在他身旁睡得正香的云豆和云雀辰未。
起先是感到有些诧异的云雀愣了愣,用轻柔的动作抚摸了两下着两个小家伙的脑袋,然后轻手轻脚地起身,去拿前一天草壁做好放在冰箱里的早饭,熟练地丢进微波炉里后,便开始重新清理昨天腿上的伤口。
卷起黑色的校裤,解开已经被自己的血给染出一小片鲜红色泽的纱布,用酒精简单擦拭了一下伤口的周边区域,重新换上新的药膏,然后准备开始缠上绷带。
云雀恭弥虽然以战斗值爆表而在并盛以及周遭地域闻名,许多并不住在并盛的居民一直以为云雀恭弥是一个体格强悍得就像是打了激素似的壮汉,但其实云雀却是个异常纤瘦的少年。
所以那条受伤的腿也是纤瘦异常,并不像许多体育健将那样有着一块一块的肌肉,只是比较结实而已。
动作娴熟地将药粉洒在伤口上,因伤口被刺激而感到一阵刺痛的云雀微微蹙了蹙眉头,随后拿起新的绷带,将其中一头衔在嘴里,迅速地将伤口包扎完毕后,取出了刚好热好的早饭,顺路把刚睡醒还在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流着眼泪打哈欠的辰未提起来,走向餐桌。
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的云豆眨了眨亮晶晶的豆子眼,轻快地飞到了餐桌前它的专属座位上,等待着自己的早饭。云雀在时限将云豆的早饭称号之后,继续提溜着小辰未走向洗手间,进行洗漱工作。
一大一小两个人,拿着一大一小的牙刷和牙杯,动作异常默契。在云雀自己已经洗完脸后,又拿起了辰未的小毛巾,替她把那张沾着牙膏白沫的小脸给洗干净之后,才又把她提溜去了餐桌享用早饭。
在经过昨晚的一场高科技暴走战【?】后,云雀原本以为会因学校突然变得像是被陨石砸过一样从而引发一场大骚动什么的,但是事实上却是——
他所深爱着的并盛中一点事情都没有。
......
云雀看了看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的学校,在门口停驻了一小段时间后,放弃了原本要从正门走进去的想法,这让在门口执勤的草壁很是疑惑。
“委员长,你要去哪里?”
虽然听见了草壁的声音,但是云雀依旧没有停下脚步,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朝学校的正后方,也就是昨晚云守战地点的外围走去。
“只是嗅到了令我不爽的气味而已。”
云雀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以及那常年披着黑色校服的背影给了草壁。对其中一丝理解不能的草壁哲矢只能撇撇嘴,继续执行他的日常风纪工作。
而带着云豆和辰未一路绕到了学校后方的云雀恭弥,抬眼看着眼前几个不约而同地都把脸都给遮了个严严实实的大叔,虽然他们有的在看报纸,有的再玩手机,但是他们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另云雀极度不爽的气息。
是的,这些人身上都散发着浓烈的幻术师气息。
在经过六道骸的黒耀一出戏之后,幻术师这个职业算是彻彻底底的被云雀恭弥给列入了黑名单。
微微眯起灰蓝色的凤眼,丝毫不掩饰自己身上所散发出的强烈杀气与在他头上打瞌睡的小辰未和云豆是有多违和,握紧了藏在暗处的浮萍拐。
“喂,连真面目都不敢露出来,幻术师都是像你们这样缩头缩脑的老鼠吗?”
微微仰起脑袋,也丝毫不修饰眸中流露出的厌恶情绪,就这样发出了很具有并盛无冕王特色的挑衅宣言。
几人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了过来,但是并没有离去的意向。
“原来是泽田纲吉那边的云守,我们只是在按照命令维持并盛中的日常运转而已。”
似乎对于男人的回答完全不感兴趣,云雀眯起眼睛,抬起持有浮萍拐的右手,用极其冷淡的口吻说道。
“那是你的任务,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在看到几人都做出警戒的防御姿势后,云雀在内心权衡了一下轻重,挑了挑眉毛,瞬间将杀气收敛的干干净净后,打了一个哈欠。
“虽然这么说,但是现在这个时间要是让并盛出现混乱那就是我的失职了。”
收起浮萍拐,云雀再度潇洒地转身离去。
“但是别指望感谢,我可没忘记是谁把我的学校弄成这样的。”
几人望着云雀离去的背影,心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而其实云雀的心里也是非常的不自在。
他是真的真的非常想要咬杀死他们啊!但是一来是考虑到了并盛中会因此引发骚动,给他增加没必要的麻烦之后,他还是压抑下了这想要用风纪来制裁他们的想法,而且——
云雀走到一颗树旁,突然身子一歪,有些无力地靠在树干上。
他的腿如果再不休息,今天晚上的战斗那就是必败无疑了。
于是,为了今晚能够咬杀个痛快,云雀难得地按耐住了自己的性子。
而对云雀晚上又要出去咬杀风机违规者的事情,现在仍在他脑袋上呼呼大睡的云雀辰未,完全不知情。
***
到了晚上同样的时间,云雀在看了一会两个小家伙的日常嬉闹,为了确保伤口重新绑过一次绷带后,准备悄悄离去。
可是想要离开屋子似乎并不如他想的那么简单。
幼年时期第六感显得异常敏锐的云雀辰未,就像是看穿了云雀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并且会弄得像昨天一样一身伤回来后,收回了放在云豆身上的注意力,用小手用力地拽住云雀的裤脚,拼尽全力往回拉。
察觉到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一小点力道,云雀低头便看见辰未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摇着头,死命拽着他的裤脚不让他走。
“你在干什么,辰未?”
并不清楚辰未内心想法,又对她的举动感到无奈的云雀只好耐着性子俯身询问。不会说话的辰未努力挥舞着手臂,摇着头,想要告诉云雀太危险不可以去的事情。
云雀虽然明白辰未想要表达什么,但是,不得不去。
这么想着的云雀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辰未的脑袋,希望能够让她平静下来。
“辰未,你还记得自己的姓氏是云雀,对吧。”
云雀的安抚成功让她平静了一些,小辰未吸了吸鼻子,乖巧地点了点小脑袋。
“云雀朝子那家伙说过,有了理由,做什么都得拼尽全力。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的确是云雀家规的重要一部分。”
云雀轻轻收回手,用十分认真严肃的模样看着她的金棕色眸子。
“我有着不得不战斗的理由。”
顿了顿,然后继续用他那音色温润的声音说道。
“有着必须寸步不让,必须守护的荣耀。”
***
我,讨厌被人甩在后头。
小男孩躲在日式拉门的后面,偷偷看着自己的姐姐如何老练地指挥着她的手下处理事务。
“小恭,你又在这里偷看吗。不是都说过了,云雀家的人做事都要堂堂正正的,就算小恭你不小心走错路进了女厕所,也要摆着一副堂堂正正的脸,绝对不能畏畏缩缩的。记住了?”
......
云雀朝子今天也发现了我,并且试图给我灌输一些奇怪的东西,或者说那只是她御用的糟糕比喻句,因为她举例子的能力异常的差。
我沉默着仰视着理论上是我姐姐的人。
其实我根本没想仰视她,但是因为身高的关系我不得不这么做。
还在并盛中读中二的的朝子,那时已经接管了并盛。而十岁的云雀恭弥,完美地继承了云雀氏的王者自尊后,也提前有了中二病状的前兆。
“别不吱声啊。什么事情都要坦率地说出来,就像小时候你说要娶姐姐做新娘一样,坦率地把自己的心情阐述出来才行。”
“我可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么令人作呕的想法。”
云雀朝子的比喻真的很糟糕,已经糟糕到作为弟弟的他已经不想认这个姐姐了。虽然不想认姐姐这件事,还包含着很多很多云雀恭弥对云雀朝子在各种各种地方上的不满情绪。
“小恭你现在变得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好好回答吗?”
云雀朝子撇撇嘴,有些苦恼地抓了抓脑袋。这时候云雀恭弥总是会在心里偷笑,让朝子那家伙苦恼实在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但是她苦恼的地方总是让他觉得有些无语。
还并不是很成熟圆滑的云雀朝子,还有并不是那么强势中二的云雀恭弥。
那时候的云雀只是单纯地靠着那不甘落后的自尊心,把她那个理论上的姐姐当做目标,朝着云雀朝子的那个并盛无冕王的方向发展过去......
回头的时候——
他发现自己的方向,是姐姐从未走过的路。
--是这样啊。
前方是漫漫延伸的荆棘长路,而后方早已被他一路斩杀的障碍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既然这样的话......
扬起头,少年披上自己的校服外套,步调坚定地向前迈去。
--那我就要按照我自己的方式,去开拓我自己的战场。
--这些属于我的疆域,那些只会哭泣、发抖、靠群聚生存的软弱动物有本事来抢的话,那就试试看吧......
--我会一个不留地、全部咬杀。
***
大空战,过程略有些曲折,不过结果是判断泽田纲吉为胜利。
虽然伤口比昨天增加了不少,腿部的伤口也再一次裂开了,但是胜利的结果还是令他心情舒畅了许多。
尽量保持着正常的走路姿势,时不时靠在旁边的建筑物或树木边上休息一会的云雀,费了不少的时间才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在他拉开日式拉门的一瞬间,云豆立刻飞出来迎接,一边嚷着他的名字,一边在他的头顶盘旋。云雀辰未则是趔趄了好几下跑到了他的面前,眯起金棕色的眸子,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用缓慢的、拖着长音语调说道。
“欢--迎--回--来——”
再最后一个长音结束后,小辰未睁开眼睛,用相对正常的语速继续念到。
“恭弥。”
没有想到小辰未居然会说话了的云雀愣了愣,看了一眼落在他肩上的云豆,勾起一丝温和的笑容。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