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王道:“你这人好不识趣,若不是道长手下留情,你恐怕早不能站着说话了,你不但不领情,还一味不知进退,难道真要寻晦气不成?”
大汉道:“你在教训我吗?”
猴王道:“我只是有几句话要对你说,如果你听完之后还不肯罢休,我绝不拦你。”
大汉哈哈大笑道:“牛爷就喜欢做这一锤子买卖,你有什么话,说吧,不过,你可别想耍什么阴谋诡计,牛爷眼里可不揉沙子。”
猴王亦笑道:“当然,听不听在你。”
大汉道:“快说,别磨磨蹭蹭的,想再用缓兵计牛爷可不会再上当了,就你这身板儿……”说着话晃了晃硕大的拳头,道,“牛爷一拳就能打扁你。”
猴王道:“那好,借一步说话。”
大汉立时警觉,道:“好话不背人,你又想诳牛爷吧?”
虎王对他一惊一乍、自以为是的反应已习以为常,也不为忤,道:“这话我只对你说,你要不想背人,我也不在乎,让他听了去,有什么后果我可不负。”
大汉心中犯了嘀咕,瞅了瞅几步之外的小道童,见他呲牙咧嘴的瞪着自己,可不是一副好面相,心头一凛,道:“好。”
小道童也不知猴王要搞什么鬼,就见他们两个走出二三十步远便低声嘀咕起来。大汉不时拿眼瞟自己,好像对自己很不放心,小道童心中暗笑,只要能摆脱大汉的纠缠,他才不在乎猴王跟他说什么呢,自然也懒得去想。
片刻之后,就见大汉竖起拇指在猴王眼前晃了晃,哈哈笑道:“有道理,牛爷给你面子,放过他了。”
小道童一怔,没想到猴王真的将大汉搞定了,看来这猴子果然不凡,怪不得师父要收他为徒。猴王走回来,道:“他不再纠缠我们了,我们走吧。”
小道童此时却有了好奇之心,道:“你对他说什么了,他真名听你的话?”
猴王一笑,又瞅了瞅仍未离去的大汉,显然是此时不便说明。小道童自然明白,将食指放入口中,打了声呼哨,哨音一起,便见对面山峰之上风驰电掣般奔下一物。猴王只见一道白光,眨眼便到眼前,原来是头梅花鹿,极是神骏雄健,绝非凡物。
小道童道:“上山路途遥远,这头鹿便是我们的脚力,你坐上去吧。”
猴王也不推辞,跨到鹿背之上,小道童便在猴王后面坐了,正好护住他,以防有什么闪失,吆喝一声,梅花鹿四蹄腾开,如飞似箭,飞奔上山而去。
大汉仍矗在原地,见小道童催动梅花鹿,猛的醒起一事,喊道:“兄弟,我叫牛魔王,咱们拜把子吧?”就这句话功夫,梅花鹿已奔出数里之遥,他也不知道猴王有没有听到,一跺脚,他周围便起了一阵风,这阵风过去,他也踪影全无。
梅花鹿足不沾尘,跋涉于崇山峻岭之中,过险峰深涧如履平地。猴王骑在鹿背之上,没有一点颠簸之感,平稳之极。只见山中四季如春,多奇花异草,各种动物优哉游哉,漫步山间,一片和平气象,不由得由衷一声赞叹:好一座世外仙山!
小道童怎么也行不明白猴王何以几句话就将大汉说的回心转意了,终是忍不住好奇之心,开口问道:“你对他到底说了什么了,他就乖乖听话了?”
猴王被山间的各种鲜花及果实的芬芳香气熏的飘飘然的,仿佛喝醉了酒一般,闻听小道童发问,神色一窒,道:“说起来倒让师兄见笑了,我不过夸赞了他几句,没想到竟管了用。”他因听小道童说是奉师命来接应自己的,自然是已经拜了师的,既然入门比自己早,称他一声师兄倒也合情合理。他知道牛魔王是浑人,跟这种人讲道理讲不通,只能讲歪理,只要能劝住他就行,也无伤大雅。所以他的原话除了将牛魔王吹捧了一番之外,多少也将小道童贬低了一些,将他说成了个哭鼻涕的小娃娃,若牛魔王今日纠缠不休,回去之后被师父责罚,一旦害了怕,再不敢与他照面,恐怕他就连报仇的机会都没了。当然有些话就不便跟这位师兄说了。
小道童见猴王闪烁其词,不愿言明,还道他有意卖弄,畜生就是畜生,不由心中暗笑一声,也不再追问。猴王道:“不知师兄如何称呼?”
小道童道:“我叫龙炎,自幼是个孤儿,是师傅给我取得名字。”他说这话时全无悲戚之情,显然这对他的伤害并不深。他从未体会过父母亲情,在他心中师父就是父母,同门师兄弟就是他的兄弟姐妹,在这深山之中,同样由他的人伦之乐,自然也就不会再去追溯他的不幸。
猴王未料到这个师兄还有个可怜的身世,可是想想自己,父母长什么样子都已不记得了,虽也曾有过兄弟姊妹,早不知到何处转世投胎了,本想从金顶上跳下来寻个死,竟又鬼使神差般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他自然不知道这时空穿梭一说,但想到自己此时也是孑然一身,所遭所遇比这个师兄也好不到哪里去,顿时有了一种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感觉。
猴王道:“对了,那大汉是什么人,师兄怎么和他打起来了?”
龙炎一听他提起牛魔王,气就不打一处来,道:“别说了,师父叫我下山接你,我刚下山就碰上了就碰上了这个愣头青,说理说不清,打又打不得,若不是你也走了这条路,接不到你,非挨师父训不可。”
猴王笑道:“这么说,师兄和他打了半天,原来是个糊涂架?”
龙炎道:“谁说不是,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不过这家伙虽是妖怪,心肠却不恶,不然我也不会轻易饶他了。”
猴王一惊,连龙炎都说他是妖怪,看来自己的猜测果然不错,便道:“师兄他是妖怪?”
龙炎道:“如果我看得不错,他应该是头牛修炼成精,但却满脑子浆糊,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修炼的。”
牛魔王是人也好,妖也好,反正事不关己,猴王也不想多说,而且看情形龙炎所知的也就这么多了,便道:“师父能知道我今日上山,定然神通广大,师父的名号师兄可否见告?”
龙炎一提到师父,脸上尽是得意之色,道:“师父有通天晓地的本事,在三界中也是尽人皆知,他老人家的尊号便叫做菩提祖师。”
猴王暗自记下,道:“师父有这么大的本事,一定位列仙班了?”
不想龙炎却轻笑一声,甚为不屑,道:“位列仙班,师父才不会去做受天庭辖制的神仙,师父是逍遥仙体,不受任何管束,每年的蟠桃会上,玉帝对师父也是笑脸相迎,欢接欢送。”龙炎说的神采飞扬,有这样的师父,做徒弟的自然俱有荣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