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青两手枕着头,瞅着屋顶,没想到回来的第一个晚上他居然失眠了,而他失眠的原因居然是因为师父新收的徒弟孙悟空。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师父收了三千年的徒弟了,怎么居然收了只猴子。师父独具慧眼,他既然收一只猴子,自然有他的道理。但自己在饭桌上一只瞅着孙悟空,也没瞧出他有什么道根仙骨。他除了言谈和行为已人性化之外,从头到脚都是一只猴子。师兄们对他的夸奖虽都是众口一词,却都是些夸他平时如何勤快的话,他因此能积累人气,却也不代表他就天赋异禀啊,难道他比我还聪明?
而且,他也看了出来,因为孙悟空的存在,龙炎已明显对他冷淡了,不禁心中一阵咒骂:“死龙炎,臭龙炎,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但孙悟空的影子在眼前却始终挥之不去,似乎屋顶上也有一张毛脸,还有那双乌黑溜圆的小眼睛。
“悟空师弟。”孙悟空和龙炎刚进观门,正好遇上笑嘻嘻的古青。
龙炎立时脸现不悦之色,道:“还有你龙炎师兄我,我这么大的人你都看不到么,连个招呼也不打,成何体统。”
古青乜斜了龙炎一眼,道:“我在跟悟空师弟说话,你装什么相,厨房里有大葱,要不要给你来两根。”
一照面,龙炎就被古青变着相骂了一顿,这个气受得,翻了半天白眼,眼见古青那满是挑衅的眼神,运了半天气还是底气不足,嘿嘿一笑,道:“大人不计小人过,你师兄我不与你这小孩子一般见识。不过,你一句话提醒了我,我这就去给你剥两根又长又白的大葱插在你鼻子了。”虽是一脸坏笑,却不待古青反唇相讥,竟“噌”的一下子从古青身畔窜了过去,撇下孙悟空往后便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去剥葱了。
孙悟空见两人斗嘴,本来挺有气势的,没想到龙炎一个照面就当了逃兵,一场战事就此无疾而终了。见古青仍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忙施了一礼,道:“见过师兄。”
古青道:“你我都是同门师兄弟客气什么,你上山时我正好不在,没能接你,怎么样,在山上还习惯吧?”
孙悟空忙道:“师兄是为了观中的生计,怎比我这游手好闲之人。我颠沛世间,能到三星观中,拜入师父门下,师兄们又待我如兄弟手足,简直就是一步登天,焉有不习惯之理。”
古青又一笑,道:“我听龙炎说你是花果山人氏,花果山在那儿,离这儿有多远?”
孙悟空道:“花果山在东胜神州傲来国,至于距此到底有多远我也说不清楚,只记得我渡过了东海、西海两座大海,在世间浪迹七年才到此处。”
古青道:“这么说是相隔万水千山了?”
孙悟空道:“可以这么说吧。”
古青又道:“我听龙炎说你在花果山是猴王,是不是真的?”
孙悟空道:“因为我帮助他们避过了一场灾难,被他们推举做了他们的大王。”
古青目泛异彩,似乎已来了极大的兴趣,道:“做大王威不威风?”
孙悟空道:“猴子不是凶禽猛兽,没有尖牙利齿,在大山之中生命时时都会受到威胁,即使最强壮的猴子也斗不过虎豹虫狼,有什么好威风的。”
古青道:“说的也是,弱者只能任由强者欺凌,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你是不是就是为此才不惜历尽千辛万苦拜师学道的?”
这句话似是勾起了孙悟空的心事,一时有些黯然,心想:“他说的不错,每种动物都在弱肉强食中讨生活,猴类实在太弱小了,自己若修成仙道是不是能使整个猴族强大起来,不再饱受欺凌?”他忽然觉得这已不是他个人的追求,而是一种责任。无形之中自己竟肩负起了整个猴族的命运。心有所想,口中说道:“起初应该是的,但现在我也有点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古青奇道:“为什么?”
孙悟空笑的有些牵强,道:“因为有时候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还没彻底想明白。”
古青笑道:“想不明白就慢慢想,纵有一天会想明白的。对了,你从花果山一路来到方寸山的经历给我讲讲,我听龙炎说着实惊险无比,可他不肯告诉我,我只好来问你了?”
孙悟空心想:“说了半天,是为了好奇心啊,不过,你还别说,这个师兄一笑还挺好看的,怎么跟长公主笑的有点像呢!”口中说道:“既然师兄想听,我便说给你听。我在花果山结了木筏,备了食物,我就撑着木筏过东海,前几天一帆风顺,十几天之后,本来风和日丽的天气忽然狂风大作、波浪滔天,几个浪头就将木筏打烂了,我也被一个大漩涡卷了进去。原来这个大风大浪是龙宫的巡海夜叉和章鱼精弄得,我被他们抓进了龙宫……”
三星观后是一块三亩地大小的广场,是观中弟子的习武之地。孙悟空今日无事,便邀了龙炎来到习武场上,先练了趟拳脚,要龙炎指点。龙炎摇头晃脑的,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道:“不过才四五个月光景,能将这路拳脚打得似模似样,已实属不易了。不过,你拳脚太过虚浮,用来观赏还可以,若用来对敌的话,似你这般打法,只有挨打的份儿。”
孙悟空虚心求教,便道:“我自觉用足了力气,为何还是虚浮?”
龙炎道:“一是因为自身的体质原因,你本就身子单薄,这些日子虽然勤加磨练,体制渐壮,这这却非一朝一夕,急速求成之事。再者,你每一拳每一脚都用足力气,很多力气都白白浪费了,愈到后来愈是气力不济,所谓该虚则虚,该实则实……说的太复杂了你也不懂,总之以后你慢慢就会明白的,你有这等表现已是难能可贵了。”
孙悟空听的似懂非懂,一头雾水,龙炎看他一脸茫然,便道:“师父要我教你,我自然要尽心尽责,以身作责了,这趟拳脚我来打一遍,你好好看着。”言罢,站定身形,手臂一抖,一招一式打了起来。
同样的一趟拳脚,由龙炎打出来绝对是另一种效果,孙悟空看得抓耳挠腮,自觉受益良多。龙炎一趟拳脚打完,脸不红,心不跳,和没事人一般。孙悟空又趁机练了趟兵器,十八般兵器中他最钟爱棍,从兵器架上取了根铁棒,走行门,迈过步练了趟棍法。龙炎看完,又是亲自示范,指点一番,便叫他自行演习。
孙悟空得了龙炎指点,他悟性本就极高,又有极强的记忆力,很快便理出了自己的不足之处,自行操练了起来。这些日子他又自师兄们处得了些本事,此时也一并拿出来练习。他来方寸山才不过四五个月光景,却已有了些道基,腾身一跃也有四五丈高,一条铁棒使开也是吧棒影重重。练到兴奋之处,竟腾身一跃,纵上了一棵古松,两脚踏着松针移动,铁棒舞动如飞,竟也掉不下来。看得广场之上一众师兄都收了自家的功夫,聚拢了过来,不时有叫好之声。孙悟空一时忘形,铁棒使的更是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