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景兰纳妾的喜日子,绾贞回詹夫人去吴府,詹夫人嘱咐些话,“给老太太带好,就说我忙过这阵子去给老太太请安。”
“恭喜你母亲嫁女,和你舅母说声,得空我回去看她。”
绾贞一一答应,婆媳在一处,绾贞时不时聊些吴府上的事,拉近婆媳距离,讨好婆婆,詹夫人无疑是她在詹府强有力的靠山,继母吴老太太对詹夫人不薄,让她时常念起好来,亲娘死的早,吴老太太的养育之恩,她一直记得。
“少庭陪你回娘家吗?”婆婆是希望小两口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二爷不喜热闹,纳妾不像娶妻,就自家摆几桌席面,二爷也懒怠动弹,就不去了。”沈绾贞本来也没打算带上詹少庭,怕他做出什么令她难堪的事。
“快去吧,迟了不好,你妹妹出阁。”
沈绾贞告退,带着绣菊和巧珊,钱婆子一道去吴府。
沈绾贞进吴府先去吴老太太上房,嫡母吴氏,舅母姜氏,薛夫人都在老太太房中。
“你姊妹们都在你六妹妹房中,你过去看看你六妹妹吧!”吴氏和蔼地微笑,一副慈母模样。
沈绾贞退出,道熟,也不用吴府下人引着,就直接到西跨院沈绾玉屋子。
进门看姊妹们都围在那里,喜气洋洋,多半看到一个嫁的不好的,暗自偷乐,心里有点阴暗。
端云看沈绾贞进来,蹲身行礼,“姑娘来了。”看她身旁站的的巧珊不免嫉妒,跟对了人,自家主子蠢,不免暗怨。
喜娘正给沈绾玉往身上穿喜服,颜色偏粉,不是正经红色,这丝毫未影响沈绾玉的好心情。
端云却不起劲,信捎去,可石沉大海,直到二日前,才收到丁姨娘的书信,信纸都让泪水打湿了,叹女儿和自己一样做妾的命,什么法子都想了,沈老爷话说得死,就是不肯改主意。
沈绾贞看沈绾玉打扮起来,美得连她看了都心动,何况吴景兰好色之徒,看来甄氏来了个强劲对手,日后有的窝心。
“时辰到了,老夫人,夫人们在花厅等着敬茶。”
众人簇拥沈绾玉到吴府花厅,纳妾不似娶妻隆重,都是自家亲眷,没有外人。
花厅上,吴老太太,吴侍郎夫妇,吴景兰夫妇上座。
甄氏连日身子不舒服,强撑着被丫鬟扶坐在上面,夫妻二人准备受妾礼。
当沈绾玉被众丫鬟仆妇搀扶出来时,吴景兰眼都直了,大喜过望,直勾勾盯着沈绾玉,沈绾玉由喜娘先扶至吴老太太跟前,丫鬟忙放下垫子,吴绾玉行下礼去,“祝老太太福寿绵长。”
吴老太太看着孙子妾心里欢喜,一声“赏”众人一看丫鬟手上托盘,纯金凤钗两枝,纯金镯子一对,赏赐丰厚,沈绾玉极有脸面。
依次吴侍郎,姜氏夫妇,也有赏赐,姜氏虽不大满意,可看儿子面上,赏赐东西不薄。
沈绾玉最后走到吴景兰夫妇面前,“新妇给小爷和少夫人敬茶。”喜娘喊了声。
甄氏瞥见丈夫笑得嘴快扯到耳根,嫉妒得心生疼,吴绾玉端着杯子跪下,娇羞不好意思抬头“请姐姐喝茶。”
听她唤声姐姐,甄氏心里不是滋味,沈绾玉以贵妾礼进门,这是吴景兰坚持的,她实在拗不过丈夫,不得已答应,看今儿场面,就有点后悔,称病不出,失了身份,她又不能像泼妇一样,摔了茶碗,这小贱人竟叫自己姐姐,她像吞了只苍蝇,张罗吴景兰纳妾的事她派两个通房,是想未等她进门,先打压她,待进门就入通房一流,不承想,这沈绾玉也不是没一点心眼,不知何时私会丈夫,说动吴景兰,按贵妾礼进门,她不答应,丈夫连着冷落她十数日,歇在通房房里,让她颜面扫地,她爱恋丈夫,事事依从丈夫,以换取他偶尔的怜惜,施舍点薄爱,宅门里,动了真情,你就先输了一着。
但不管怎样,这才开盘,先输了一局,不代表她接着输下去,甄氏之所以选沈绾玉是看她没心眼,可让她纳闷的是她怎么就变得聪明起来。
她扫了眼她陪嫁的两个丫鬟,眼睛定在端云身上,这丫鬟看来是有心计的,先除掉她,再来摆布沈绾玉就容易多了。
甄氏心思百转,沈绾玉的茶递到跟前,吴景兰看她没反应,提醒一句:“表妹给你敬茶,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
甄氏换上笑脸,伸手接过,一饮而尽。落落大方道:“你我日后即是姊妹,姐姐有做不到的妹妹多担待。”
“姐姐多教导妹妹。”沈绾玉忍住害羞,小声说。
两个通房又上前给沈绾玉行礼,沈绾玉名分上压她们一头。
绾贞看堂上一片和睦。
新人入洞房,大家簇拥着吴景兰和沈绾玉往后堂去了,甄氏望着二人背影,咬紧下唇,怕人看出来,头微微低下,绾贞心想这喜日子最难受的除了甄氏就是沈绾玉的生母丁姨娘,那心高命薄的女人。
年后沈府二房举家入京,恍惚听沈二老爷的官职有点眉目了,吴氏兄长出了力,使银子上下打点,沈老爷做京官十有八九定下了。
却说沈绾贞刚出伯府,庄子上急慌赶来一人死活要见詹少庭,门上人看他事情急,就回了二爷,詹少庭一见这人满脸的汗,暗道不好。
“二爷,英姨娘她……她……。”那人期期艾艾,半天没说清。
詹少庭急道:“英娘怎么了?”
“悬梁。”那人一急,直接蹦出两字。
詹少庭眼前一黑,人差点栽倒,身旁小厮手疾眼快扶住。
“没死,救……救下来了。”那人结结巴巴大喘气。
詹少庭气得踹了一脚,骂道:“老付这老货,派个说话利落的。”
说吧,拔腿便走,出府,骑匹快马,只身一人就奔农庄去了。
英娘躺在床上,看屋里人散了,就她一个贴身丫头禀儿,悄声问:“二爷还没来,这么久。”
“姨娘太心急了,这才半个时辰,伯府赶到这里,最快也要二个时辰。”
英娘把见詹少庭要说的话,又在心里过了一遍。
詹少庭出了京城,打马飞奔,在庄子前下马,二话不说,直接奔英姨娘住的屋子。
外间无人,詹少庭紧张地喊了声,“英娘,英娘。”
里间才打起帘子,丫鬟禀儿小声道:“姨娘刚睡下。”
詹少庭大步迈进去,床上帐幔撂下,他撩起帐子一角,弯腰看英姨娘熟睡,雪白的脖颈上浅浅的一道子红,触目惊心,小脸苍白,柳眉微蹙,似很不开心,眼角还挂着泪痕,心中大疼,用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
示意那丫鬟出来,二人到外间,“好好的,你姨娘怎么就上吊了。”
禀儿拿起帕子抹抹眼角,哭唧唧道:“姨娘这几日思念二爷,心情不好,晚间就喝了点酒,把奴婢撵出去,自己一人睡,奴婢总觉心里不踏实,就不敢睡实,恍惚听里间有动静,就悄悄进去看,一看,奴婢魂都吓破了,姨娘她…..她……。”小丫鬟好像很恐怖的样子,比划着脖子。
老半天,才说,“房梁上悬着个带子,姨娘的头伸进里面,脚下凳子蹬翻,直直吊着,奴婢吓得喊人,幸亏及时,再晚一会姨娘就没命了。”
詹少庭心快提到嗓子眼,小丫鬟说完,他还傻傻的,老半天,才有思维,默默进去里间。
这时,英姨娘醒了,颤颤唤了声,“夫君。”
詹少庭赶紧上前,撩开帐子,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脸颊贴着她的柔顺的头发,喃喃道:“你何苦这样傻?”
“我看不见二爷,想今生无望,不如死了干净,妾心痛,痛得不行,喘不过气,死了就解脱了。”
说着,眼泪成双成对落下,片刻就打湿了詹少庭的前胸,詹少庭捧起她的脸,巴掌大的小脸,梨花带雨,令人堪怜。
沈绾贞天晚回伯府,红笺走上来,“少夫人,听说英姨娘悬梁了,二爷急着赶去看。”
绾贞一听,忍俊不住笑了,“救下来了?”
“少夫人是明白人,这也就糊弄死心眼的爷。”
绾贞看外间天色已晚,“你二爷大概不能回来了。”
话音才落,小丫鬟进来,“二爷回来了。”
红笺撇撇嘴,下去了。
詹少庭安抚英姨娘,犹自不放心,怕他一走又想不开,吩咐下人,“你等好好看着姨娘,再出这样的事,一起都卖了。”
詹少庭赶在关城门前进城,这一次他受惊不小,魂魄刚回身体里,路上一想,都是沈氏造成的,若沈氏贤惠,接纳英娘,就不会出今儿的事,这妇人着实可恶。
进府,也不回书房,就直奔正屋,侍候詹少庭的小厮看二爷回来,面带怒容,唤也不理,看意思是去找二少夫人的茬,就有看事不好了,忙去回夫人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