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满座怔然,傅丞玺有些惊讶的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孩儿,只觉得她眉宇间此刻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只有坚定,她不是在开玩笑。
“你……你这女娃娃,真是蹬鼻子上脸,我们楚楚从小,还没跪过谁呢?你算什么东西,竟然让我女儿给你下跪!!!”
冯妈气急败坏的伸出白皙的手指指着柳暗花的鼻子“你要多少钱,说就是了,别在这里故意刁难!”
冯妈那气势仿佛就要扑到柳暗花身上给柳暗花两巴掌似的,王兰连忙把冯妈推开“会不会好好说话,指什么指!”
冯爸皱着眉头连忙扶住了自己妻子,冷漠着脸道“柳小姐,这件事是我们楚楚不对,现下楚楚不顾身体也要过来亲自道歉,你开口要钱,但这般侮辱人的行径,怕是不妥。”
柳暗花却笑了“侮辱?感情你们觉得我这条贱命只配得上你女儿一句对不起就算了?”
傅丞玺听了这话眉头深锁“不要这么说自己。”
柳暗花却伸手撩了撩头发“我这不是就事论事?楚楚姐姐害我是事实,我差点死了也是事实,楚楚姐既然想来求得我的谅解,那么下跪道歉怎么了?你们是名门望族,觉得丢脸,可老子差点丢的,是命!”
柳暗花甚至悠闲道“怎么,莫非楚楚姐来道歉,只是装腔作势,并非真心实意?”
“你!”冯爸当下也觉得拉不下面子,黑了脸
冯姿楚见状柔弱站起,小脸满是痛苦“爸妈,别说了,是我的错,妹妹要我下跪道歉也是可以的,只要……咳咳!”
冯姿楚一阵咳嗽,漂亮的脸蛋都咳红了,摇摇欲坠继续道“只要,妹妹你能,原谅我!”
说罢,冯姿楚就要不顾自己父母的阻拦作势要下跪。
柳暗花冷笑着看她柔弱的曲膝,却忽然柔弱的扶着自己额头昏倒了下去,恰好倒向傅丞玺的方向。
傅丞玺接住冯姿楚,见她脸色不佳,只道“叔叔阿姨,把楚楚带回去吧,她身体这会儿经不起折腾,先养好身体再说!”
冯爸抱起冯姿楚就离开,冯妈却骂骂咧咧“再说,再说什么,丞玺,这小妮子咄咄逼人,难道你也要我们楚楚养好了身体来给她下跪不成?楚楚可是和你一起长大的!!她可曾受过这种侮辱?”
傅丞玺半垂眼眸,却不容置疑道“阿姨,楚楚是我妹妹,但柳暗花是我未婚妻,我理解您爱女心切,但请不要口出恶言伤害我的未婚妻。”
冯妈一口气噎在喉咙,半响也没能顺利吐出口!只得愤愤然踩着高跟鞋离开。
柳暗花心里也微微惊讶,傅丞玺会在这个时候为自己说话,但想起湖底的那段记忆,柳暗花却在也没法开心起来。
她明白,至少在那一刻,自己是被傅丞玺放弃了的那一个。
就算傅丞玺对冯姿楚没有儿女之情,但也有很深的兄妹之情,而自己对于傅丞玺而言,只是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陌生人,况且,谁能保证他们的兄妹情,不会发展成为儿女情?
柳暗花想到这里不禁自嘲一笑,柳暗花啊柳暗花,曾经的傅丞玺,是曾经的傅丞玺,现在的傅丞玺,是现在的傅丞玺。
两者并不是同一个人。
可是即使如此,看着傅丞玺那张熟悉的脸庞,柳暗花真的无法讨厌和憎恨。
毕竟是我爱的人,我能够怪你什么?
“小兰子,麻烦你和明熙哥哥帮我买点粥吧,有点饿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王兰见柳暗花终于有食欲想吃东西了,高兴的拉着易明熙出了病房,细心的关上门。
傅丞玺坐到柳暗花旁边“对不起”
柳暗花看着吊瓶“何来对不起?”
“我没有先救你,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只想着先救弱者,以为你水性好,能自救”
柳暗花不禁失笑“这有什么可对不起的,你做了一个正常人会做的选择。”
虽然很难过,但柳暗花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是傅丞玺和大壮同时落水,在知道傅丞玺会水而大壮不会的情况下。自己也会做和傅丞玺一样的选择,先去救那个不会水的弱者。
可是,可是,还是难过啊,自己濒死,而爱人救着旁人与自己擦肩而过。
柳暗花自顾自摇摇头,觉得头痛,真的很委屈,又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自己很难过。
傅丞玺握住柳暗花的手“等你出院,我们就订婚”
“订婚?”不可置信“为什么这么突然?”
傅丞玺却认真道“并非突然,我已经二十二岁了,娶你也是注定之事,你是我的女人,不管我是否还能记起曾经,我都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漫漫岁月,我们一起去找寻幸福,我想给你一个家。”
柳暗花眼底有泪光闪烁“你知道的傅丞玺,我不需要愧疚,补偿,责任,我不需要这些来困住你给我一个家一段婚姻”
傅丞玺上前吻了吻柳暗花的额头,认真郑重道“并非因为愧疚,责任,补偿,而是我真的觉得我们可以。”
沉默,长久的沉默,傅丞玺也不催促,两人安静得待着,四周一周医疗仪器细微的运作声响以及彼此的呼吸声。
“好”柳暗花看着傅丞玺道“我们就在努力一次,这一次不要在让我失望了。”
……
一周后,柳暗花出院,身体已经恢复如常,王兰叫嚣着要收拾冯姿楚,柳暗花却摇摇头“这事儿,到底没成,霖叔与冯姿楚父亲是朋友,这会儿撕破了脸皮也不太好,我和傅丞玺也跟着就要举办订婚仪式,这事儿先放一边吧,来日方长”
王兰愤愤不平道“真是便宜她这次了,等你们订完婚,她要敢在搞幺蛾子,我非揍她不可!!”
柳暗花笑着,心里却并不轻松,她说谎了,想杀自己的人,自己想怎么可能会不恨,只是,为大局考虑,傅家现在不宜树敌,另外。柳暗花不敢赌,不敢赌,如果真要追究,傅丞玺会不会念旧情,放过冯姿楚。
如果真是那样,自己可能会心碎吧。
柳暗花觉得自己身体现在可经不起刺激,还是先和傅丞玺培养好默契和感情,料想也没什么地方再能让冯姿楚插手了。来日方长,如果她再不知好歹,那么,自己也在不会让她好过了。
柳爷爷柳奶奶就在傅家住下了,刚开始被傅家的繁华震惊得睡不着觉,知道傅家有钱,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傅家会这么有钱啊!
家里有山有水,花园果园应有尽有,门把都是镶金的,随便一张桌子都是玉石做的,随便一幅画都是名家着作,着实把两个老人惊吓得揣揣不安,但傅家上上下下尊敬的伺候着两位老人,从没有任何一点看轻。两位老人生活了几天才终于放下心来。
柳奶奶越想越高兴,在这里她的小花花不用洗衣服做饭,不用干活,可以尽情玩耍,还有人伺候,小时候花花吃了这么多苦,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
这么想着,两边老人就开始着手挑选日子,最后定在12.20举行订婚仪式。
距离订婚还有些时日,傅丞玺早早的就安排了设计师到家里来给柳暗花定制礼服,给两位老人也定制了许多衣服,本来柳暗花是觉得订婚不是结婚,简单一些就行。不过傅丞玺事事亲力亲为,认真严谨的模样让柳暗花心里一阵阵满足,也就没有开口。
两人还去了一趟美国,尽管傅霖和顾香还在昏迷中,但总要和他们知会一声的。
趁着傅丞玺去了医生办公室,柳暗花看着超大病床上躺着的两人,目光温柔,在他们边上坐下,柳暗花开口道
“香姨,霖叔,我是花花呀,我和丞玺要订婚了呢,刚才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到,哈哈,我最近很开心,自从你们出事我真的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你们不知道呀,发生了很多事呢,傅丞玺失忆了,但是你们放心,他只是忘了我,其他的没有任何改变。
享丞在他手里也继续发光发热呢,在他还没醒过来的时候,傅爷爷管理公司,日夜操劳,身体病倒了,没办法我就上了,孙老咄咄逼人,我就去借钱,我把养殖场卖了,傅丞玺对我多好啊,当初我想养猪,他直接把那个农场买了,落的我的名字,一年只收我十万块,哈哈,这么大的地方才收十万,也就是我当初好骗了!”
说起往事,柳暗花泪眼朦胧“我和他以前真好啊,虽然现在也很好,都马上要订婚了,可是有时候我还是觉得差点什么,他真的已经尽力的对我好了,是我不知足,我还是觉得不够,我没安全感,经常做恶梦,经常害怕。
但是没关系,我们就要订婚了,订了婚我们就名正言顺了,订婚了我应该就不会这么没有安全感了,对了我现在是老师呢!哈哈我这样调皮捣蛋的性格却是当了老师呢!”
柳暗花又笑起来,抬手擦干眼泪“霖叔,香姨,快醒来啦,再睡下去以后我和丞玺都有孩子了,他叫爷爷奶奶没有人回应怎么办啊?所以,快醒来吧。”
快醒来吧,我好想你们,快醒来吧。
订婚典礼定在益宁最大的酒店“皇家驿站”举行,宴请四方,盛邀益宁各大豪门权贵。
各大媒体早早蹲在门口争相报道,有人觉得柳暗花苦尽甘来终于熬出头了,有人觉得柳暗花是现实版的灰姑娘攀上了豪门。
众说纷纭,各执其词。
傅家在益宁本来就是传奇,傅家出事时所有人都以为傅家这棵大树终于也有倒下的一天,却不想关键时刻一个小女孩抗起了大局,后来傅家小少爷更是绝境逢生醒来,年纪轻轻就把享丞打理得井井有条,手腕果断迅速,冷酷无情。
这时所有人也不得不感叹,傅家就是傅家,在任何绝境里都能大杀四方的傅家。
柳暗花穿上精致的红色礼服,礼服裙摆似花朵绽放直至她纤细的脚踝,脚上一双嵌钻小高跟下耀耀生辉。
脖颈间戴的是价值三亿的“蔷薇之吻”宝石项链,简单而精致的发型,再戴上“花语”皇冠,这是顾香曾经送她的生日礼物,专门为她一人设计,这么戴着,好像她的香姨温柔的抚摸她的头顶一样。
傅丞玺一身剪裁精致的西装服帖尊贵的衬着他英俊的面容。他静静的站在台上,柳暗花缓缓走下旋转楼梯,灯光聚集在她身上,众人不禁暗自感叹,曾经那个被众人嘲笑的资助生,已经长成了公主。
她小巧的身材凹凸有致,面容姣好白皙,面带微笑,高贵美丽,傅丞玺上前牵住她的小手,两人身高落差很大,却偏偏如此相配。
“诶,这柳暗花这么看真是好看呢!”
“谁说不是呢,听说是傅霖和顾香一早就盯上的儿媳妇,所以才接回来益宁培养呢”
另一个妇人也道“对对对,傅家对这个女娃儿。可是真真当公主养着嘞,吃穿用度样样都是最好的”
“可不是,她平时穿的随便一件小马甲,都是五六位数”
另一位穿着华丽的妇人左右看看,低声说道“可不是,原来大家都觉得得这傅家小儿媳应该是冯家那位夺得,毕竟可是从小就安排着呢!”
“哈哈,可不是么,知晓傅家小少爷性格冷淡,还以为他喜欢温柔才艺女,从小勒着学这学那儿,这会儿却是闹笑话了!”
一位刚嫁到益宁的少妇八卦道“诶诶,不是说他们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么?怎么成处心积虑安排了?”
“呵,你太单纯了,上流社会哪里来的这么多真情实意?冯家这些年仗着当初与傅霖的同窗情谊,可不知道得到了多少好处,到处明里暗里说自己是傅家挚交,可一年能见到傅霖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若是自己女儿成器嫁给了傅丞玺,那可就不一样了,那在益宁,是立马翻身成人上人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真恐怖”
几个妇人笑作一团,而另一张桌上,冯姿楚穿着精致的礼服,面不改色的保持着微笑看着台上一对璧人,眼底是掩饰不了的阴冷。
捏着酒杯的手因用力而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