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乱世的开始
那位老人默默地站在一边注视着那个青衣人悄然离开,眼神若有所思,他的嘴角隐隐泛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容,等到他确定那个青衣人真的走远了,他又故意大声咳嗽了几下,然后也慢慢地离开了茶馆。
当这位老人慢慢走到在树林里的时候,那原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老人脸上的神色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举止突然变了,他之前一直弯着的,几乎像一把镰刀一样腰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在一瞬间变得像是树枝一样挺得笔直,他原本毫无生机的眼神里突然精光四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光芒万丈,一个人是绝不会在一瞬间变得这么快的!这是不是因为他原本就是一个光芒四射的人?
“盟主,您似乎对这个人,很有兴趣?”那位老人的身边突然错落地落下几道光芒,几个衣服上绣着雄鹰的黑衣人恭敬地走到老人面前。
“这个人是修仙之人,而且他的随身携带的那把剑,虽然经理掩饰,但是杀气很重。”
“那么,盟主需要我们跟踪他吗?”
“不用,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静观其变就好。”
“是。对了,之前盟主故意用那段历史试探他,盟主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这件事情,谁知道呢。”老人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首阳山
“。。。。。。”一身青衣的日召又一次坐在一棵树下,他漫不经心地拾起一只树枝,然后在松软的泥土上慢慢把自己的名字写一笔一划地写出来。看着土地上的那两个字,原本他手里握着的树枝停顿了一下,然后它突然就握着树枝的右手突然用力在地上一挥,在日,召两个字下面直接划了一横,因为用力太大,“嚓”他手里的树枝应声而断。
顿时,他面前的“日,召”两个字因为下面加上的这一横,变成了一个“照”字,“。。。。。。你知道吗?其实我当初或许不应该给自己取这个名字的。”青衣人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断枝,喃喃自语,因为我每被别人喊一次,就想你一次,他在心里这样落寞地想。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都有重大决策的时候,都习惯性地要来这里。明明早在很多年前我就知道,你已经不在人世了。但是,我好像已经习惯了有事情的时候,就会忍不住询问你的意见。习惯真的是一个难以改变的东西。”青衣人叹了口气席地而坐,“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你要是我,你应该会可以做得比我好。”回答他的只有冷冽的寒风。
“真是可笑啊,杀死了甄氏的人明明就是我,可是他们却无端端地把所有的罪过几乎全部都给了你。而对于我,一句自古多情帝王家,就这样简简单单地一笔勾销了,这样的结局,实在不是我当初的本意啊。”青衣人从怀里慢慢拿出一个碧绿色的玉镯,凝视了那个玉镯良久,深深地叹了口气,锋利的剑眉紧紧皱在一起,他那一双似乎永远都让人看不透的瞳孔里,突然就难以抑制地流露出一种矛盾而又痛苦的愧疚神色,“其实现在回头看看我这一生,亏欠很多人,也杀了很多人,手上沾染的鲜血还真不少,但是这些我从来不都曾后悔!不过,有一件事情,我是真的后悔了,当初在铜鞮侯庭院里遇见你的时候,我不应该因为带你离开那里的。我居然相信你可以仅凭借一己之力,就可以在这一场权力的洪流里全身而退。难怪我会输给陆逊,真是太天真了,没有人可以在这场屠杀里全身而退的,就算是心思缜密,慧眼通透如你也一样。懂得算计人心,步步为营的人,在皇宫里比比皆是,或许你才是那个看得最清楚透彻的那个。你和我都知道,这世上死得最快的,往往也是太过聪明的人。所以你总是选择不说,不过我却是知道,但是,仲达(司马懿字)也知道啊。你看穿的事情太多,所以依照仲达的谨慎冷酷的手段和绝对不留活口的作风,他是绝不会放过你。其实这些,以你的聪慧,你早就知道了吧?又或者说,当我选择把你带回我的府邸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注定了会在这场皇权对弈里死去的,我们,谁都逃不掉的。”青衣人叹了一口气,在心里慢慢补充了一句,所以,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如果不是我,那么你虽然作为铜鞮侯府邸卑微的婢女,依旧需要时时刻刻如履薄冰,仰人鼻息,但是,依仗你的心机和聪慧,至少你可以让自己在这乱世里苟延残喘地活下去,不管怎么说,能活下去,总是好的。
日召,这个名字,是他自己给自己取的,他不能,也不愿意用他之前那个名字了。日召两个字,其实没有什么深意,不过就是拆了她的名字而已,普普通通的拆字法,对于他这位“建安三曹”之一而言,不是什么难事。至于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那也值因为,他那时候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证明,自己曾经和这个人有关联,哪怕是一点点都好。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我深爱的人必然是被我当初一杯鸩毒赐死的甄氏啊,想到这里,青衣人嘲讽地笑了笑。太浅薄了,帝王家故事若是真的这么容易就可以让百姓猜到,那这件事情,恐怕就不属于变幻莫测的帝王家了。他把手里的小心翼翼地玉镯放回怀里闭上眼睛,靠在树下,“过了这么久,我还是忍不住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情形。”他渐渐陷入了回忆。
那时候他还不叫日召,那时候的他有一个身份极其显赫尊贵的名字,那个时候,他叫曹丕。
其实,那些不过是一笔青卷,给后人留下的表象,太多人心的算计和无处安置的野心被小心翼翼地掩埋和遮掩,除了那些已经埋入黄土的人,如今,或许已经没有人知道她身上隐藏的这个今天惊天秘密。
虽然是曹操的次子,而且被曹操赋予的另一个名字“丕”很久,但其实他是她,其实她应该姓司马,其实她是司马防(司马懿的父亲)的女儿,司马懿同父同母的妹妹,不过,在司马家族冗长的族谱上下,被她父亲潦草地留下的属于她真正的名字,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但是,她真的很难忘记后来她自己为自己取的字——子桓。至今她依旧会忍不住想起,那个明明凤仪天下却偏爱穿着藏青色宫装的女子双手交叠,冷冷清清地站在自己身侧,面对朝野波谲云诡的局势若有所思,然后她会转身看着自己,用依旧冷冷清清的语调喊自己的字“子桓”,她的奇谋神策总是让自己惊艳不已,天下三分,乱世未平,一个“谋”字,有时足矣抵挡千军万马。
每次自己直视那个女子似乎总是无悲无喜,深不可测的眼眸,自己总是完全看不透她心的心思,或许,自己永远也不会看透这个女子。其实这个叫郭照的女子,有一个和比自己的字“子桓”更加大气磅礴的字“女王”。女中之王,居高临下。虽然直白,但也骄傲。但是自己还是习惯了叫她的闺名“照儿”,似乎这样,自己就可以和这个令人琢磨不透的女子的心走得近一些了。
公元174年,即熹平三年,后来那位名留青史,统一北方的霸主,如今只有二十岁的曹操入京都洛阳为郎。不久,他在司马懿的父亲司马防的举荐下,被任命为洛阳北部尉。洛阳为东汉都城,乃是皇亲贵戚聚居之地,是以派系鱼龙混杂,而且各方势力各怀鬼胎,彼此谁都不服谁,根本难以治理。年轻的曹操到职之后,申明禁令、严肃法纪,造五色大棒十余根,悬于衙门左右,有犯禁者,皆棒杀之,不久,京师敛迹,无敢犯者。
到了公元184年,即中平元年,黄巾起义爆发,曹操被拜为骑都尉,他率领军队进攻颍川的黄巾军,斩首数万级,凯旋而归。然而此时的大汉再也不复当初“文景之治”的一片清平。不久,年轻气盛的曹操带着对东汉朝廷的失望托病回乡,开始过上了一段难得清静的隐居生活。春夏读书,秋冬弋猎,不过是表象,隐居的曹操冷眼旁观一个曾经繁荣的朝代渐渐走向灭亡,在这时局动荡的年代,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出路。等待时机的曹操不知道的是,一双锐利的眼睛已经留意自己很久了。
颍川太守司马防,在当初举荐曹操为洛阳北部尉就看出此人奇货可居,动荡的乱世对于循规蹈矩的读书人而言或许是死路一条,但是对于任性好侠、放荡不羁,不修品行的曹操而言,却是一个改变了他一生的机会。
“天下将乱,非命世之才不能济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司马防在自己的书房里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局棋,念了一遍东汉名臣桥玄当初对曹操的一番评价,他左手手持黑子,独自一人笑得高深莫测,因为在他的对面,并却没有手持白子之人与他对弈,“说得好啊!说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