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棋高一着
“。。。。。。”看着曹丕冷静地把那支上好的毛笔扔在地上,郭照在心里叹了口气,淡淡地开口说道,“既然不喜欢了,那就随着自己的心意走吧,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下定了决心,就不要改了,迟则生变,子桓,我还是那一句,我会帮你的。”
“。。。。。。。照儿,你带着那个手镯吧,因为我知道,你郭照的结局和郭圣通一定不会是一样的。”曹丕看着眼前云淡风轻的女子,慢慢开口。
“你这么肯定?”
“你和她的结局一定不一样,因为你是郭照,也因为我既不是刘邦也不是刘秀。”曹丕看着郭照的眼睛,语调笃定。郭照低头看了看手腕上晶莹剔透的手镯,又抬头看着曹丕,却诧异地没有在她冷玉一般的眼眸里看到一丝的猜疑和防备,只有一种带着赞赏的惺惺相惜,她的心里,此刻,到底在想什么呢?郭照看着曹丕的眼睛,第一次,自负善于察言观色的自己有点猜不透她的心思了。
就算我是,我相信,你也总有办法保护好自己的,你一向,是不让人担心的女子啊。
曹丕转身离开的时候这样想。
“多谢你的夸奖了。子桓。”郭照看着曹丕渐行渐远的身影低声说道。
子桓,我自然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的,但是为了我郭氏一族的振兴,我知道自己决不能在你身边失宠。所以,明知道你看似无情的表象和骨子里却并不冷血的内心,我用刘秀和郭圣通的典故来牵制,来警示你,这一切,都为了我的将来和郭氏一族做打算,你以后若是知道我心里真实的想法,会不会害怕我的心机深沉呢?
不久曹操率军出征东吴,曹丕、曹植两个人和群臣皆前往送行。曹植出口成章,文采斐然,曹操的左右都被曹植的文采折服,曹操心里也很高兴。曹丕心知自己文采不如曹植,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心里怅然若失。
这时候,曹丕的谋士吴质对曹丕耳语说:“与魏王辞别时,公子只要哭泣就行了。”于是曹丕在自己和曹操送别的时候哭的非常伤心。曹操及其左右很受感动,心里都认为曹植此举华而不实,德行不如五官中郎将曹丕的诚实孝顺。[选自《三国志》卷二十一魏书二十一裴松之注《魏略》]
贾诩的府邸内
“二公子如今身兼副丞相和五官中郎将的职位,本应该是日理万机的,不知道今日来找我这个无用的老人有什么事情呢?”年迈的贾诩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冷静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不动声色。
“如今的局势,风声鹤唳,波谲云诡,晚辈如今只想保住自己的地位,而不受其害,文和[贾诩字]先生是父王的左膀右臂,从征在旁的时候算无遗策,奇策百出,心里又怎么会知道晚辈来这里的意图呢?”曹丕恭谨地说到。
“希望将军宽宏大度,亲自体验普通士子的修业,朝朝夕夕,孜孜不倦,不违背人子之道。就是这些罢了。”贾诩微笑地看着面前的曹丕,说了这样一席话。[选自《三国志卷十魏书十贾诩传》]
曹丕府邸
“是么?他是这么说吗?”郭照听了曹丕的转述点了点头,敬佩地感叹道,“果然不愧是曾经一语就乱武长安的毒士啊,吴质所教给你的计策,不过都是一些小聪明罢了,但是他贾诩所教给你的却是大智慧。”
“是啊,大智若愚,说的就是这种人吧,吴质所交给我的计策,的确立竿见影,让父亲和身边的左右大臣都看到了我孝顺的品德,顿时就让曹植的华丽的文采黯然失色了。但是父亲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呢?父亲看似宽宏大度,但生性多疑,看似顾全大局冷酷无情,其实骨子里极其看重亲情,对症下药,因时制宜之下,‘输诚’和‘布疑’就成为了最好的选择。吴质所教给我的仅仅是布疑这样的小把戏,只是父亲文韬武略绝非常人所及,所以我的这些小把戏,试问他又怎么会看不穿呢?相比而言,贾诩所给我提出的建议,看似是人人都知道的大道理,但是就是因为真正遵守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如果子桓你若是真的做到了,那么在魏王心里,我会才显得更加有分量。”,曹丕伸手轻轻地抚了抚自己的额头,“照儿,你猜得没错,我已经得到他的支持了。”
“这样还不够。”
“我知道,看来,我不得不拉拢一个,我不太想拉拢的人了。”曹丕右手的拇指摩擦着食指地中关节,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几个月后,边疆传来消息:代郡的乌丸一族谋反,曹操任命曹彰前去讨伐,曹彰大胜而归。那时候,曹操在长安,召曹彰到自己的行营。曹彰从代郡经过邺城,曹丕对曹彰说:“你刚立了功,现在去西边面见父王,注意不要骄傲自夸,回答问题要表现得谦虚。”曹彰到了长安,按照曹丕建议的,把功劳都归于众将。曹操很高兴,捋着曹彰的胡子说:“黄须儿(曹彰外号)居然大不简单啊!”[选自《三国志卷十九魏书十九任城王传(曹彰传)》]
“所以,你在暗中帮了曹彰一把?视为拉拢?”郭照伸手拢了拢自己被秋风吹的有些凌乱的长发,在曹丕的琴弦了随意地波动了一下——“商”音。
“希望我这样直接的示好,至少能确保他不会去主动帮助四弟。”曹丕双腿盘坐在面前的古琴面前,但是并没有弹奏的意思,左手漫不经心地把玩自己手里的扇子,右手放在琴桌了,她修长干燥的指节,一看就知道她是弹琴的好手,但是此刻的曹丕却回音得漫不经心,她看着侧坐在自己对面的郭照,看着对面的绝代佳人微微有点凌乱的发际,心里痒痒的很像帮她理顺,但是还是克制住了心里的想法,低头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继续把玩着自己手里的扇子。
“也好。”郭照想了想,“不过我心里所担心的是:曹彰只是一个武人,所以我觉得他未必能领会你的一番暗示。”
“无妨,无论我怎么帮助他,他也没资格成为我的对手,对于这样人,试着在表面上拉拢一下,应该没问题吧?”曹丕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郭照,心里微微一笑,看到她手腕处的白玉镯子,但是想到她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刚刚在嘴角扬起的笑意就消退了下去。
照儿,你为什么那时候和我说这样的话呢?你的心里,又在担心什么呢?是担心我会杀了你?还是废了你?
“你这样帮助他的确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他是长武缺文,又是一个手下有五万兵力的将军,所以做事情也习惯了用武力解决,我很担心以后他若是不心甘情愿地臣服你,会给你带来不少麻烦。”
“无妨,我没把他放在眼里。”
“难道你把曹植放在眼里了?”
“你要我说实话吗?没有,我这两个弟弟,都不足以成为威胁我的存在,或许,我以后面对的真正强大的对手,应该在东吴,或者是西蜀吧。”
“这话在理,不过妾身奉劝夫君这扇子还是少拿在手里晃来晃去得比较好,妾身愚钝,觉得这扇子除了会让在朝廷里的不少德高望重的老臣留下夫君你是一个的纨绔子弟这样的印象,似乎真的——别无他用!”郭照说罢,伸手夺过曹丕手里的扇子。
“。。。。。。”曹丕把玩扇子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她微微惊讶地抬头看了看郭照不可置否的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此刻显得微微有点滑稽的停留在空中的左手,半晌,她轻轻地笑了笑,慢慢地将左手也放在桌子上。
照儿,你会武功。曹丕在心里说。而我,居然现在才发现?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