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初露锋芒
南郡
新月初上。
郭照素白得几乎透明的手，捧着一盏花灯，缓缓让其随着潺潺的流水越飘越远。
“二师姐，每年你都要在这个时候，在这里放一盏花灯，为什么？”姜蓉忍不住问郭照
“蓉儿，你相信轮回吗？我相信的。其实，灯，就是等，是以，花灯有等待之意。我和她，就是在这里遇到的。时间，真的已经过了太久，这一世的她，一定已经不在人世了，但是我想给自己留下一个念想，或许有一天，我走在人群里，一个不经意的转身，就看到了她的转世。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该多好呢。”郭照喃喃自语。
昆仑山下
“我现在就要去幽篁城了，我们约法三章，除非你确定只有我一个人，不然你就乖乖待在剑里。”曹丕对若璇说道。
“好。”红衣剑灵忽然就消失在空气里。
“日召，我还是能和你千里传音说话吧？”
曹丕不语。
“到底可不可以啊？不说话会闷死的啊！”
“可以。”曹丕抚了抚额头，下一瞬，她身长玉立的身影化作一道白色光芒直冲云霄。
幽篁城大殿
“属下日召拜见城主。”曹丕缓缓走到大殿中央，然后跪在路傲天面前。
“嗯，你离开幽篁城已经五个月有余，可有所获？”
“是。”曹丕伸手将“非剑”递给路傲天。
“！”路傲天惊讶地看着这把非刀非剑的利刃上流转的紫色光芒，又低头看了看曹丕沉静的眼眸，眼里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嫉妒。“很好，这把剑的材质的确不错。你幽篁心法，练得怎么样了？”
“属下惭愧，依旧在第三层五行注灵徘徊。”
“嗯，让我试一试你。”路傲天将“非剑”扔给曹丕，召唤出自己的八荒六合刀，刀走刚猛，似乎有开天辟地之势，直劈向曹丕胸口，曹丕右手将“非剑”横置胸口，左手召唤火灵结下一个火焰盾牌，护住自己的胸口，“非剑”抗住八荒六合刀的攻势，自己却她只守不攻，但是默记欧治子对盾的领悟，守得密不透风，毫无破绽。
“好，守得好，看着一招！”路傲天手里的“非剑”忽然生出几十道幻影，从不同的方向劈向曹丕，孰真孰假，虚虚实实，让人防不胜防！
曹丕腾身而起，终于出招，她也不看任何幻影，只是直接将火灵附上“非剑”，然后以刚猛的刀法简单地劈向路傲天。
几十道幻影被曹丕一举击碎，路傲天缺伸手以刀对上曹丕的非剑“用力一震”，曹丕觉得手臂一麻，人被对方的灵力震出十几米，她翻了一个跟头卸去路傲天对自己的冲力，这才勉强没有跌倒。
“城主神功盖世，属下心悦诚服。”曹丕说道。
“。。。。。。你已经达到第四层赋灵于器，刚刚你的最后一招，就将火灵附着到你的剑上，若是你的灵力足够强，可以将灵力化作猛兽之形态，不同的猛兽有不同的特点，可以对你的攻击给予不同的力量加成，这就是第五次，化灵位物。”
“。。。。。。多谢城主指点。”
“再过几天，你就要去指天城和无法无天和寒战讨论如何攻打游龙城，我且问你，你有多少把握？”
“七成。”
“那么，还有三成的担忧来自何方？”
“一成来自指天城的别有用心，一成来自寒战的有勇无谋，还有一成，是对游龙城实力的不了解。”
“嗯，你倒是实在。”路傲天点了点头，拍了拍手，“影子，你出来。”
“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女子缓缓走到路傲天面前。
“你把这些年你收集的关于这三城的信息，交给日召看看。”
“是。”那女子伸手凭空变出一沓厚厚的书册，递给曹丕。
“日召，好好看看，好好研究研究，若是你破了游龙城，我就绝不会亏待你！”
“属下必定全力而为。”
日召的房间里
“封！”曹丕将自己的房间用灵力封住，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
“唰”若璇迫不及待地从剑里跑了出来，“喂喂喂！”
“干嘛？”曹丕把玩着手上的茶杯，看似漫不经心，却让人觉得有一种无心的压力，有如凝渊峙岳一般。
“你打不过他？你半成魔力都没用到！”
“他试探我的灵力呢，我怎么能让他看穿我的深浅。”曹丕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茶吗？”她问若璇。
“好啊！”若璇坐到曹丕的对面，“对了，为什么他用十几道幻影攻击你的时候，你不选择反击，而是只向他劈了一刀呢？”
“要是你，你会怎么做？”曹丕将茶杯递给若璇。
“自然是他幻化出多少刀，我就幻化多少，奉陪到底咯。”若璇喝了一口茶，脸却皱成了一个包子，她抱怨道，“喂，日召，你这茶好苦。”
“苦了才是人生啊。”曹丕慢慢喝了一口，“他那一招，看似华丽，其实虚有其表，这繁杂的幻招虽能同时攻击对手不同的部位，令人防不胜防，但这是它的优点，也是它致命的弱点，就是因为他攻击点过多，导致他将自己的力量分成了几十分，总量是有限的，分的越多，每一把刀上的力量就越少，所以被我一招就击溃了。懂了么？”
“懂了懂了，这就像是，如果十个头狼才能击败一只老虎，那么这十头狼就应该在一起，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比一只老虎厉害，但是如果只有一个狼，那么它遇见老虎只有一个结果，被吃掉！”
“不错，所以力量绝不能轻易分散！分而攻之，以十敌一，这是用兵的道理，城主居然主动分兵让我打，我怎么好意思违背了他的好意呢？”
“哎，”若璇摇了摇头，“你脑子里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阴谋诡计？这样活着不累吗？”
“。。。。。。累，很累，但是我已经累了很多年，早就习惯了，只要活着，就不可能没有是非，没有争端，欲-望，是没有止境的。”曹丕叹了口气。
昆仑之巅
东方的天际慢慢出现了一丝鱼肚白，傍边的云层则泛着少女一般羞涩的淡红色，接着那一缕光芒不断地扩大，仿佛要淹没了这巍峨的昆仑山脉。墨蓝色的云霞里，慢慢升起一道细细的弧线，红得透亮耀眼，闪着灼灼金光。
“原来这就是日出啊，真的很好看啊！”若璇感叹道，她一双娇媚的美目闪着比太阳还要美丽的光辉，绝美的容颜被朝阳晕染上一抹温柔地金色。
“。。。。。。”曹丕站在不远处的雪地上，眉目高贵，神色淡漠，似乎身边这比朝阳还要绚丽的红衣女子不存在一般，缓缓闭上眼睛，她的脑海里浮上另一个女子的容颜，青衣似云，容颜胜雪，神色冷清，她不是若璇那般妩媚动人的女子，但胜在气质的清华和矜贵。
照儿，我很想你。
这朝阳再好看有什么用？
没有你，这天下在我的眼里都黯然失色了。
我有了新的名字，新的身份，新的目标，可是，没有你了。
就算有一天，我能拥有江山万里，我也知道，再也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子陪在我身边了。
“喂喂，日出都快完了，你为什么闭着眼睛啊？”
“。。。。。。”曹丕缓缓睁开眼睛，只看到万道金光投向绵延万里的大地，落在终年积雪的昆仑之巅，折射更加出耀眼的光芒，让曹丕觉得自己的眼睛有微微的刺痛感觉。
“呀，下雪了！”若璇伸手接过一片落在手心的雪花。“真好，一边看日出，一边看雪景！”
“。。。。。。”曹丕也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她想起自己和照儿也曾经在洛阳赏过一场雪。
那时候她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她穿着红得耀眼的凤袍，她们是大魏帝国最尊贵的一对夫妻，那天，她们只是安静坐在一起，看着洛阳满天的雪花，彼此一句话都没有说，即便是这样，曹丕都觉得，那一刻是自己偷来的。
“你是不是在想那么你喜欢的那个女子？”若璇好奇地问曹丕
“嗯。”曹丕点了点头。
“那么，她是什么样子的女子呢？”
“。。。。。。她吗？”曹丕缓缓抬头望着漫天的白雪，任凭雪花落在自己的脸颊，唇角，甚至有一片雪花落在曹丕墨色的眼眸里，她都固执地没有闭上眼睛，半晌，她慢慢开口，“她，和一般的女子，是不一样的，她是那个懂得欣赏我万丈雄心的女人，也是那个可以陪着我，一起笑看万里山河的女人。”
“听上去，这样的女子的确很适合你这样的人。”若璇点了点头，“她的智谋心计，是不是和你一样厉害。”
“她的智谋心计，比我厉害得多。”
“那她到底怎么死的，你已经很厉害了，她既然这么厉害，怎么会死呢？”
“。。。。。。。她是，为了救我而死的。”曹丕缓缓闭上眼睛，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慢慢落下，“她是，被我害死的。”
“。。。。。。。”若璇终于慢慢收起来自己所有玩世不恭的表情，她的身上一定有很多很多的故事，她的心里一定有很重很重的心事，若璇看着曹丕这样想。
指天城
“什么？你不参与？”寒战不满意地对曹丕说道。
“寒战城主，在下灵力低微，和城主你相比，就像是星辰和明日的区别一般。在下自知就算是进了游龙城，怕是也会给几位拖后腿，所以在下就在外围和无法无天城主调度。”
“那么我们这些城里的听谁呢？”路傲天看着眼前的年轻下属。
“属下认为鲁副城主奇策百出，远胜于属下，城内就听他的调度吧。”曹丕朝鲁乘风深深作了一个揖。
“好。”路傲天点了点头，“鲁老弟，我幽篁城弟子，皆听你调度。”
“。。。。。。”鲁乘风深深看了一眼曹丕，眼眸幽深。
“城主，城主，不好了，”指天城的一个弟子狼狈地冲力进来。
“怎么？”无法无天皱了皱眉头，”天塌下来了吗？”
“逐月，逐月堂主他投奔游龙城了。”
“。。。。。。”曹丕缓缓闭上眼睛，神色不变。
“。。。。。。。”鲁行云皱了皱眉，眼神一转看着曹丕处事不惊的模样。
“逐月，他居然反了。”无法无天大为震惊，“他知道我们的计划，现在怎么办？”
“计划照旧。”曹丕淡淡说道。
“你疯了，照旧岂不是让对方占尽先机？”
“照旧。”曹丕淡淡说道，“兵法本来就是虚虚实实，变化莫测的，他龙绍辉既然认为自己占得先机，我就给他这个机会。”
“他说的不错，计划照旧。”鲁乘风点了点头。
“。。。。。。”在场的所有人都各怀心思，沉默不语，半晌，三位城主都点了点头。
游龙城北门
“。。。。。。”曹丕负手站在高处看着面前绞杀在一起的指天城弟子和游龙城弟子，半晌，她点了点头，对指天城的射日堂主说道，“他们果然把主力都放在北门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变招。”曹丕笑了笑。“游龙城弟子就这么多，这里留下就低级弟子，继续攻打，不要在乎损失，暗中精锐去强攻东门。”
“东门？”
“对，”曹丕伸手打开游龙城的地图，摩挲着地图，淡淡说道“东门距离北门最近，攻下之后，不要去游龙城主殿和几位城主回合，即可和这里的弟子内外夹击打开北门，四处焚烧，虚张声势。”
“可是大殿那里。”
“现在无法无天城主也在内城了，三城城主均在游龙城大殿，这是逐月不知道的，这就是变数，原本我的计划是内外夹击，现在变了，我把最强大的力量放在内城，就是等着几位城主以绝对优势制住大殿的游龙城精英，既然龙绍辉没有变招，我就来教教他什么叫做变招。”
“是。”
“你留下。”曹丕伸手拦住指天城的摘星堂主，“你另有任务。”
“你带着一小波弟子，去西门强攻，调虎离山。”
“是。”曹丕看着摘星堂主离开的身影，够了勾嘴角，抱歉了，你怕是回不来了，不过，你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好了，就先这样吧，你们都下去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看看这局势。”挥了挥手，曹丕对身边的幽篁城弟子说道。
“是。”
衣袂飘舞的曹丕，独自一人，青衣白衫，负手傲立于游龙山脉的最高处，她低头淡淡地看着山脚下四城弟子撞击的灵力声音，和临死前的嘶喊，轻轻地笑了笑，“功名白骨，果然是分不开的啊！我逃出了洛阳这样牢笼，却发现原来身处于一个更大的牢笼，我这一生，注定是要双手沾满鲜血了。”
游龙城内殿
“无法无天，你怎么在这里？”龙绍辉以一敌三，捉襟见肘。
“很惊讶是不是？”无法无天笑了笑，“我应该在城外的，是不是？”无法无天用水灵狠狠克制住龙绍辉的火灵。
“逐月，逐月他。”
“哈哈哈。”路傲天笑了笑，“你中计了。”
“不可能，逐月是我留在指天城多年的卧底，他不可能背叛我。”
“他没有背叛你，只是他被看穿了而已。”鲁乘风淡淡说道，羽扇一扬一道雷光化作一道刀光闪过，龙绍辉的头颅从他的脖子上落了下来，鲜血四溢。
“他还真是一个人才啊，路城主，果然是慧眼识人。”鲁乘风冷冷对路傲天说道，“只不过，城主养了一辈子的鹰，可别最后被鹰啄瞎了眼睛就好。”
“。。。。。。”路傲天不回答，刀光一闪，三个游龙城弟子被他的刀气拦腰斩断。日召，你有如此心智，我当初将你带到幽篁城，到底是如虎添翼，还是引狼入室？
两年前指天城偏殿
“逐月此人，有问题。”去而复返的曹丕优雅地坐在偏殿对鲁乘风和无法无天说道。
“！”鲁乘风和无法无天相互交换了一个颜色。
“他有问题，想来两位都知道了，”曹丕伸手把玩这手里的茶杯，继续说道，“两位可是想将计就计？”
“不错。”鲁乘风点了点头，“我原本，打算给予他错误的计划，让他误导龙绍辉，但是你用眼神阻止了我，你有什么看法？”
“我要让他带正确的计划给龙绍辉。”曹丕慢慢喝了一口茶。
“为什么？”
“我要让龙绍辉防御的每一步，都在我的计划之中，他想占尽先机，我就作壁上观，后发制人。”
“你有什么计划？”
“我们的计划，只要稍微改一改就好。”曹丕笑了笑，“但是我保证，这轻微的变动，对龙绍辉会是致命的。”
“你说。”
“我建议无法无天城主也去内殿，三个城主在内殿，加上幽篁城全部的精英，游龙城内殿必破！同时，我会和指天城的另外两位堂主，和落霜城的弟子帮你们牵制住游龙城的外围弟子，让游龙城的精英弟子无暇分神。”
“所以你是打算暗度陈仓，在内殿加码？”
“不错，而且我们要攻打的城门要变。”
“变成哪一个？”
“东门。”
“东门？”无法无天说道。
“东门的确最合适，”鲁乘风点了点头。
“是的，”曹丕点了点头，对无法无天解释道，“东门距离北门最近，一开始为了让龙绍辉相信我们的计划没有变动，我们一定还是要先打北门，然后再暗度陈仓，出其不意攻打防备相对薄弱的东门。”
“只是这样一来，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岂不是要白白损失一批弟子。”无法无天皱眉道。
“这是必须的牺牲。”
“既然先路弟子几乎是有去无回，不如一开始攻打北门的时候派遣刚刚入门的低级弟子，攻打东门的时候再用精英弟子？”鲁乘风说道。
“。。。。。这样，似乎有违道义。”曹丕缓缓说道。
“你读过兵书，用兵没有道义，只有诡道。”鲁乘风冷冷地看着曹丕。
“。。。。。。”曹丕沉默不语。半晌，他缓缓说道，“攻打东门的时候，我建议声东击西，在派遣一队去假装攻打西门，但是我担心他们。”
“这点牺牲是必要的。”鲁乘风冷冷地对曹丕说道。
“。。。。。。晚辈告退了。”曹丕转身离开。
“哼，我高估这小子了，心不够狠，难成大事！”鲁乘风冷笑着对无无天说道。
“。。。。。。”无法无天沉默地看着鲁乘风，你心够狠，心里就没有想过取我而代之吗？
“文和先生（贾诩字），你之后，果然没有人有资格被称为‘毒士’了啊。谋士的第一步就是谋己，鲁乘风的确老谋深算，只是他不懂得自保的艺术，被无法无天除掉，是迟早的事情。当初，你因为知道自己不是先皇的旧臣，又多谋善策，恐怕被猜疑，于是闭门自守，在家里不私交党羽，子女娶嫁亦不攀高门大户（选自《三国志卷十魏书十贾诩传》）如此低调谨慎，就是因为你知道‘毒士’最容易被君主猜疑，是以，你才将自己的智慧藏了起来。乱武长安，四易其主，官至三公，安享晚年，鲁乘风的谋或许能和先生您一较高下，但是他的智，却远远比不上您的。”御剑而飞的曹丕闭上眼睛，回忆起那个智慧的老者，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只是后悔，为什么当初不听您的建议，结果，就是我在南征的时候，一无所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