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备森严的豪华别墅坐落于寂静郊区,已是深夜,别墅内仍亮着灯光,与沉沉夜色相互交融,映出一片突兀的明亮区。
窗户开着,凉风肆意涌入,寇刃站在窗前抽烟,缭绕的烟雾徐徐升起,又被风攸的散成一缕一缕,再渐渐崩散、消失无踪,寇刃挺直背脊,目光静静的盯着浓郁的黑暗,他瞳孔晦暗,神情凝重。
原来就冷漠的面容上没有丝毫表情。
他手心躺着一枚硬币,廉价的薄薄的一元硬币,寇刃用指腹缓慢而慎重的摩挲着,犹如……触碰着珍贵的无价之宝。
……
……
“——滚开!”沉寂的房间,忽然爆发愤激的嘶吼声,像是关在笼里的野兽,突然拼命的挣扎反抗起来。
屈夏既目光攸然阴晦,他缓慢蜷曲手指,冷冷的笑:“你是我爸送给我的,凭什么滚,况且,我们是跟菩萨拜过的,以后你就是我干儿子,永远都别想跑。”
寇刃死死的瞪着他,眼眸里肆掠着冰洌的恨意,无法压抑、无法控制,他浑身都散发着抗拒的气势,如果眼神能将人杀死,那么屈夏既早就死了不止百遍。
屈夏既将他的恨意收于眼底,不怒反笑,“别瞪着我,瞪也没用,快过来睡觉。”他说到这稍微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就带着几分调笑,“等过几年你长大了,可就不再是这样单纯的睡觉。”
寇刃觉得恶心,他从没像现在这样厌恶,厌恶跟屈夏既躺在一张床上,厌恶被屈夏既抱着睡觉,更厌恶他时有时无的亲吻。
可是屈夏既很享受,自己越憎恶他,他就表现的越兴奋,那个人是魔鬼,专吃小孩的魔鬼。
寇刃背抵着墙,恨不得将自己揉进去,他瞪着屈夏既沉默,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反抗。
屈夏既总算不耐烦起来,“快过来,别逼我!”他冷声呵斥。
“你滚!滚!我不要跟你睡觉!”声音有些不自然的变调。
“你嘴里是什么?”屈夏既敏感的问,他突然逼近,然后用手指扼住寇刃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寇刃浑身的劲都使上了,用力将屈夏既推倒,然后从房里迅速跑了出来。
院子里都是他们的人,寇刃没跑多远就被抓回来,被绑着带回房里,他看见屈夏既坐在床上揉手臂,睁大的双眸又出现一抹惊慌。
“跑啊,你跑多少次就能被抓回来多少次。”屈夏既炫耀般的说着,寇刃转身就要逃,可他手被绑着,轻而易举就被屈夏既压倒,然后对方捏开他的牙齿,硬从嘴里抠出一枚硬币。
寇刃脸色惨白,他惊恐的盯着那枚硬币,眼中的恨意瞬间转化为恐惧,偏偏屈夏既还拿着硬币笑的前俯后仰。
“哈哈哈哈,不就一块钱,你至于还藏在嘴里嘛。”他说完又嘀咕,“也对,你藏嘴里不说话就没人发现,不过一块钱可回不了家,就算你逃出去了也没用。”
寇刃颤抖着唇,终于出现些小孩该有的害怕表情,怒吼道:“还给我!”
“还给你?”屈夏既将硬币翻来覆去的看,偏就看不出半点特别,于是捏在指间朝寇刃晃了晃,“有什么好处?”
寇刃用肩膀撑着地面想站起身,闻言怒气冲冲的咆哮:“你把硬币还给我,还给我就陪你睡觉,这样行了吧!”
屈夏既瞳孔幽深,半晌将硬币扔到地上,懒洋洋的替寇刃解了绳子,再径直往床边走。
寇刃警惕的盯着他的背影,然后小心翼翼的将硬币捡了起来。
……
……
“——哐当!”椅子撞击着地板,发出激烈而急促的响声,茶杯没稳,同时摔落地面,碎裂的陶瓷像是绽放的残花,茶液流淌着蔓延开来。
快要窒息的强烈恐惧让寇刃全身颤抖着,他手里攥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刀尖殷红的液体一滴、一滴溅落在茶液中,然后晕开淡红的旖旎色彩。
屈冬满脸俱是恐惧,他躺在血泊中,一边用手试图捂住流血的窟窿,一边惶恐求饶:“曲子,求求你,饶了我吧!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
血液从他的脖子上流出来,将白色的衣衫染成耀眼的鲜红色,他像爬虫一样蠕动着,瞪大双眼,面目狰狞,手臂裹在血液里,朝寇刃远远的求助。
寇刃沉重的喘息,身体僵硬的无法移动。
“你……你好狠!我死……死都不会放过你!你等着……我做鬼也会回来……回来……”屈冬不甘的死盯着寇刃,他面色惨白,将死的恐惧完全呈现在脸上,最后片刻留给寇刃的只有恶毒的诅咒。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不怪我……”寇刃猝然后退,背抵着坚硬的墙壁,他终是没忍住,低声喃喃,水果刀落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声响,将凝重气氛绷紧的弦又重重拉紧了一些。
两年前,就是这个魔鬼将自己带走,他毁了自己本该有的幸福生活,从天堂瞬间跌落地狱,每天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还必须装可怜跪在街边乞讨,那是寇刃曾经从未想过的。
还有阿兰……阿兰她死了!就是被这个人害死的!为博路人同情,这个魔鬼让阿兰在冷水里泡了一晚,第二天又带着重病在街边乞讨,明明……明明都病的那样厉害,他却不肯带阿兰去医院看病,就那样一直拖……一直拖……
拖到阿兰病死。
虚掩的房门突然被推开,耀眼的阳光透过门缝直射入房内,地面斑驳的光影不断扩散,寇刃抬起头,正好与站在门口的屈夏既四目相对,一人满脸漠然,一人惶恐震惊。
“——爸!”惊愣过后,屈夏既声嘶力竭地吼道,他踉跄着冲到屈冬身旁,蹲下身却又什么都不敢碰,他没见过这么多血,更没想过屈冬会死,他不知所措的跪在血泊里,连质问寇刃也全然忘记。
“爸,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醒醒啊,爸!我要怎么做?”屈夏既使劲摇晃着屈冬的尸体。
寇刃缓慢的往门边挪动,他只想离开,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里!
屈冬该死,他害死了那么多人,他该死!
他该死的!
……
……
渔岛事件过去四天,沈焱被关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也已四天,期间没有任何人探望,就连送饭也是匆匆来、匆匆离开,沈焱预估着自己的战斗力,很明智的没有选择硬碰硬。
子弹还在身体里,寇刃没有让医生过来,更没有提供诸如手术刀、止血药、纱布等必需品,沈焱苦着脸想,自己总不能拿手撕开,再将子弹取出来,那样还不如就留在里面。
伤口稍微有些化脓,左腿完全使不上力,沈焱也没心思观察环境、伺机逃走,那不太现实,姑且不谈寇刃的聪慧,就是自己现在这半残疾的模样,估计只有爬着出去。
他曾试图跟送饭的交流,结果对方根本不理自己,那种漠然的表情瞬间让沈焱怀念起太慢,那人傻归傻,却比这些人有趣多了。
“嘭!嘭!嘭!”房门突然被叩响,沈焱看向窗外,夕阳西下,天空还透着一抹亮光,他撇撇嘴,一边想今晚的饭怎么送的比前几天早。
房门是从外面锁起来的,偏偏每次送饭对方都要先敲一敲,沈焱先前还似笑非笑的讽刺几句,后面听到敲门声理都懒得理,等对方离开才拖着伤残的左腿往门边挪。
可这次——
“呵,真是稀客啊!”沈焱眼角余光微瞥,稍感不同的一愣,复又认真的看一眼,然后枕着手臂冷笑。
寇刃面容憔悴很多,眼底也染了沉黑的暗影,整个人像是瞬间老了几岁,他步伐仍然稳健,然而在这股表面的强势背后,沉重的痛苦却也无法完全掩饰起来。
他身旁还站着一名瘦削俊美的少年,穿着紧身衬衫和皮裤,将臀部的线条完全勾勒出来,脸上干干净净倒是没乱化妆,乖巧的站着寇刃旁边,或许是畏惧寇刃强大的压迫感,他不停的偷瞄对方却也不敢未经允许乱做什么。
沈焱挑了挑眉,决定静观其变,他没觉得寇刃会特地带人过来让自己泄yu,那么其他原因——
寇刃习惯掌握主动权,从来不会跟屈夏既多做解释——即使这个人或许并非屈夏既,房间里空荡荡连张凳子也没有,寇刃吩咐佣人搬了张舒服的真皮椅进来,然后就跟老太爷似的端坐在椅子上。
“过来。”他特地将真皮椅朝向沈焱,然后对少年说。
沈焱突然有些明白——寇刃究竟想做什么……
可他搞不懂寇刃这样做的理由。
少年闻言,笑的脸像开了花,他扭着腰一边肆意勾引一边靠近,寇刃满脸厌恶连碰都不想碰,只说了一句‘做吧’,就靠在椅背上任对方施为。
“哈哈,难为首长肯亲自来演十八禁,正好我挺无聊,就当解闷看看也不错。”沈焱一阵无语,半天才刻意笑着鼓掌。
寇刃没理他,少年也没理他,沈焱自讨没趣,摸摸鼻子将视线定格在那两人身上。
少年跪在地上,动作轻缓的将皮带抽离出来,然后讨好的抬头看向寇刃,发现对方面无表情,无奈讪讪的复低头,将他裤子的拉链直接拉下来。
少年的手白白嫩嫩,沈焱仅是看也能想象出那种柔软的触感,将寇刃疲软的xx掏出来,少年毫不犹豫的xxxx,他是夜总会最出色的少爷,就算j□j自然也是最好的,还从来没人能在自己撩拨下十秒不硬,他对自己特别有自信。
可是——
寇刃却没有半点反应!
少年使劲全力,拼命的xxxx,他觉得口腔酸疼,上颚更是有些僵硬,冷汗从额头慢慢的浸了出来,一股突如其来的恐惧袭上心头,他更为卖力的做功夫,偏偏寇刃就是没有反应,不仅没反应,他甚至连半点兴奋的感觉都没有。
怎么可能!这样的情况从未有过!除非——
少年面色苍白,他抿着唇,刚想提议寇刃不如到床上试试,就被对方伸手推开,少年唯唯诺诺的站起身,生怕寇刃大发雷霆。
“你走吧。”寇刃的声音一如平静。
“先生,我们可以再……”少年忍不住提议,他不想放弃这样的机会,寇刃看起来有权有势,如果能趁机攀上这样的靠山……
美梦被寇刃猝然打断,“滚,别让我说第二遍!”他冷厉喝道。
虽然明知这是事实,可当再次重演,寇刃仍然止不住烦躁,那种郁结堆积在心中,已然接近爆发的边缘。
“是,是。”少年吓了一跳,委屈的看了寇刃一眼,见对方目光冷漠,只能不情不愿的离开。
沈焱将所有都看在眼里,少年精彩的演出,寇刃漠然的反应,他也没法掩饰自己极度的震惊,寇刃竟然没有反应,自己仅仅在旁边看着都有了反应,寇刃这个亲身经历的人竟然没有!他那种表情甚至连一丝动情的感觉都没有!
可是那晚——
那晚寇刃分明硬挺得很,反复折腾自己数次,最后还硬着去洗了澡,那完全不是性冷淡该有的表现。
沈焱瞪大双眼,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
等少年离开,房门重新掩上,寇刃才从真皮椅上站起身,那处仍然毫无反应的疲软着,他看也未看就朝床边靠近,沈焱危险的看他一眼,谨慎的防范着寇刃可能有的一切举措。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沈焱盯着近在咫尺的寇刃,铁青着脸艰难的继续说:“你是想告诉我,你对别人没反应,只对我——也就是这个身体能有反应?”
——其实你坦白说就行,没必要亲自演一场——虽然我不会信。
然而现在没理由更没办法不信。
“你是谁?”寇刃神情凝重,拧着眉质问。
沈焱哼了声,“这很重要吗?”
“不重要。”寇刃想也没想,道。
“那就是了,不重要也没必要知道,最重要的是,我还真没想要告诉你。”虽然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寇刃,可他对自己那种挚热却让沈焱心惊肉跳,他还没打算将自己往火坑里推。
寇刃沉默一会,“我觉得你有些熟悉,可偏偏想不起来。”
“……!”沈焱心中警钟大作,稍顿才掩饰般的刻意讽刺一句,“这种桥段可有些老了,拿来骗女人都未必骗得到。”
寇刃脸色募地阴霾起来,“屈夏既!这都是你做的好事!”他语气低沉,带着未加掩饰的仇恨与狠戾,“都是你!你毁了我!是你让我没法去找他的!我那么……都是你!我好恨你!屈夏既……”
寇刃微微俯身,他用手指用力扼住沈焱下颚,汹涌燃烧的瞳眸狠狠撞入沈焱视线中,语气挣扎,嗓音沉痛,“屈夏既,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我宁愿……宁愿自己死,也不希望……也不希望他……”
沈焱震惊的盯着他,寇刃竟然……竟然喜欢自己!还爱的这样强烈!他没想到,怎么也没有想到!
现在的寇刃就像一只被困住的野兽,他受了伤却没办法疗伤,因为可以为他疗伤的人,已经死掉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脚长在你身上,要是想找他随时都能去,我怎么让你没法找了,你总是这样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因为你毁了我!”寇刃一字一顿的狠声道,“我的身体只对你有反应!”
沈焱差点没气的笑起来,“像你说的,你找到他就只是为了跟他j□j?因为自己对着他硬不起来,所以就不敢去?”
真可惜,就算是前世,自己也不会喜欢寇刃!
“啪!”寇刃突然一巴掌打过去,他用了全力,沈焱捂着脸瘫在床上,感觉到被打的脸烫的吓人,然后那地方以极快的速度肿起来,火辣辣的疼,沈焱咬着牙,掐着手心制止自己以卵击石的冲动。
寇刃夸张的喘息着,他面目狰狞,瞳孔放大,整个人像是被魔鬼附身一样,而死盯着自己的瞳孔里,分明是极致的愤怒。
“怎么?我说中你的想法了?”沈焱没有表情的看着寇刃。
“闭嘴!你没资格侮辱他!”——他没想过要zuoai,只是……只是想跟那个人永远在一起,又觉得自己没资格,更何况,他有喜欢的人啊!
“哈哈哈——”沈焱无法控制的大笑起来,看着寇刃的眼里满是怜悯。
寇刃沉着脸,忽然猛地抓住沈焱中枪的伤处,一股剧痛折磨着痛感神经,瞬间蔓延向身体四肢,沈焱咬破下唇,瞬间冷汗淋漓,无法挣扎,他冰冷的狠狠盯着寇刃,手指用力快要将床单撕开。
“这是屈夏既欠我的,就算你不是,也得替他承受。”寇刃双手撑着将沈焱箍在中间,语气低沉沙哑。
——这是沈焱第二次听见这句话。
他仍然清楚记得,上一次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而寇刃,显然没时间给他太多思考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