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数道光芒冲破天际,将蓝天红日印得亮堂堂。灵器交接声,生灵的咆哮嘶鸣声接连不断灌入耳中。
柳慕庭知晓,在这半山腰际有一处空旷之地,派中许多弟子,若是私下打架,俱会来此。弟子们的师尊,对此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惊动他们,便懒得理会,是以千百年来,这个地方,少不了埋了几具枯骨。许多死去之人,都是些毫无地位与背景的,即便后来发觉他的死亡,上层之人也不予理会,仅作赔点钱,安抚家人便罢。这儿便是这样,弱肉强食,你不惹事便成,若身处低位,还惹着了有背景之人,那铁定挨不过一阵打,因而柳慕庭忍耐三年,不是没有理由的。
虽说他如今有了御风力与九曜两灵相助,但他依旧怕死得很,耳闻到人家的打斗声,决定当做未闻,继续迈步走下山去。
但熟料,带着喘|息的怒骂声冲入耳眶,逼得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唐弘,你以为同那个叛逆的柳慕庭交友,便有人挺你么!我呸!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还敢告状!”
“我说了我未告状,你莫冤我!”
“呸!当时在场恁多人,你当我们的眼是瞎的不成!灭红熊,上!灭了他!”
“你……你不可杀我!”
“你真当你是紫檀世家的大少爷么!若非看你大哥面子,当我会饶你一命!你有胆子同师父告状,便有胆子留命来罢!”
吼——灭红熊的嘶吼响彻山间,震飞了数只飞禽。
柳慕庭眉心略沉,抿唇轻叹。他同唐弘初交时,便发觉唐弘虽心有抱负,但为人不够沉稳,不若当时孤身一人在山上捡到汲风珠,又怎会被他人所知,定是他将其炫耀出来之故。此前他便曾劝说过唐弘,未有任何实力,便低调为人,少在那些纨绔子弟面前出现,见着了也要绕道而行。可如今看来,应是唐弘未有听进,私下同师父告状,想着让师父严惩那些纨绔子弟。殊不知,这里头的规则可多着了,他们师父对此事大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谁会理会他的告状,结果,还不是自己吃亏。
这不,引火上身了。
柳慕庭本不想多管,但奈何唐弘对己还算不错,加之自己能得御溪璞也有他的功劳,于公于私,都不可见之不理。
他顿时阖目,迅风疾步出,顷刻便掠到了平地附近。睁眼之时,便见唐弘被打得连连退避,那只昔时被自己断了一只手的灭红熊,竟练出了脚力,沉步一跺,地上平沙掠起,如浪拔高般朝唐弘扑去。
唐弘大惊,祭起他的生灵——广玉兔,替他生出屏障,阻拦沙石。但广玉兔本是性温的生灵,攻击防御力都很一般,不及灭红熊重力,生出的屏障刹那碎裂。唐弘讶异,便祭出了汲风珠,欲生风波阻挡,熟料,屡屡生不出风波,仅是祭出了一小圈的旋风,绕在指尖,让江少爷徒增笑话。
眼看唐弘形势不利,被灭红熊逼近山坡,柳慕庭沉吟一刻,掠了过去,往怀中一掏,喝出一记,千魅朱绫便如花绽开,将他们俩人裹在重重的防护圈里。这千魅朱绫祭起时,绫外之人只见一圈红布裹身,看不得里头的人,而里头之人却宛如有通视之眼,看向外边毫不阻碍。
惊见这一宝物,唐弘与那江少爷都给愣住了,愕了须臾,江少爷便命灭红熊继续攻击,熟料,似是灭红熊闻到了断他手臂的柳慕庭气息,心生畏惧,寸步不前,以致给了柳慕庭大好的逃脱机会。侧目让唐弘收回广玉兔后,柳慕庭便让千魅朱绫向左右呈直线旋出,他则借千魅朱绫的屏障,拉着唐弘施展迅风疾步奔了出去。
因而,待得千魅朱绫消失之时,唐弘早已被人带走,而江少爷从始至终都未发觉是何人救下了唐弘。
迅风疾步需阖目施展,而山上地势险要,跑不了多远,柳慕庭便收了迅风疾步,仅用人力来跑,而千魅朱绫也受他牵引回到了他的怀里。
唐弘一直在怔愕地望着柳慕庭,谁曾想到,不过短短月余,原先那个毫无灵力的人,竟具备了这等灵物与实力,心中情绪百味陈杂,羡慕的有之,嫉妒的更有之。他本是个不甘受欺之人,心有万千抱负,奈何都无法实现,原想着至少再差,还有一个柳慕庭垫底在他身后。殊不知,明心殿一战,柳慕庭凭己之力,接诛魔光剑,血御海上霸者的鱼龙王,而今再次相见,千魅朱绫生姿,迅风疾步急速,样样都高于他,胜于他,他焉有不嫉妒之理。
是以一到了安全之地,他便猛地甩开了柳慕庭的手,赌气之言生出:“你救我作甚,我不需你救!”
柳慕庭步子顿住,心窍通透,一眼便知对方的嫉恨之心,失笑摇头:“你上次请我一餐饭,我感激于心。我家境贫寒,前些个日子还欠了明心殿的债,今日方能还上,如今正愁没钱请回你呢。是以现下便拿救你之事,来抵饭钱了。”
“噗嗤。”听得柳慕庭这话,唐弘再多的气恼也给消失了个干净,人家不说救你是为了正义之类的场面话,直接说救你是为了自己,这在某方面便是承认自己自私自利,与唐弘他在心底有不少契合之处,自然逗得他开心了起来。
同柳慕庭熟后,唐弘对他也无那般怯弱了。一拳打上了柳慕庭身,他嘴角都笑得咧到了耳根,压根便将方才的害怕给抛诸脑后:“你一个多月未见人影了,倒厉害了,学了如此多的好东西。”
“嗯?一个多月?”柳慕庭愣住了,他在雪瑶山待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怎地归来,这时日却少了一半。莫非是九曜将归来的时间给改动了?
唐弘不知,尚以为他记性不好,取笑了几声:“不若你以为多久,现下你脱离门派之事,还是众人茶余饭后的话呢。”
讪讪地摸着自己的脸,柳慕庭浅浅一笑:“见笑了。往事切莫再提,不是什么值得众人津津乐道的光彩事。倒是你,近来过得可好,今日又是怎地回事。”
唐弘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宛若变脸一般,原来平和的脸色,略显狰狞:“不好,那些个人欺负我愈发厉害,他们说受了你的气,便要报到我身上,我……我先前忍过几次,当做未闻,见到就绕道,可今日……今日我实是忍不住了!慕庭,”蓦地抓住了柳慕庭的胳膊,他急急然道,“你可知晓,他们骂我废物,骂我没用,说那珠子,柳慕庭用,便生出了风力,我用,便是屁都未能生出,我我我……唉!”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虽知说出来可能会让柳慕庭看轻自己,可他真正是难受,不但是气愤那些人骂自己,更是嫉妒,嫉妒柳慕庭!
好友落得这样,柳慕庭心里也不是滋味,他未曾想过,自己会影响到他人,沉吟须臾,他过去拍了拍唐弘的肩头:“对不住,我实是未想到竟会给你造成困扰。你忍不住,我也能理解你,只是凡事你总要小心为上。你而今,说句难听的,自保能力不足,你惹恼他们,只会让你在这儿待不下去。你切莫当真以为你们的师父宣灵道人会因你的告状而偏袒于你。你错了,昔时我灵物被抓一事,你便可看到,宣灵道人是一心一意地维护江少爷,至今也未因私抓我灵物之事,对我认错。人啊,争个理未有错,但也要看形势来。若是不能忍,那便想法子提高自己的灵力。你瞧,你今日都能聚出了一小团风,那也是好事一桩,何惧,相信凭你实力,假以时日,定能大成。”
“你切莫安慰我了,”打开柳慕庭放置肩头的手,唐弘恹恹地道,“我身处在云灵宗时日比你还长,你都大有长进了,我还是停滞不前。这珠子,危急时刻,你御起了风波,而我却只得一小团风,压根没用,没用!”他一扯头发,急躁地跺脚,看得柳慕庭心酸不已,又不知如何安慰。
睨了眼他手上的汲风珠,柳慕庭沉然道:“不若我试试再御它,瞧瞧可能寻找到窍门教你。”
双眼倏尔一亮,唐弘喜道:“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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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说得简单,当真做起来时,两人便愁了。
不知可是柳慕庭经过雪瑶山后,御风力有所长进之故,他一握上汲风珠,便隐隐感觉到了风的流动,正无边无际地聚向汲风珠,心中如被点上了一盏明灯,心念一出,一记风波顿时从手中打出,荡出了漪澜。惊愕于自己所为,他又试了一次后,恍然发觉,这力量是从他握上汲风珠时便生的,丝毫没有御法可言,且他深深知晓,自己还是毫无灵力,只是同汲风珠有一种形似血契的契合牵连,方能随心打出风波。
若无御法,他谈何教唐弘。可若说自己凭心便可御它,指不准唐弘又生妒心。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迟疑之下,柳慕庭只得告知唐弘,让他凭靠意念而生风试试。
但也不知是唐弘意念不定,还是法子不对,屡屡失败,偶尔有悟,却只得聚一小团毫不起眼的风,丝毫无用。
多试几次后,唐弘士气大挫,颓丧得就把汲风珠给扔了出去,好在柳慕庭眼疾手快,将其接稳,而恰巧,在汲风珠落入他手心里时,发出了惨淡的绿光,这是唐弘拿起汲风珠时,所未有的。
柳慕庭心挂唐弘,也未多加留意这惨淡绿光,殊不知,唐弘将这一幕落入眼底,心中嫉妒又生。
浑然未觉唐弘心中所想,柳慕庭将汲风珠放回了他的掌心,轻柔劝道:“不必担忧,凡事总会好起来的。”
“好起来,好起来!柳慕庭,我已经忍了五年了,五年!这五年期间,唐啸已经迈入结灵境,而我还在入灵境!每个人都在嘲笑我,你可知晓,可知晓!我不似你未有半点灵力,未有丝毫压力,我有灵力,可我没用啊。捡了个破珠子,以为能得灵器相助,熟料连你这未有灵力之人都能御它,我却半点法子都未有。过得月余,宗灵之争,我又凭何去打败他人!我不求能获得比赛,但我也不想初次比试便输了下去,落为笑柄。你知晓么,我娘一直在家里等我,等我有所小成,骄傲地归家,不再受人欺凌,可她等了五年了,我一点儿成就都未有,反倒是大哥,年年送喜讯归家,你知晓我有多恨么!恨我无能为力,恨我不能让我娘亲过上好日子!逢年过节,我大哥开开心心地请假归家,我却只能拼命地埋头练习,家都不敢回。我没脸啊,我拿什么去面对等着我的娘亲,拿什么!你不懂,你根本便不懂!”
柳慕庭沉默了,他的确不懂,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未有煊赫的家世,未有兄弟间的你争我抢,但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还是劝了出口:“实则,依我来看,比起你一直在外闯荡毫无建树,倒不如归家,多陪陪你娘亲,或是带着她远走,脱离这个家,也总比被人笑话的好。”
“呸!”唐弘竟是啐了一口,怒言,“你懂什么!在这个家里,未有一点儿出息,便愧为唐家人!我要是有所建树,娘亲地位定能提高,他人也不会笑话我们!若是我带着娘亲远走,非但连自家祖宗都不能认,还被人笑话懦弱无能!”
“比起被人一时的笑话懦弱无能,但能后世安宁,你却宁愿选择被人嘲笑大半辈子无用么!”柳慕庭脸色一阴,覆上了愠色。
“我不会大半辈子无用的!”唐弘涨红了脸,怒言驳斥,“我定有一日会成功,会骑在他们头上,会骄傲地归家,告诉娘亲,我做到了!”
“可这一日会是多久,十年,二十年,抑或是一辈子?你等得起,可你娘亲却等不起!”
“你不配指责我!
”唐弘冲着柳慕庭怒斥,却换来柳慕庭森冷的肃容:“是,我不配指责你,我未有娘亲,我感受不到娘亲在你心中的分量。你既然执意要走这条路,那便再听我一声劝,低调为人,好生修炼,切莫专注于对付他人之上,你没那实力!”
说完,柳慕庭愤而甩袖,提步便走,熟料,竟被唐弘给拽住了袖子,回头时正对上他殷殷期盼的双眸。
“慕庭,我知晓你身侧有不少灵物、灵器,你帮我可好,帮我可好,我想在大会上展露风头,我不求获胜,至少能让他人对我刮目相看。慕庭,你帮帮我罢,我……我给你磕头,给你磕头。”说着,唐弘身子就低了下去,作势要磕,柳慕庭哪肯受礼,忙将他扶了起来。
“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那么多年都忍过来了,却为了我一时相助,不惜跪下双膝,你何苦。有些事我不说,你也知晓,你的悟性如何……”
“够了!”唐弘霎那变脸,方才还一脸虔诚,现下变成了狰狞,“你不配说我!你有各种灵器灵物相助,是不会知晓我的苦衷的!”
柳慕庭不说话了,定定地凝视着唐弘的双眸,久久不发一言,冷压从身漫出,直待唐弘知晓自己话重同他致歉后,他方迟疑开口:“你当真以为自己所选之路,是正确的么。好,我帮你,望你日后所成,切莫后悔。”
柳慕庭左指一按九曲戒,便从中拿出了一瓶药,倒出一粒,递给因见到九曲戒而讶异的唐弘:“此乃我无意中炼制出的丹药,名唤昊元丹,可在五个月内提升人的修炼速度,达事半功倍之效。宗灵之争乃是在四个月后,为期一个月,正好时日足够,你拿去服用罢。但话说在前头,凡事有利必有弊,此药最好仅服用一次,过而会有生命之险。且五月过后,灵力会渐渐衰退,若无补药或是他人相传灵力等奇遇,你会逐渐退回现下的灵力水平。因而,用处实则不大,是要一直平稳发展,抑或是选择被高高抛起,日后可能摔得粉碎,你选罢。”
唐弘凝视着这粒药丸,仅是片刻迟疑,便一抓而过,问道:“如何服用。”
“直接吞咽便是。”
知道对方拉不回来,柳慕庭长叹一口,看着他服用后对自己致谢,也无半点助人的欣喜,匆匆说了几句话,将昔日从他这儿借的以血御灵书册还给了他,之后便同他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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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时,惊见九曜同溪璞两只一左一右地靠在门边,目光之中有一道火线,在滋滋的燃烧,看到柳慕庭后,两人倏尔收起了敌意,狗腿地凑过来,对他嘘寒问暖,连一向冷冷不爱说话的溪璞也问了几句他去了哪儿,缘何如此晚归。
这诡异的态度,让心知两人脾性的柳慕庭直觉不好,果不其然,在沉着脸逼问之下,方知两人趁他不在,又打了起来。结果,忘了开灵界,小院里乱成了一团……
柳慕庭心情本便不佳,又被这两只气,顿时脸现愠色,掏出他的古琴便要对付他们,惊得他们赶忙一只抱着柳慕庭,一只抢夺他手上的古琴,闹得是不可开交。
后来,两只乖乖认了错,柳慕庭方平息怒火。进得小院一瞧,当真是乱得一团糟,让他连做饭的心都没了。思量之下,他便带着这两只,去了附近的一家小酒楼,随意点了几样菜,吃过便罢。
饭席时,那两只察觉到柳慕庭心情抑郁,忙不迭地给他夹菜倒茶,伺候得舒舒服度的,方让他心情舒畅了一些。饭后,不大说话的溪璞,识趣地先行一步离去,留得九曜来哄柳慕庭。
柳慕庭却是无心听这些所谓的甜言蜜语,看了一眼寥寥月色,心情更觉压抑,遂买了两坛子的烧刀子,跟着九曜去了城郊密林,跃上大树枝头,对月畅饮。
九曜也乖乖地不敢多话,绷直了身体,静静地望着天上的月亮鸡,不发一言。
柳慕庭不擅喝烈酒,灌一口,总是呛得猛咳,心疼得九曜连连拍他的背,屡屡想夺走他手里的酒坛子,但又生怕柳慕庭气恼,只得作罢。
不知是酒醉,或是心累,喝着喝着,柳慕庭便将自己的头,靠在了九曜的肩上,唠叨道:“九曜,你可曾见过你娘。”
九曜神思还落在那颗靠在自己头上的脑袋上,心扑通扑通跳过不停,淡淡的香味从柳慕庭身上漫出,醉了他的心。
他靠过来了,靠过来了,老子该咋办,要不要搂他。搂,不搂,不搂,搂?还是……
“搂!”说着,九曜就把手给搂上了柳慕庭的肩头。
“有?”柳慕庭已是微醉,浑然未觉搂上肩头的手,失笑道,“那她美么?”
他问老子他美不美!他这是变相在同老子示好么!老子该如何答,如何答,还是答——
“美!”
“想来也是,你如此俊俏,你娘定也不差,却不知她现□在何方。”
他定是醉了!不若怎会问老子他现下在何方,哼,想试探老子醉没醉没,老子才未醉呢,自然知晓我们现在何处——
“树上!”
“……”柳慕庭默默抬头,看着头顶的大树,“树上?哪有什么东西,你莫不是骗我罢。”
他说老子骗他!这这这,老子该咋办!不对,这等暧昧时候,不应说在树上,应说——
“在心上!”
“心上?”柳慕庭愕住了,一般而言,会说在心上的,应是已经不在人世了。心中一黯,把头更靠近了九曜的肩头,“原来,你我是同样的。”
他他他,他说了什么!他说他同老子是一样的!老子喜欢他,莫非……莫非……他也喜欢老子?!幸福来得太快了!
我可以……“亲……你么?”
“亲我?”柳慕庭一愣,微微一笑,“我也想她能亲我,可惜,亲不着。”
我也想他能亲我?!这是在说想老子也亲他么!这是真的么!那我我我……
甭管了,亲!
用力一掰柳慕庭的脸,九曜嘟着个嘴,就是用力地一记猛!亲!
柳慕庭的酒,醒了!他愕然地瞪大了双瞳,看着近在眼前的这张脸,呼吸相闻,气息相近,醉人心魂。明明对九曜还未完全生出情意,但却因这一记莫名其妙的吻,开始沦陷。
他,定是醉了……
醉得云里雾里,身若浮萍,醉得不知今夕何夕,不知他朝日夜轮回。美目轻阖,呼吸微沉,任由自己在那美妙的吻中徜徉,舔上舌尖,吻上心头。
风声飒飒,倏尔一阵奇怪的声音由远趋近,逐步往他们俩的方向而来,将酝酿起的暧昧生生打断。
柳慕庭蓦地推开了九曜,平复着内心的激动,随着声音遥遥而望,瞬间双瞳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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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了什么鬼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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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阿飘!看,正在你的背后⊙a⊙阿飘说不留评的读者,他就半夜爬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