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这是您的信。”
陈阳恍恍惚惚的回到帐篷,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现在看来似乎只是一场笑话。一时间心神失守,双眼无神的瘫坐在榻上,不知脑子里在想什么。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也没在意是谁走到身边,一直到这一声话语才突然被惊醒。
信陈阳接过信件,打开封口还未看里面的东西立刻将信塞好,盯着面前的小厮问道。
“这信你是从哪里拿到的,谁送过来的。”陈阳虽然面上不显,可双手握紧,他这个样子分明是打算稍有不对就立刻要了面前之人的性命,这些年武艺比原先不知高了多少。
“这封是从外面一起寄过来的,有可汗的还有其它人的。驸马这封夹在其中差点给拿漏了。”
陈明见眼前男子一脸无辜他的表情没有任何作秀的成分,他们一直是有信件来往的,不过柔然的大本营地方不确定,会写字的人也不多,所以信件的需求量并不大。往往每隔两三个月才会有一大批积累下的信件一起送来,这个过程中中途也会遗失不少信件,能够平安到手里的都是好运气。
“我知道了,你可以出去了,我累了要歇会。”陈阳挥挥手,若无其事的打发小厮出去。
他见人真的走了,走到帐门口,将帐门关上,迅速的打开信件,因为太过急迫手微微发抖。
陈阳仔细的看了两遍没放过信件上的每一个字后,他将手里的信件扔到火盆中。火盆伸出火舌,一转眼将信件烧成黑色变成灰,很快成为火盆里的炭灰,再也看不出一丝原来的模样。
他以为他永远和大陈失去了联系,他丢弃了他的亲人,他的亲人自然也会忘记他。没想到几年过去了竟然收到了亲人的来信,虽然信中只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这也让他今天冰冷到破碎的心有了暖意,意外的惊喜才更让人兴奋,这份意外让他有了想要落泪的冲动。
五年多了,没有收到亲人的只言片语,那位现在已经高高在上的皇帝不算。若不是他还记得小时候和弟妹们玩耍时说以后若是犯错被罚,要叫援兵时就递出一张画着各自记号的信件,这封信即使看完了也不会知道是谁寄来的。署名完全不认识,只是纸张右上角的一只五翎翻白眼大鸟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锁进去的记忆。
这是当初他们开玩笑时定下的符号,景山因总是白眼看人才被取笑用翻白眼的大鸟。那段记忆太美好,美好到陈阳根本不愿意去回忆,而那时却还以为那样的生活无聊且平常。
以后是不是可以和景山联系,自己的消息太滞后了,很多事情他们瞒着自己,自己就没法知道。景山在大陈,很多消息比自己这里要方便获得,不过怎么样才能和她联系上。
陈阳陷入了沉思,这次这封信能到他手里实属偶然,大陈在柔然的势力没有优势,景山更不可能用到大陈在柔然的势力给她送信。他们居住的地点飘忽不定,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明天将要住在哪里。他们没有城池没有农田,也没有定居的习俗。所有的东西都在车上,若是要走立刻就能搬家,大陈大军打过来,这块土地让给他们也没什么,因为这里的确什么都没有。
没有固定地址,通讯是十分不方便的,不过他们也不需要方便。论综合国力十个柔然也比不过大陈,可论战斗力,双方的实力就不好评判了。柔然各部族无论男女老少个个拿起武器就能战斗,他们所有的人都是士兵。他们的进攻就是防守,柔然这么大的地方他们随便躲到哪里,大陈的军队也开不过来,休养生息好后他们再打过去。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用这种方式和大陈对峙。双方开战,柔然需要付出的代价比大陈小的多,他们只要打下一个城池,也不需要打下多久,能将城内的财富洗劫一空他们就扬长而去,不用你再来费劲的攻打回去。当然得等到他们觉得东西拿完了,地都被削平三尺才会不留恋的扬长而去。大陈花费大量的人力财力,终于打到柔然的地盘,他们面对的仍旧是草场仍旧是空荡荡,得不到一丝的利益。
景山的这封信能够送到陈阳的手里绝对是用掉了一次中五百万大奖的幸运,陈阳若是想给景山寄信相对来说容易的多,至少景山的居住地是固定不变的,地址明确就很容易将东西寄到。
陈阳有些犹豫,现在他们的立场是相对的,他给景山寄信这件事本身就承担着很大的风险。若是被别人知道,他们两个都会很麻烦,更麻烦的是之后一系列的问题,被有心人从中做手脚,很可能他们怎么出事的都不知道。最重要的是他心里对景山到底还有多少信任他不知道。
当初自己走的那样干脆,等于是将他们推向了险境,他们会不怨恨自己吗。若是联系该怎么向她说自己的联系地址呢,这些年手里也有些暗线,收发信件也不难但肯定会暴露一部分力量。对他来说,每一分的力量都弥足珍贵,他舍不得用他们来冒一丝的风险,若是暴露他这辈子大概不会再有东山再起之日了。可若是联系得当,景山真的能帮他获得情报,他在这里的地位就不会这么尴尬,今天这些出言讽刺的人通通都不会再开口说一句风凉话。
陈阳心中计较不停,他已经从刚开始收到亲人信件温暖幸福的心情变成现在计算着风险预估着得失。和亲人的联系变成了一场交易,如果好处足够就可以试试,若是不上算就不再理睬。
在你感叹着自己生活不易没有真心朋友的温暖关心,也许是在一开始你就将自己的真心丢了。陈阳已经不记得自己有真心这个东西,这次他完全没有想到用真心这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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