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哪儿来的?”沉默半晌,欧阳霆沉声问道。
王起灵嚼着干涩的面饼嘟囔道:“还能哪儿来的,族里那些脑子不怎么好使的亲戚传过来的呗。要是我没猜错,我那堂哥,喔,就是你们那第五统领手里应该也有。”
王氏?为何要杀我?欧阳霆自认觉醒之后一直挺本分的,哪里招惹过他们?
“呵,我看你啊以后小心着点儿吧。看那张破弩那德行,怕是连张氏都盯上你了。”
王起灵嘿嘿一笑抬眼打量着欧阳霆:“你说你,不就长得比我好看点儿么?怎么这么牛气,连张氏都能朝你下手。”
这什么理论!他心中很是烦乱,这人四十来岁了,怎么的脑子还有问题了。
合着自己无端端被人射了两箭,怎么这家伙还一脸羡慕的样子。
“为什么给我。”欧阳霆扬了扬纸条问道。
“第一嘛,当然是你救了我,我这人可是有情有义的。”王起灵撩起黑袍满足的拍了拍自己那有些肥硕的肚子。
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过日子的。
就算不在边境战场在那族群之内,谁不是天天练功修行。那白花花的肥肉不知道他是怎么养出来的...还让他开了脉轮...
顿了顿,他嘿嘿一笑,道:“这第二自然就是...先前我见你打死那脉轮境蛮人的时候太过凶残...我怕我干不掉你。”
“哈哈!”欧阳霆闻言一笑,这人实诚,他喜欢。
看着那纸条,欧阳霆在脑中仔细的回忆了一遍。自己觉醒之后,除了到这边境族墙之外,见过的外族人就这么几个。
张淼,菲尔特,赵长河,陈胜...到底是谁?
陈胜不过是个氏族族长,不可能使唤的动王氏这样的列族。张淼和菲尔特,应该不可能,他们没动机。
难不成是赵长河?欧阳霆仿佛忆起赵长河当初那有些阴郁的脸...
可,就算赵长河能够指使王氏出手,可圣族张氏呢?他又为什么要针对自己这小小氏族之人。
算了算了,想多了伤脑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是赶紧先把伤养一下吧。
想着,欧阳霆开始盘膝聚气,灵气是个好东西,丝丝入体之后那伤口传来阵阵清凉。
抬眼看着那坐在不远处同样在恢复伤势的曹坤,看他那一脸煞白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暗骂一句。
“玛德,出发之前就觉得这货衰神附体。果然....”
......
弓手,浓郁的密林是他们游离的天堂。
然而此刻在左右大营武士的视线之外,两个来自圣族的箭手正在无声中较量。
“嗖嗖”的破空声被风声层层掩埋,在所有人毫无察觉之中,张破风与张破弩这两个同属张氏圣族的人已经对射数箭。
“为什么没动手?”张破弩的声音轻轻传来:“别说你没受到族中传信。”
张破风隐于大树之后并未应声,张氏族内的较量是很残忍的。
比试争锋之中,一时不查身死并不是没有,刀剑无眼这句话对他们同族来说同样适用。
“你这么明目张胆,只会让族兵,乃至杀戮武阁对我张氏越发抵触。”张破风说完一个闪身疾速变幻了位置。
“噗噗!”
果然,他话音刚落,两支利箭便狠狠的钉在了片刻前藏身的位置。
“天机阁传来的文书,代表着什么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张破弩收弓提箭缓缓在树后现出身子。
族长...高高在上的他,为何会盯上这么一个边域小族出身的少年...
疑惑,迷茫...这是张破风迟迟没有出手的原因。
正如张破弩所言,他已经接到天机阁的飞鸟传书。但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么一个少年哪里值得圣族族长亲自下令清除。
就如他与张破弩一般存在,纵然出身圣族,但也尽是那边缘血脉的小兵。乍一接到天机阁文书,他很是震惊!
潜力,不可否认欧阳霆有!但他并没有完全向武氏靠拢,根本不足以成为眼中钉。
还有,那附带的一句就更让他疑惑了。他收到的传书之上有言明,若是发现欧阳霆与飞禽有接触,不管是什么飞禽,全力诛之...
就凭他肩头上那只鸟不似鸟鸡不似鸡的东西,就要斩杀这么个好苗子?这又是何道理!
欧阳霆的潜力惊人,张破风看在眼中。虽然他极有可能成为武氏所属,但他也不是没有可能成为张氏之兵。
他还年轻,成长的空间和能够争取的时间还很长....
张破风的肩头,已经钉了一支箭矢,不深,但却已经开始冒血。
“这只是一个警告,若是下次你再敢干扰我做事...后果我希望你能掂量掂量。”张破弩冷哼一声,身子一闪消失在绿荫之中。
张破弩朝欧阳霆射了三箭,而非欧阳霆所知道的两箭。
只是其中有一箭被张破风袭来的一箭影响得失了准头,如若不然,也许那一箭就能够钉在欧阳霆的心脏之上。
族群,越来越看不懂了。
张破风捂着肩头缓缓坐在青石上低声呢喃。
....
圣族议事堂,上姓三十六族齐聚一堂。
“禀圣长,近日族内收到消息,北关三江口兽族猖獗日日袭我族墙,更有水兽越我族墙侵扰域边部族。伤亡无算...”
大殿中央,一老者正躬身向张圣鸿高声述道。
族历逢九、十九、二九,为上姓三十六族与圣族开启族会的日子。族群之地的大小事务均会在此时通禀,以商议的形式解决族群事务。
往日族会大部分都是以治安亦或是纳粮之议为主,而今日,北域上姓乔氏却是族会一开启便扔出了一个重磅话题。
一时间大殿之内惊呼议论声此起彼伏...
“喔?北域战事吃紧么。为何不见族墙发出公文?”张圣鸿巍然不动将目光投向了殿中一人。
可当他一眼看去却是不自觉的面部抽搐了一下,只见安然坐在右首位的那人。虽是老朽之面须发皆白,但却身形壮阔虎背熊腰,跟个老犀牛似的。
眼下不过清晨刚过,这人,竟然在族会之上就这么盘膝而坐呼噜抽得震天响。
“武老二!圣长问你话!”与他遥遥相对,坐在张圣鸿左首位的老者横眉喝道。
“嗯,嗯?圣长说啥?刘光明你个糟老头子吼个毛,老子又不聋。”
那壮硕老头被这声喝问扰了清梦,这才缓缓睁眼问道。对那打扰他睡觉的刘氏族长一百个不爽。
“武承风,族会议事,注意你的态度和言辞。”刘氏族长身旁坐着的一人沉声道。
那被称作武承风的老者撇了撇嘴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道:“你都知道我姓武了...言辞?脑子被门夹了。”
“你!”那人大怒。
“好了好了,都是一族之长!年纪一大把了,都消停点吧。”张圣鸿笑着摆了摆手,这才将几人的横眉竖眼稍微压下。
说完,冲乔氏老者递了个眼色,道:“方才承风可能精神不太好,你再说一遍吧。”
乔氏老者心里那个气啊!不过奈何圣长发话,只能又只字不改的将先前的话又再重复了一遍。
话音刚落,武承风哈哈一笑,道:“小事儿,小事儿。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都压下去了,报什么报...兽族不打族墙,那还叫族墙么?小题大做了嘛。”
“那为何我收到的消息是,起码有不下十个北域部族受到兽族袭击?”乔氏老者怒道:“那些部族伤亡莫不是假的不成!”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武承风,等着他解释。
武承风冷眼环视之下轻叹一声,看来,这武氏掌四方之兵,很多人这眼红的毛病一直改不了。
都红了多少代了,难不成你们瞪着我,还能把我这老骨头瞪死不成?
“部族虽弱,但却关乎我族群命脉。边境族兵每年所耗粮食数额巨大,我想承风你应当知晓,这些,可大部分都出自部族支持。”
张圣鸿淡淡道:“我想,此事应当给那些部族一个交代。”
武承风缓缓起身,似模似样的朝张圣鸿行了一礼。
不过他心中自然是冷笑不已,这边境战场的情况,怕是你张氏族长比我知道的并不少吧。
不就是想插手族墙么?你看我武氏这么多年,让姓张的得逞过么?
清了清嗓子,在众人鄙夷的注视下吐了口老痰。
这才缓缓道:“前些日子北域涨水,北关三江口是遭了一次数量极大的兽族攻击。不过在周遭族墙的全力支援之下,早已将那群畜生击退了。”
说着,他瞄了一眼乔氏族长,道:“至于你说的水兽越墙?三江口有器族高手坐镇,亦有圣族弓手辅助,漏网水兽屈指可数,这一点自有战报为凭。老夫又不会瞎说。”
“那...”乔姓老者又待说话,却让武承风一摆手给挡住了。
“你慌什么嘛。都说了有漏网之鱼了,有三江口所属四大弓手还有两位器族人联手追击,想来它们此刻怕是也早已血染北荒。不提也罢。”
武承风说完一拱手,又施施然坐下了身子。
张圣鸿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乔氏族长,旋即道:“部族受灾,按损失减去今年族粮上交,就这样吧。”
“下族明白。”乔氏族长恨恨的盯了一眼武承风不再言语。
接下来又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什么族群摩擦啥的听得武承风是不厌其烦脑仁生疼。
唉!老了老了,尽受这份罪。这要是八号过了就是满十多好?武承风在这嘈杂的争吵声中又开始打瞌睡。
一小撮张氏之兵就成了我族墙暗疮,哼!想增兵族墙?美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