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人偶师》主创都以为会被送到国外进行培训,国内似乎没有听说过有这类的大工作室。然而拿到机票一看,竟然没有走出国门,大家的兴趣顿时被吊了起来,在飞机上都在讨论,难得地没有抓紧时间睡觉。
目的地是一座小县城,不如大城市繁华,但环境清幽,青山绿水,生活节奏缓慢。行走在并不宽敞的柏油路上,嗅着空气中食物的香气,让人忍不住放慢脚步,整个人都舒缓下来。
他们住在县城里最大的酒店,几乎包揽了人家大半的生意,酒店老板看着他们笑得跟朵花儿一样,跟大家拍了一张大合照,说要放大了裱起来挂在大厅里。
楚修远眼尖地发现酒店柜台上放着两只栩栩如生的人偶,一男一女两个憨态可掬的孩童,穿着大红色的肚兜,男童举着一串鞭炮,女童抱着一个倒着的“福”字,十分喜庆。
“这两个人偶做得真是精致,连头发丝和眉毛都能看见。”
酒店老板拍了怕肚子:“嘿嘿,这是请我们镇上的刘巧手订做的,他做出来的人偶娃娃,那真是没的说的。听说他曾经做过一个跟真人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偶,结果人偶活了,自己从店里跑出来,吓到了路人。刘巧手怕出事,把那个人偶给砸了。”
“我怎么觉得这个故事很耳熟?”
玖樱拖着行李箱往电梯走:“编剧好像说过,这个故事是根据真实人物的经历改编的,或许这位刘巧手就是主角的原型吧。”
众人咋舌,心想难怪会把他们送到这里来进行培训。
第二天早晨,众人在酒店吃过早饭,被一车拖到了一条深巷中。苏焕敲响一扇红漆都已经褪色的大门,半晌才有一个年轻女人前来开门。这年轻女人就是刘巧手的独生女,刘彤叶。
刘巧手和他的两个徒弟正在工作,不方便出来迎接他们,刘彤叶还为此跟他们道歉。对拥有独特技艺的匠人,大家都是很尊敬的,更何况这次还是他们有求于人。
刚巧他们在工作,导演提议让他们进去看看。刘彤叶遂带着众人往工作室去,只是交代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免得影响他们的工作,众人当然一口应下。
工作室里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轻缓得很。两个年轻人的工作台都亮着一盏特别亮的灯,最里面的中年人却只是就着屋顶大灯的灯光进行着手中的工作。
众人轻手轻脚地进去,却没有靠得太近,生怕挡了他们的光。玖樱没有去看他们制作人偶的过程,而是被橱柜中已经完成的人偶吸引了目光。这些人偶形态各异,连神情都各不相同,或天真无邪,或妩媚动人,或诡异阴蜇……跟这些人偶比起来,酒店柜台上放的那两只人偶简直说得上是粗糙。
刘彤叶来到玖樱身侧,笑眯眯地看着橱柜中的人偶:“都很逼真吧?我小的时候经常会被父亲做出来的人偶吓到,天黑了之后,就不敢往这边跑。”
“那现在呢,不怕了吗?”
“现在?”刘彤叶右手垂落,左手搭在右臂手肘的位置,“也不是完全不怕了,只是长大了,能够克制住对它们的恐惧了。”
玖樱浅笑:“用心做出来的人偶,也会被主人的情绪影响。这些人偶,嬉笑怒骂哀怨爱怜俱有之,肯定你父亲在做出它们的时候也有着不同的心境。不过有件事我很好奇,刘先生真的做出过会动的人偶吗?”
刘彤叶笑着挥手:“那只是传言而已,人偶怎么可能会动呢!”
玖樱抬手将颊边的头发夹到耳后,微微点头,转身去了楚修远身边。
同来的一个女演员艳羡地赞叹着刘彤叶的皮肤,又白又细腻,几乎连毛孔都看不见——就像那些精致的人偶一样。
培训正式开始之后,大家就没有这么悠闲了。最累的要数楚修远,在刘巧手手下学习人偶的制作。刘巧手能做出精巧的人偶,与他严谨认真的性格也是分不开的。在这样的人手下做事,会学到不少东西的同时也会承受一定的压力。刘巧手几乎完全把楚修远当正经徒弟在教,对他的要求一点也没有放松,甚至因为楚修远展现出的一点点天分而更加严格。
玖樱的事情看上去最清闲了,她每天只要在刘彤叶的陪同下在陈列室里观察那些人偶就行了。但从可完成度上,玖樱的任务却是最难的。说是观察人偶,玖樱每天观察得最多的却是刘彤叶。
在培训第七日,有客人带着一对破碎的人偶上门。
那是一个憔悴的男人,三十出头的年纪,手里还牵了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他送来的人偶是一对穿着婚纱礼服相拥的男女,是当初结婚的时候特意从刘巧手这里订做的,一直被当做珍贵的定情信物放在家里。结果最近家里事情比较多,被孩子碰掉在了地上。
他把人偶带来这里,想请刘巧手看看还能不能修复。
刘巧手没有看那两个人偶,直接拒绝了男人。这是他这里的规矩,人偶一旦售出,无论因为什么缘故破损,他都不会再帮忙修补。一来是为了让买走人偶的人更加珍惜人偶,二来是合了破镜难圆的意思。
看着男人牵着孩子失落离去的背影,众人都有些不忍。
有人问刘巧手为什么不肯帮他修补人偶,刘巧手冷哼一声回答:“人偶会破碎无非两个原因,主人不够珍惜,或者人偶与主人的缘分已尽。勉强修补好的人偶,也没有了曾经的灵气,还有可能……”会伤心难过,甚至心生怨怼。
“还有什么?”那人追问。
刘巧手不欲多言,赶众人回各自的岗位呆着,自己一个人坐在工作台前,只专注手中那一只人偶。
楚修远看着自己面前还未完成的人偶,若有所思。
又过了一周左右的一天晚上,楚修远和玖樱被一阵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从睡梦中惊醒,悄悄地穿了衣服起床,循着哭声来到了工作室外。奇怪的是,明明已经是深夜,工作室里却有灯亮着。
楚修远蹙眉:“好像不是刘师傅。”刘巧手用的灯灯光没有这么强烈,也没有必要半夜偷偷摸摸地来工作室。
玖樱透过窗帘的缝隙往里看,从那人坐的位置来看,应该是刘巧手的一个徒弟。不过这么晚了,他在工作室做什么?这哭声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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