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她似乎醒悟了一般,当再次面对曾经的那些伤痛的时候,已经是另一副心态了。然而,安云月的心底,仍有着一片黯然,是对雪儿不能向自己这样有机会重活过来的惋惜,是对不能再见到父亲的缅怀,是对那个喜欢着却又逼迫自己去恨的邵羽辰的暗伤,是对宋泽旭甚至是太子的仇恨……太多太多了,全都缠绕在一起。
“看看,都哭成个泪人了,你把眼泪当做这河里的水,不要钱,随便流啊。”是一个男子的声音,虽然语气调侃,却不是讽刺。
安云月听到声音,转头,却看到树林里站在傅青廷旁边的那个布衣男子,此刻正站在自己的右后方。布衣男子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又在她身后站了多久?
但可以肯定,布衣男子一定一直偷偷跟着她们。他跟在她们后面,或者说,是跟着安云月,他居心何在?安云月实在想不起来,他与面前的布衣男子有什么渊源?
安云月抬起手,用衣袖将脸上和眼睛里的泪水全都擦干了,她手抓着被泪浸湿的袖子,她已经多久,没这样哭过了?
安云月转过轮椅,与布衣男子面对面的对视着,不知布衣男子是敌是友,安云月的眼里透露出几分戒备。
布衣男子注视安云月的眼神,却没有任何的恶意和敌意,他高兴能再次见到她,老天有眼,她还活着,但他又心疼她,她的腿,她的脸……
布衣男子看向素素,然后客气的对素素说道,“这位姑娘,我想与安姑娘单独说些话,要不,你先回去。放心,到时候,我保证将安姑娘毫发无损的送回七王爷府。”
素素也同安云月一样,也不知道布衣男子是什么时候站在了她们身后,要非布衣男子出声说话,素素也是一点察觉都没有。
在树林里的时候,素素的心思全在傅青廷身上,也没怎么在意那个布衣男子,现在认真看他,他的脸不像其他灾民脏兮兮的,很干净,相貌也是丰神俊朗,浑身散发出的气宇轩昂的气质,他绝对不是个普通的灾民。而且,布衣男子两眼中,还有一种海纳百川的气度,这与傅青廷有些相似。
单是外貌和气质,布衣男子不太像坏人。
但即便是这样,素素也不能将安云月单独留下。
“素素姑娘,你先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安云月却是对素素说道。布衣男子若想要加害她,他偷袭即可,何必要出声将他暴露在她面前。再说了,素素手无缚鸡之力,布衣男子倘若真是敌人,素素留在这里,帮不上忙,反而还会受到伤害。布衣男子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安云月不能让素素受到牵连。
“可是……”素素也自知自己不会武功,如果布衣男子要出手对付安云月,她也无能为力,但素素还是担心安云月。
“放心吧,我也不是弱女子,谁要想伤我,必让他付出代价。”安云月这句话,是说给素素听,也是说给那个布衣男子听。她,可是在江湖上有“毒王”之称安泽天的女儿,并非那种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家碧玉。
安云月对素素说完,再面向布衣男子,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份凌厉,“我想,你也很清楚。”
虽然安云月还不知道自己和布衣男子有什么关系,但她感觉,布衣男子对自己很熟悉,似乎知道自己很多的事。
眼前的布衣男子,究竟是什么人?
“那是当然。”布衣男子扬起唇,笑着说道。他一是不会伤害安云月,二是看到安云月的眼眸不似刚在树林里的黯然,明亮了很多,他感到些许的欣慰。
“……”素素看看安云月,再看向布衣男子,她感觉布衣男子应该不会伤害安云月,然后对安云月说道,“安姑娘,那我先回去了,你一个人,要小心点。”
“嗯。”安云月应了一个字。或许是因为素素的声音与雪儿的声音很像的缘故,安云月对素素,并不像对其他人那般冷淡。
素素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安云月,但还是走了,却是五步一回头。
安云月也是一直看着一步步走远的素素,直至素素走远,看不到了,安云月才面向那布衣男子。
“你是什么人?”安云月用一双暗藏锋芒的眼睛逼视着布衣男子,要是发现布衣男子有一丝的不安分,她便让他立即魂归西天。
“真是可悲!”布衣男子无奈的感叹了一声,安云月还是没想起他来,“想当年,可是你粘着我,哥哥前哥哥后的叫个不停,甩都甩不掉。十几年后,当我苦苦寻来时,你却是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布衣男子脸上的表情,要多悲悯有多悲悯!就好像真的被安云月伤害了一般。
十几年前?那就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那时候的她还年幼,难怪自己没有印象。虽然布衣男子这么说,她仍然想不起布衣男子是谁?
“你到底是谁?”安云月也不理布衣男子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他显然是装出来的,她再次问道。
“你真不记得了,那时候你,可是说长大了以后,要嫁给我。”布衣男子再次提醒道,他是想让安云月自己想起来。
布衣男子说话的语气和表情,看上去真的似的,但安云月确实想不起来,布衣男子是谁?而她,小时候有对他说过长大后要嫁给他的话?就算真说过,那也是儿时的戏言,当不得真。难道,布衣男子之所以来找他,是要她履行她以前说过的话,让她嫁给他?不可能!何况,她现在还是这副惨淡的模样,还有谁会愿意娶她?
安云月的眼底,不禁又拂过一抹黯然。
“没想到,你竟这般无情。想我记了你十二年,拒绝了那么多倾慕我的少女,到头来……”布衣男子面露沮丧之色,却是调侃的说道,“哎……真是因果循环,报应啊,报应啊……”
安云月没那闲情,和布衣男子在这没正经的说些有的没的,她第三次问道,“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究竟是谁?你若不说,我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