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天地本苍茫,孕育万物,煅炼进而毁之,寻时间之河追溯而上,自有文史记载,百年为一纪,千年为一劫。
每逢一纪,各国相互征伐,战火纷乱中,百姓十去五六。每度一劫,天外邪魔侵袭,殊死守护中,修士十亡其九。天地宛若一巨大熔炉,煎熬万物,萃而取其精,终以时间毁灭,无物可逃。
开元一劫,有惊才绝艳者,异军突起,合众门,降蛮夷,灭妖邪,号令苍生抵御天魔,破而胜之,劫后,修士创建神国,号天佑,意天之守护,自封神帝,称帝鸿。
神国建立,众生享数百年盛世,少有战乱,帝鸿末年,有七彩神石陨降,遂合举国之力,淬炼神石,终成鼎状,鼎成之时有先天文字浮现,文曰“天地为炉,万物为铜”,帝鸿称奇之,置于神殿龙脉之上,名“社稷鼎”,镇压气运,希冀神朝延绵万世。
神国传延数劫,先有缘隐,后有开阳,相续守护天佑,然世事万物,终难逃脱盛极而衰之天理,神国传至天元一劫,遇羸弱之君帝邱,帝邱无能,天下重陷战火纷乱之中,遂有魔宗修罗,圣月迅速崛起,先袭缘隐,后破开阳,夺神国天下三分有二,天佑一蹶难振。
帝邱崩,传位于帝烈,此时,神国已势如危厦,天元765年,修罗门大举进犯神都,不破!天元823年,修罗再次侵袭神都,不破!天元875年,神都乱于萧蔷,帝烈崩,其弟继位,号帝晨,不久帝晨宣于天下,即日附属修罗门,神国名存实亡。
正文:
潮霉的破碎衣片贴在林风脖颈上,黏粘湿痒,林风猛地晃了下脑袋,碎衣片从脖颈上掉落,悬在身体的一侧。
“价钱不能再低了!”门内传出一阵低沉用力的声音,声音如突起的波浪,震响一声,随即平复下去,再听不清丝毫。
林风抬头向里张望,却只能看到紧掩的木门,木门上饰满了花纹,边框都是花红柳绿的颜色,粗俗靡靡,与预想中的华贵雍容差之甚远,
注意到这些,林风眉头皱起来,心中也不再安分,迈着脚步向门前走去,想进屋看个究竟。
走到门前,林风刚抬起手要推门,门忽的自己打开了,门内的中年男子看到林风站在门口,愣了一下,随后将林风拉了进来。
“秦妈,您将湿毛巾取过来,我擦给你看看。”中年男子猛地将林风拉到一浓妆艳抹的妇人面前,林风强忍着撕扯的疼,随后是一阵刺鼻的香。
“王叔,你这是做什么?”林风站稳后,神色不解的温怒道。
“你别动!”中年男子只轻呵一声,没有回答林风的问题,而是取过来一张湿毛巾,随后用力向林风脸上搓去。
林风在窒息中一阵挣扎,当毛巾拿走后,林风大力喘息起来。
“秦妈,你快过来看看,这次绝对是极品货色。”中年男子心急的向妇人解说道。
艳妆妇人听言,走近林风,随后用手指捏起林风细嫩的下巴,眼神中不由自主闪出一丝光亮。
“没想到这泥头土脑的皮子,里子却是如金似玉,实在是妙,妙不可言。”艳妆妇人左右捏了捏林风的脸蛋,喃喃自语着。
林风体力恢复过来,见艳妇捏着自己脸皮,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语,心底腾起一阵怒火,张口便大骂道:“离我远点!臭母狗!”
艳妇听到骂声,脸色陡然一变,中年男子脸色也是一僵,没料到林风张口就骂,还骂的如此难听,一时僵持片刻。
“啊!小畜生!”中年男子疼得猛然跳起,随后甩开紧握林风的手,手上留下一排鲜红的牙印。
“你不是好人!我自己去找母亲,不用你帮了!”林风挣脱开男子的束缚,留下一句话,便向外面跑去。
这时,门外突然涌出一排灰衣人,死死的将门口堵住,阻住了林风的去路,林风一阵不知所措。
“我这烟柳之地,岂是你想来能来,想走就走的?”林风身后传来一阵尖锐的声音,阴冷的刺骨。
“王坨子,这泼娃我留下了,照原先的价钱,你到账房领钱去吧。”艳妇转头对中年男子说道。
“可是…”王坨子欲言又止。
“这泼娃虽资质好些,但嘴贱脾气臭,少不了一番管教,这价格也算合理,你若再要纠缠,可就没什么好果子了!”艳妇斜眼盯着王坨子,口气严厉的说道。
“秦妈说的是,我这便去。”王坨子不敢再讨价,灰溜溜的从后门退了出去。
“大骗子!你给我站住!”林风见中年男子要出去,心道不好,大喊着也要跟着冲出去,却被后面的灰衣人团团围住。
“你们还愣着什么?给我把这崽子捆了,拖到后厢房,好好调*教一番!”艳妇解气的大声呵道。
林风身小体弱,哪里禁得起几个大汉的围攻,眨眼的功夫便被缚起来,连嘴也被封住,随后向后面抬去。
“你们要留意!千万别伤了面皮!”是艳妇的声音,由远传来。
后厢房空阔寂静,林风被缚在床上已有三日,每日除了饮些清水,再没其他的了。林风自饥饿中哭醒,过往的一幕幕都模糊起来,饥饿真似是洪荒猛兽,连记忆都要吞噬。
林风费力抬起眼皮,打看一眼周围的环境,装饰虽都很精致,却不能当做吃食,想到食物,林风不由的咽了口唾沫,胃中酸液翻绞的更难受了。
这时,一阵鞋跟击地的声音,节奏错落缓慢,由远及近,最后停在门前,木门应声而开,走进房间的正是当初的艳妆妇人。
“啧啧…!,我可怜的小人,瞧你都饿成什么样子了?”艳妇逞出一幅怜爱的神情,口气疼惜的说道。
“犟脾气有点是好的,可总不能跟自己肚子斗气,你说是不?”艳妇凑到林风身边,轻柔的说道。
“瞧你这哭花的小脸,看在妈妈心里,真是难受的要死。”艳妇心疼似的叹口气,随后伸手向林风眼皮抹去。
林风饿的有气无力,听着发腻的言语也不反驳,只是见一只手向自己伸来时,蓄力扭头躲了过去。
艳妇见林风的反应,面色没任何改变,继续柔声说道:“你喊着要找妈妈,我便是这里所有人的妈妈,你找的人不正是我?”
“老不要脸!”林风心中愤怒的骂了一声,却没有力气发出声音。
“你现在若认我做妈妈,以后的吃喝用度,山珍绫罗都随你取用,再也不会受苦挨饿。”艳妇见林风没反应,继续温声引诱道,同时伸手取来一块点心。
这时林风感到鼻尖传来一阵香气,低眼下看,正好看到一块糕点抵在自己嘴前,林风脑袋前倾,本能的要把糕点吞进口内,却又被艳妇快速拿开了。
“这梨花桂子糕,你若想吃到,必须叫我一声妈妈才行,怎么样?”艳妇一边柔声说着,一边拿着糕点在林风眼前打晃。
林风眼睛紧紧盯着糕点,嘴紧绷着,不发出任何言语,似是一只猎食的小狼,好几次扑食,都没咬到糕点,艳妇被林风的举动逗乐,花枝乱颤,更加乐此不疲。
“呸!”林风不耐捉弄,随着心中的怒气,一口唾沫吞了出来,唾沫掠过糕点,正好落在艳妇身上,艳妇一声惊叫,飞跳起来。
“小畜生!”艳妇跳起之后,将手中的糕点扔掉,随后快速取出一手绢,将衣服上的痰渍抹去。
“我在外面伺候爷爷,伺候奶奶,回头还受你这小畜生的窝囊气!岂是我上辈子欠你的!”艳妇骂着不解气,冲到林风身前,一巴掌扇在林风脸上,林风只感觉两眼一团金星,脸颊一阵火辣,随后身体一载,倒在床上。
“饿死你这小畜生,算我折本认栽!天煞的晦气!”艳妇满脸怒气,不再理会林风,夺门悻悻的走开。
艳妇离开后厢房,径直向前厅走去,眼下阳光明亮,不是行苟且事的时刻,所以园内分外冷清。
在走廊两边,疏落坐着几个姑娘,姿态慵懒,都是百无聊懒的模样。
“这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惹妈妈生气了?”走廊一旁的姑娘向艳妇招呼道。
“还不是新买的那个死崽子,上辈子定是粪坑的石头,又臭又硬!”艳妇没好气的应道。
“那孩子还不肯吃饭?小小年纪,脾气真够倔的。”又一个姑娘附和着说道。
“原以为是个宝,没成想却是一块粪石头,扔了可惜,留着膈应,只希望早些饿死,早点清心。”艳妇停下步子说道。
“妈妈不是曾说过,能将活人说死,死人说活,水中游的鱼儿说沉,天上飞的鸟儿说落,就是那木讷的耕牛,也能说得发情,现在一个小破孩,怎么就难为着你老人家了?”旁边一个姑娘口尖舌利的笑道。
“荷花,瞧你这张利嘴,还不是跟我学的能耐?哪天若是没客官使唤你,看我不把你一身皮子扒了。”艳妇取笑道。
“妈妈才舍不得呢!扒了我的皮,还怎么给你赚钱?你们说是吧,姐妹们!”名叫荷花的姑娘继续笑道。
众姑娘听言,纷纷大笑起来,如落石的荷塘,群花乱颤,姿态各异。
“那个孩子,真要将他饿死?”众女笑完,平复下来后,一穿蓝衣的姑娘向艳妇问道。
“饿死心清,算我折本倒霉!”艳妇回道。
“这样白白饿死岂不可惜,不如妈妈把他交给我,兴许我还能教导一番。”蓝衣姑娘沉静一会,突然说道。
“兰姐姐,别又是动了菩萨的心肠,你要是把菩萨的事都做了,菩萨反倒怨你多事了。”荷花在一旁笑道。
“兰花,你性情淡雅,有几分才气,平时文客都来找你,此时若将粪石头丢给你,污了你的性情,岂不得不偿失。”艳妇摇头说道。
“妈妈放心好了,我有自知之明的。”兰花轻摇艳妇的衣裳,轻声求道:“就当我求妈妈了,我把得来的纹银多分成妈妈一些,这下总成了吧?”
艳妇听言,脸上多出一丝笑容,继而说道:“每个生命都是一个因果,平白无故谁愿多招惹一丝冤孽,罢了!既然你坚持,就先将小孩交给你,日后再慢慢计较。”
“谢谢妈妈了。”兰花轻声谢道。
“孩子在后厢房,你自己去看就是,不过尽量趁快,若是饿死就不管我的事了。”艳妇说道。
“放心吧妈妈,即使饿死,菩萨也不会怪你的!”荷花插缝笑道。
“就你多嘴!”艳妇白了荷花一眼,继续说道:“都散了吧!这个时刻也该来人了,都回屋收拾漂亮些,去前厅迎客。”
随着话语,走廊里的几个姑娘慢慢散了去,园子里更冷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