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新气象,但新不意味着好,新年过后,宛如有一团稠的化不开的阴云,笼罩在满春园上空,压在下面的人,每天都惴惴不安,害怕厄运随时会降到自己身上。
自年夜之后,管账的先生离奇失踪,再发现时,已经变成一堆碎肉,随后,满春园雇佣的保镖,也接二连三的死亡,十天不到就死了五个之多。
除此之外,满春园的姑娘也接连的走失,落得一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下场,对于这恐怖的现象,艳妇极早的就报了官,但几番排查下来,却什么都没查出来。惶恐之下,满春园的雇员纷纷离散,免的身遭不测,只留下来签写卖身契的姑娘,还有一班老奴们残喘过日。
艳妇经营这满春园已有数十年,尽管经历了诸多波浪,但还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的事件,一时也一筹莫展。
算准了出事的前后时间,与出事的对象,艳妇已经基本可以肯定,这些惨祸的发生与年夜被轰打出去的青年有莫大关系,可是奈何艳妇如何调查,都查不出这青年究竟来自哪里?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实力?黑衣青年似是一个谜团,沉重的压在众人心上。
不得已,艳妇下达了“禁行令”,禁止院内的人外出行走,同时动用自己的能量与金钱,从外界雇来数个武功高手,来保护满春园的安全。
兰花一向深居简出,所以自然逃脱了祸事的危及,但联想到祸事的起源,跟自己有莫大的关系,兰花便忍不住惶恐起来。
烛台下,林风学写着一些简单的文字,生疏弯斜的笔迹,引来坐在旁边兰花的一声叹息。
“写字不好玩,我不学了!”林风赌气的将毛笔扔到一边。
“风儿,你说人的一生,时间有多长?”兰花没有生气,只是怅然若失的问道。
“恩?怎么也要一百年吧,若是能修仙成功,还会更长。”林风思考的说道。
“一百年太长,怕是等不了那么久了,灾祸就在旦夕间…”兰花独自喃喃着。
“什么?”林风没有听清兰花所说,抬头疑问道.
“傻风儿,人活在世,能度过六十载已算高寿,你说的一百岁,只有那传说中的老寿星才能活到,况且老而不死是为妖,要遭天忌的。”兰花缓缓解说道。
“恩?我不懂。”林风抓头道。
“人活一世,生命由自己掌握的人寥寥无几,有时候,不是你想活多长时间,就能活多长时间,而是,别人愿意你活多长,你才能活多长,生死也由不得自己。”兰花顾不得林风的疑问,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姐姐,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怎么突然说这些?”林风听兰花的话愈加的消沉,心底升起不祥感受,于是心急的问道。
“眼下,我们满春园很多人不是失踪,就是死亡,若是有一天,我也不在了,你该怎么办呢?”兰花向林风问道。
“那老…东西不是叮嘱过了?只要我们安生的呆在这院内,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的,姐姐一定不会有事的!”林风坚定的说道。
“若真是这般,就最好不过了。”兰花轻声应道,两人再次沉默起来。
在阴云密压下,院内的人往往会回避这敏感的话题,但也没心思去谈别的,于是都趋于沉默,沉默的如一潭死水。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天,两天,十天,匆匆而逝,一两个月过去了,没有祸事再降临到这满春园,好似所有的危机都已悄然过去,阴云也慢慢散开,院内重新热闹起来。
艳妇和姑娘们认定那黑衣青年只是路过这平襄城,在报复完后,见再无计可施,已经走远,不会再回来了,危机已经过去,于是主楼前的红灯再次闪耀起来。
主楼门厅之内,幸存的姑娘们结团而坐,因为危险已经过去,当下一边等待着客人,一边闲谈着。
“这遭雷劈的煞星终于消失了!不然我真会事先疯掉的!”一姑娘舒口气叹道。
“你们见没见账房先生的尸骨?现在想来仍恶心难受,活生生一个人竟被砍成了肉馅,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凶残的人!”
“这哪里是人?分明就是恶魔!”
“只是可怜了梅花,菱花几个姐妹,现在还生死不知,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兰花伤心说道。
姑娘几个你一句我一句,痛斥着杀人的恶魔,排解着多日以来的怨恨,没人注意到几个服饰华美的客人走进了主厅。
“你们说这恶魔既然有如此强大的实力,为什么当初连五百两银钱也拿不出?还被院内的护卫轻易打了出去?”一姑娘不解的问道。
“我想这恶魔八成没真本事,只是擅长隐杀,不然它早就杀进我们院内了,也不至于这般偷偷摸摸。”
“我看未必,这恶魔肯定是个爹娘不亲的狗杂种,在家受了气,出来撒气却被打成了瘸腿狗,夹着狗尾巴躲进家中不敢出来,仗着家里有几分势力,才雇人行凶,真的难以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才能拉出这样一个说狗都侮辱狗的畜生!”荷花嘴巴自然最是尖利,但此时说出的脏话却最是大快人心,众女听后纷纷大笑起来。
这时,刚进来的几个客人中,一个人脸色剧变,本来奶白色的脸皮骤然变成朱丹红,似是有血滴要凝出来。
这脸色剧变的人正是众姑娘口中的恶魔,自他受辱后,咽不下心中的恶气,因此雇人将欺辱自己的人都杀死,以解心头只恨,没想将满春园赶尽杀绝,至于失踪的姑娘则是杀手自己的主张了。
本来,他心中的仇恨之意已经消减的差不多,但心中的**却没削减半分,相反越加的强烈起来,因此等父亲放行自己后,迫不及待的来这里寻姑娘。
没成想,刚到这里就听到荷花的一番话,虽都是荷花的戏说之言,却字字切进脏腑,句句扎进少主的最痛处,少主顿时杀念骤起。
“你在说什么!臭**!敢不敢再说一遍!”少主咬牙切齿道,同时气得发抖着甩下头上的帽子。
“你!我敬你是客人,请你嘴巴放干净些!”荷花深知不能骂客,数次忍气,终于没骂出来。
“是你!”兰花见客人拿下帽子,猛地坐起来,眼睛一下子直了,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当日见到这青年的人并不多,且大多数已经死了,但兰花却一直深深的记着。
“是我!姑娘好记性。”青年露出残忍的笑容。
“是他!是那个恶魔!快叫妈妈过来!”人群中终于有人再次认出这青年,于是惊恐的大喊起来,这喊声如同捅向峰窝的棍子,大厅里一下子炸开了窝。
听到喊声,艳妇领着众护卫,立刻冲了进来,随后将青年等几个人团团包围起来,现场一时显得剑拔弩张。
“你到底是何人?竟敢残害我满春园十数人!你还敢亲自前来,今天你休想再走出这个大门!”艳妇阴沉的脸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你哪只眼睛见我家少主残害人了?若是没有真凭实据,休要血口喷人!”一个站在少主身边的中年人,站出来斯条慢理道。
“有没有证据,一会官府自有定论,由不得你们说!”艳妇脸色继续阴沉道,心中却满是顾虑,顾虑这恶魔为什么还敢现身?到底有什么依仗?另外,确实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这青年便是杀人凶手,只是靠推测,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总不能轻易放他们走脱。
“老鸨子,我劝你还是识相些,我们是你得罪不起的!”中年人嘲讽道。
“哼!”艳妇久经事故,眼下忍下怒气,自然不会逞口舌之快,听见中年男子的嘲讽,也只是怒哼一声,便不再搭理,静等官府派人过来。
被包围的三个人,神情没有丝毫紧张,大大咧咧的坐到木椅上,径自谈笑风生,艳妇注意到这些,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僵持中,约半盏茶的工夫,终于有官兵来到这里,续而挤进大厅。
“官老爷!请速速为民妇做主,眼前的恶犯涉嫌杀害我满春园十数人,望将他们抓捕归案,为我们主持公道。”艳妇见官兵前来,迅速上前哭诉道。
“这妇人数落你们的罪行,你们是否承认?”官兵见三人神情自在的坐在木椅上,心中一阵奇怪,但仍依照规矩问道。
“不承认!”青年干脆的回答。
“我这里有很多目击证人,目睹了当日他们与我满春园的冲突,可当做他犯罪的动机,我园自经营以来,本本分分,从来没拖欠过任何税资,还望官老爷明察秋毫,为我们做主。”艳妇凄惨的说道。
“有没有罪,你们说了不算!跟我们到官府走一趟吧!”几个官兵听完艳妇所说,心中下定主意,拿着铁索就向三人套去。
“大胆!”中年男子拿出一个令牌,挡住官兵的去路,大声呵斥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啊!”几个官兵认清令牌后一阵呆愣,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城主令,惊骇之后,忙跪下请罪道:“见城主令如见城主,请受属下一拜!”
对于这一骤然变化,艳妇瞬时目瞪口呆,仿佛天雷轰顶,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身边的众人也仿佛遭受了雷劈,脸上除了惊骇,就是惊骇,再也看不到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