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那要是你嫁人呢?”
余含柔的希冀,余母答得万分干脆:“娘不嫁人。”她不愿意在自己婚事上多说,转了话题:“今日这事,你也得到教训了。以后不得随意出院门,不用我再叮嘱你了吧?”
余含柔点了点头,默默去看了看杨允之。
望着床上虽然是熟睡、却依然皱眉的杨允之,余含柔叹道:“怨不得你平时不是忧郁就是冷着个脸。大概,只有在这个小院,你才能得到一时的轻松吧。”
不像她,就算知道了自己“不光彩”的身世,也没什么大感触。一来,她本就不是六岁的孩子,二来她不觉得自己的娘有错,更不觉得田小蝶和杨泗睿有错,有错的是那些长辈。本纪十二年的新年如约而至,大年初二,田家两位太太回娘家去了,田小蝶携子入了梅园。梅园正房,余母和丫鬟婆子都在做针线,丝毫没有过年的意识。
田小蝶看了一圈,没看到余含柔,便笑道:“这又过了一年,小柔也七岁了,怎么还没改掉睡懒觉的习惯?”
余母这方面不拘着女儿,于是笑道:“昨日她又练字到很晚,余妈妈说子时才睡下的。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爱练字,也不怕累,我们又不用见客出门,晚起也没关系。”说着挽起正在行礼的杨允之,递给他早就准备好的压岁钱。
杨允之道:“谢谢诺姨。我娘说,睡的多才会长高个子,小柔多睡点好。”
田小蝶摇头叹息:“你们母女俩也真是,好歹过年呢,一个一个跟都跟往日一般,这日子过得什么意思!”
余语诺只当没听见,打发杨允之去书房看书,忙拉着田小蝶道:“姐姐,我怎么听说你要送允之去武营?他不过十岁罢了!”
提及此事,田小蝶也是心痛。她和余母同是苦命人,区别是,她和儿子都是向前看,努力奋斗着,余家母女则固步自封的活着。
书房中,杨允之边替余含柔收拾桌子,边看看她最近的字。直到辰时末,余含柔才起床用饭。给余母问安过后,余含柔旁若无人的扑进田小蝶怀里。
余母一面疼爱女儿,一面严加管教。怎么说话、怎么做事、怎么行走、怎么吃饭,都很讲究,此外,余母凡事说一不二的性子,和余含柔不合。俩人不愧是母女,尤其是余含柔本质是个成人,不耐烦被一个人如此管着。田小蝶则不然,性格外向,又是打小混男孩子堆长大的,也是见过外面的花花世界的。
同样是命不好的人,田小蝶依然乐观向上的活着,不能跟别家的夫人太太们交际,她就跟镖局里的丫头婆子打成一片,照样活的很开心。田小蝶还有个可爱的缺点:路痴。路痴就算了,还乐意瞎指挥。嗯,这也是当年她带队带歪,让杨家伯伯救走的一大原因。
和田小蝶胡闹一阵,余含柔这才舍了二人,雀跃地去了书房。被收拾干净的书桌前,杨允之手捧着本书看得出神。余含柔玩心起,蹑手蹑脚地走上前,蒙上杨允之的眼睛,故意粗声粗气道:“猜猜我是谁!”
被蒙住眼的杨允之嘴角上微动,拉下小柔的手,无奈道:“这家里,也就你一个会这么调皮。还用猜什么,我到是希望有别人这么跟我玩。”
唉,看样子杨允之又被人欺负了。谁这么缺德,大过年的都不让人好过。不管心里如何作想,余含柔面上吃醋:“怪不得你好久不来找我,原来是跟陪人玩去了。允之哥哥,你嫌弃我了吗?”
杨允之抬眸,奇道:“我几时嫌弃你了?我上次来找你的时候,不是你嫌我闷的么?”
“那也是喜欢跟你玩,我怎么没嫌别人闷呢。”
余含柔理直气壮的不讲理,稚嫩的小脸丝毫不见羞意。杨允之明知她在逗自己,但是就是无法开怀,他不想拂余含柔的好意,别过头道:“我给你研好墨了,你快练字吧。”
一大早就练字,余含柔没这个爱好,她埋怨道:“允之哥哥,你是不是特想念夫子啊,喜欢到在家里都学着夫子的模样。大过年的,见到我这么可爱的姑娘,也不会笑一个。”
杨允之想笑,可惜不知怎样动作,纠结半晌,羞道:“你几时见过夫子!”
我见过很多老师,余含柔心中默默作答。
杨允之只当她生气了,纠结一宿的话脱口而出:“小柔,你别生气,我是难过……”
余含柔眨眼,这小屁孩从来不跟自己讲心事的,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忙坐直了身子,一副你尽管说,我会是个很好的倾听者的模样。
杨允之目不转睛地望着余含柔,讷讷道:“我,外祖父说,要送我去武营。”
“武营?那是什么?现在就去?”
余含柔问得急促,杨允之心里好受了些。小柔,这是舍不得自己离开吧……他忙道:“不是现在,得十二才能去。武营和县学相似,不过是学习打仗的地方,南北武营,各呆三年。武营每年只收千人,能呆满六年的人,不足一半。”
呀!听着像军校,不会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人穿越吧?不待余含柔多问,杨允之细细解说起武营来。
北宋赵匡胤是因兵权而黄袍加身,而大恒的开国皇帝恒太祖柴铭差不多类似。当年,太祖化名赵铭,任京师守卫大将军,在赵匡胤死时,实行兵变,发布诏书昭告天下,自己乃大周柴荣之子,依靠兵权顺利复国。复国之后,前车之鉴,他并立下的第一个国本是--皇子若想储君,必须先去军中生活六年。
为确保皇子安全,他特意建立了南北武营,同时招收年岁相当的男孩入营。为了表示天家厚爱,不仅从官家、士族中招人,还从民间选拨优秀少年,将武营分为天字营、地字营。天字营收钱,面对钱贵之家;地字营则免,百姓的福利。杨允之要参加的,就是地字营的招收。
“在边疆?那不是经常打仗的地方吗?很危险吧?”
余含柔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安全,要知道,打仗是会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