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在这之前,不能让证宽或者证严知道樱灵还活着,加上她现在有孕在身,我不能带樱灵去了。樱灵还须住在这里一段日子,打扰真人。
妙阳真人说我倒是希望她能一直住这呢,这女娃娃我第一次见便很喜欢。女娃娃精灵古怪的,有趣得很。
我问道,真人,你为什么待我们这么好?
妙阳真人说,我们缘分未尽。既有缘,便惜之。况且你们找到阿芳,使得我与师弟和好如初,我搬来这里便正是为修复与师弟的关系,你们也算有恩于我。对了,樱灵和阿芳回来了。你去接接她们。
我跑出门外,果然樱灵和阿芳回来了。两人抱了一堆东西。
樱灵看到我,笑道,想我了是不是?在这盼了半天了吧?
我说哪有,我和道长正在院里聊天,他忽然说你们回来了,我便出来瞧瞧。
樱灵说他没在上茅房,又是怎么知道的?这老头子果然会仙术,不行,我得让他再表演一次仙术。
说完樱灵把手中的物什往我怀里一塞,兴冲冲的往院里跑去。
我低头一看,全是婴儿的衣服,鞋子。春夏秋冬,每个季节的款式都有。
再瞧阿芳,也是抱了一堆。阿芳笑道,樱姑娘恨不得把一岁到十岁的衣服鞋子全买下来,实在是抱不下了。
只听院子里传来道长的惨叫声:我真的不会点石成金和腾云驾雾啊……
我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妙阳真人那样长的胡子。
夜里,我把耳朵贴在樱灵的肚皮上,左听右听。樱灵嘻笑,说现在还小着呢,你能听出什么来。
我说我真的听见动静了,咕咕的声音。
樱灵说傻哥哥,那是我肚子饿了。去,给我煮完鸡蛋面来。奶奶我有赏。
我端来鸡蛋面时,樱灵已经睡着了。
等她吃完,问赏我什么。樱灵从枕头边拿出一对手镯,银子打的。
樱灵给自己左手带了一只,又给我右手带了一只,靠在肩膀上说,这是我今天买的,是一对儿。名字叫“连理枝”,你看,我们两手凑一块儿,是不是盘着的树枝。
我将右手和樱灵的左手靠在一起,只见两人的手镯上各刻了一棵树,两棵树的枝干果然连在一起。
樱灵低声道,山哥,我们这辈子都不要分开,像连理枝一样,一刻也不分离。
我轻吻了樱灵的额头,说我这两天想出发去京城。我怀疑把你打伤的凶手是证严派来的,而且我得弄清楚证严是不是杀我大伯的凶手。
樱灵紧张起来,抱住我说不许你去,你现在剑法失灵了,去了不知有多危险。
我说没事,今天妙阳真人教我赤手对剑的办法了,还有,武正传了我金钟罩。再想用剑伤我就难了。
说着我指了指胸口,樱灵揭开我的衣服,看到伤口,说什么鬼金钟罩,伤成这样能挡什么剑。反正我不许你去。
我说来说去,樱灵就是不听,最后直接把干帅抢了去藏在身边。说你去啊,你去了我就把干帅丢掉。我一时没有办法,只能答应说过些日子再说。
早晨,阿芳又来到道观,接樱灵去集市买小孩玩耍的东西,我劝樱灵改日再去,樱灵说等肚子大了,便跑不动了。若叫我买又不放心,怕我买的尽是男孩子喜欢的弹弓之类。
走的时候,樱灵把干帅背在了身上,对我说晚上我要是回来没看见你,我直接从山顶把干帅扔到山谷里。
我对妙阳真人说这可怎么办,我走不了了。
妙阳真人说等她回来,我劝劝她,大不了再被她拔掉点胡子。
一个白天,我一直跟在妙阳真人后打坐练妙真气。
坐到傍晚时,樱灵和阿芳慌慌张张的闯进来,樱灵急道,干帅丢了。
我说什么?干帅你不是背着的吗?
樱灵说我早上出去的时候是背着干帅的,直到中午,阿芳发现我背后的剑柄颜色变了,我抽出来一看,是把普通的破剑,不知不觉的干帅被人掉包了,后来我和阿芳在城里转了半天,也没看到干帅。你看,变成这把剑了。
说完樱灵抽了出来,妙阳真人接过剑仔细端详了半天。
我问妙阳真人看出什么来没有,妙阳真人说这只是把普通的青铜剑,哪里都有得卖。
我愣在那,心想这下回去怎么和方丈交代。
樱灵见我脸色难看,哭了起来,拉住我说都是我不好。早知道不拿你的干帅了。
我轻抚樱灵的头发,整了整情绪,说没事,反正我现在用剑也没用。丢就丢了。大不了当我没选中过干帅。别哭了,伤了身体可不好。
阿芳也内疚起来,说都怪我没多留意。
妙阳真人说凡事天注定,就算今天不丢,以后也难说得很。你们都别自责了。天意如此,是福是祸,将来便知。
樱灵不甘心,与阿芳一起去找武正,请武正帮忙打听。
夜里,樱灵伏在我身上,说这可怎么办。你没了干帅明年怎么参加比赛。
我说就算输了第一环,后面还有四环。后面我未必就会输。对了,你们武当是谁参加比赛。樱灵说是我爹的徒弟,不过武功是我爷爷亲传的,我从出生就很少见到他。只知道他道号叫长云子,年纪也是你这般大。
我问他使的是什么剑。
樱灵说武当有青峰双剑,他用的就是。
我说那就奇怪了,之前你遇袭,我在山上也被袭了。妙阳真人说袭击我的人是武当的,并且使的剑便是青剑。难不成袭击我的人就是长云子?
樱灵说你听到那人说话了吗?声音大概是几岁?
我一想,听声音这人的岁数应该比我大不少。
樱灵说那就肯定不是长云子了。该是我爹的师兄师弟。来袭击你恐怕是我爹的意思,不想让我和你在一起。
我说樱灵,说起袭击,我真得去京城。不查明偷袭你的人是谁我没办法安心。如果让对方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岂不是要提心吊胆的天天防备?你总得想想我们的孩子。
樱灵半天才说,那好,你去京城,我回武当。我去找我爹说清楚,不能再派人刺杀你了。现在我们成了夫妻,你就是他的女婿。我有了你的孩子,只怕他还不知道。如今生米成了熟饭,他先前不同意,现下也只能认了。
我说你回武当也好,总不能一辈子父女不相认。上次他虽说了不少气话,但怕你在外面过得不好,不是把银票挂失取消了么。
樱灵说我只怕你为难,你参加比赛,因为我这层关系,赢了比赛担心我爹厌恶你。你若是输了,对少林又没法子交代。
我想了想,握住樱灵的手,说那我不比了。我还有师兄智树,我让他参赛。
樱灵无比开心,说真的?我若是回去说你为了我不参赛,我爹爹恐怕再也不会反对我们了!
我说真的。为了比赛的事,这一路我们历经多少苦难危险,我们现在有了孩子,佛道的事,我们都不去理了。
樱灵钻到我怀里,说山哥,等你我事一了,我们还回到平顶山安安静静的生活可好,那一个多月是我觉得自出生以来,最美好的时光。
眼看春节将至,我们商量元宵以后,我去京城,若是查不出什么便去白马寺找证宽,最后回少林和方丈说清楚,让智树参加比赛。樱灵则回武当,和父亲讲明我们已成婚,我不参加比赛的事,小聚一段时间后,我们来妙阳真人这里集合,等安稳把女儿生下,便一起去我们在平顶山的家。
妙阳真人听后,说要去京城不如早些,元宵节燕王一定在皇宫,过了元宵,恐怕就会回封地去了。再者,我不放心樱灵一人回武当,到时候老道亲自护送。
我向妙阳真人道谢,妙阳真人像没听到似的,只顾自言自语,说我十年没有下山,不知江湖里还有没有我的传说,别人还认不认得我。
武正一直没打听到干帅的消息。
我也死了心。
眼看还有三四天便是春节,妙阳真人说我师弟想和阿芳春节这天办婚礼,你们既然有了孩子,不妨一起把仪式办了。
我和樱灵大喜,跪下来求妙阳真人做证婚人。
春节这天,外面飘着鹅毛大雪,我和樱灵,妙手神和阿芳,在妙阳真人的见证下,拜了天地。
我们五个人吃着年夜饭,互相说着祝福的话,其乐融融。
席间,我一度精神有些恍惚,好像一家人就在我身边。
到了初三,大雪这才停止。我为了能早日归来,特地去汝州城买了马。整理衣物时,樱灵怕我身上银两不够,给我塞了一千两银票。
妙阳真人和樱灵送了我一程又一程,我说你们回去吧,再送都快到南京了。
樱灵抱着我紧紧不放,说孩子他爹,你一定要赶在我生孩子前回来。
我骑着马踏着雪地,很不习惯。这八个月来,和樱灵几乎朝夕不离,如今忽然各奔东西,不觉有些惆怅。回头看到雪地上马匹踩的脚印,想起那句“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越发觉得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