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 / 1)

“皇兄,你在这里过得好吗?”薛可卿拨弄着自己的手指,朝着薛皓微微一笑,这小楼叫薛皓收拾的很好,薛皓不是个精细的人,但是是个细致的人,他竟然还亲自去外面折了梅花插在窗户上,竹楼的桌子上摆了个旧罐子,他在里面放了水,插了花。

薛皓扑在走廊的栏杆上看下面,不看厅里坐着的公主,可是这竹楼很简陋,小厅直接对着栏杆,根本没有什么遮挡。

薛皓不说话,薛可卿就一直看着他的背。

薛皓能感觉到那灼灼的目光,让他觉得锋芒在背。

“皇兄在这里,好像气色好了很多呢。”薛可卿道,脸,终于白了回来了,要是再这么黑,就难看死了。

薛皓别扭了片刻,将头扭了过来,瞪了一眼薛可卿。

薛可卿从侍女手中接过暖手的火炉,慢吞吞道:“皇兄怎么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薛皓道。

“皇兄真是让人伤心,好在,你不陪我说话,父皇会陪我说,父皇很喜欢我。”薛可卿说,她从前没有暴露的时候,冷淡的过了头,以至于薛皓他们一直忽视她,现在她的冷淡,总是让人觉得闪着可怕的意味。

优雅沉默,疯狂而执着。

就像是泥泞里开出来的花,温温柔柔的,但是你不知道花的底下有着什么。

“让你变成这样,作为兄长,这是我的过失。”薛皓道,他的脸色苍白了一点。

“你有什么过失,要说错,也都是父皇的错。”薛可卿道。

薛皓的脑中闪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父皇错了,父皇太溺爱你,让你变成了这样。”薛皓颤抖着道。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个样子。

薛可卿轻笑了一声,起身走了几步到了薛皓面前,伸出玉臂摸到了薛皓的脖子,薛皓推了她一把,往旁边走了几步。

薛可卿顺势在原地转了个圈,好像一个美丽的花儿动了一下。

“父皇的错在于,太温柔,太好看。”薛可卿凑近了薛皓,在他的颈边轻轻道:“父皇的锁骨上有一颗痣,你见过吗?”

薛皓气的几乎要吐血,一把推开薛可卿,从袖子里拔出匕首对着她:“够了,你不要以为我不会杀你。”

薛可卿挑眉,挑衅的道:“你动手啊,你试一试,你杀了我,你还能不能从这里出去,出不去,你还怎么见到你的好周宜。”

她做出个可怜的表情看着薛皓,眨了眨并不怎么纯洁的眼睛道:“皇兄,你就这么不喜欢我?我可是很喜欢你呢,你比崔蛟好看的多。”

“啊!”薛皓手里的匕首狠狠砍进了栏杆上,他发出野兽般的吼叫:“疯子,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薛可卿摸了一把他的脸:“我喜欢皇兄啊,皇兄,你看看我。”

薛皓没有动,他垂下眼帘,有些生无可恋的转头看了一眼薛可卿:“你要知道,我若是喜欢了你,就再也没有办法喜欢周宜了,我会死。”

他竟然用死来要挟薛可卿。

薛可卿觉得有趣,这个堂堂男子汉,竟然像是个被**的少女一样对自己,真是太有趣了。

“皇兄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怎么做起这种小儿女的情态?”她媚声道,退开了一点,没有那么近的逼迫薛皓。

薛皓转头,口中缓慢而平静的道:“我是个人,是人就要有廉耻之心,长乐,你疯了,你怎么能……”

薛可卿冷笑:“怎么能喜欢自己的父兄?”

薛皓闭上眼睛:“你怎么说的出口。”

薛可卿无所谓的笑了笑:“你懂什么,我来到这世上,只有父皇对我最好,我母后每天就知道用我来邀宠,还有皇兄,他那是什么脑子,猪吗?他们竟然怂恿父皇把我嫁给了遗方宣,要不是遗方宣长得好看,我早就把他撕了。”

薛皓看也不看薛可卿。他已经无话可说。

薛可卿继续道:“只要是对我好我管他是谁。”她轻轻往薛皓的腰上靠了过去,断续道:“皇兄,你长得真是好看,我都知道了,你根本就不是我亲哥哥,你同我,也没有什么要紧的。”

薛皓冷笑:“我即便不是你的亲哥哥,也是你堂兄,你疯了,我没有疯。”

薛可卿的脸瞬间冷了,她放开了薛皓,转头也看着楼下,冷笑一声:“堂兄,廉耻?皇兄真是好笑,你母亲和伯父通奸,就是有廉耻,就是顾人伦?你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骂人之前,也要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

这真是诛心只言,薛皓的心瞬间就被击中了,他的嘴唇也变得惨白了,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今天来,当然也不是鬼迷心窍的要找你上床,你知道我这个人,美色用来调剂就好,西北同胡人的大战情势很好,父皇给二哥取字朝阳,现在,人人都称他为朝阳太子,马上,人家就会忘记你的。”薛可卿道,“我要你写一份手书,向天下人承认,你不是父皇的儿子。”

“薛修文已经是太子,你的母亲已经是皇后,你要我的手书来敢什么呢?”薛皓道。

薛可卿冷笑:“名不正言不顺,你到底还是嫡长子,你的手下和周宜这般人,还是贼心不死,只要你什么都不是,我才能安心。”

薛皓道:“你杀了我吧。”

薛可卿冷笑:“我倒是想呢,父皇把你交给我看管,你死了我交不了差,杀你,得要父皇来,不能是我。”

薛皓道:“我若是不写呢?”

薛可卿一耸肩:“你不写,我可以找祖母写,其实你,也不是那么重要,那么不可代替,我今天来看看你,你写或者不写,你都是私生子。”

薛皓低头扣了扣手指,问道:“父皇和你……”

薛可卿嬉笑一声:“你要不要去问问,父皇的锁骨上是不是有一颗痣。”

薛皓忽然狠狠一个耳光打了薛可卿,咬牙道:“畜生。”

薛可卿摸了摸脸颊,到了嘴角,发现竟然有血丝,下手真是狠啊。她笑了笑:“皇兄骂我打我,又怎么样呢,做出事情的可不是我一个人,还有父皇呢,你能把他怎么样呢?”

薛皓几乎要晕过去,他晕过去的时候不多,被人捅了一刀流了一地的血都能谈笑自若。可是此刻他真心的希望自己能晕过去。

“皇兄或许还不知道,薛子青带着他的嗣子薛寿,秘密的召集旧部,如今参与夺嫡的皇子变成了三个,皇兄难道就想看到这样的情况?”薛可卿道。

薛皓冷冷道:“我想看到的,本就再也看不到了。”

“咱们不要这么争来争去的,你约束你的手下不要作乱,太子的位子给了二哥,咱们一起除去了薛子青,毕竟他的本事也不小。”薛可卿道。

“他有多少本事,我比你清楚。”薛皓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豁然开朗起来,薛子青皇叔此刻一定是在和周宜联手。他虽然做了多年的朝廷重臣,但是他的职位太特殊,基本整个人都扑在抓歹徒上,又有皇亲的身份在那里,清贵的很,根本不会有多少自己的党羽。

大理寺门下,都是破案的高手,朝廷的栋梁。薛子青一旦辞官,是不会有什么残余势力的,他的旧部,也顶不了什么用。

薛可卿道:“他如今招兵买马,也是不可小觑,你也知道,他统领大理寺多年,在朝中和民间一向很有名望,你也不想到头来让他捡了便宜吧,把这天下让位二哥吧,他会封你做最大的王。”

“是让给他,还是给你?”薛皓转头看着薛可卿,终于恢复了冷静。面上的血色渐渐恢复,他抿唇笑了一下,说不出的自信和泰然。

“天命所归,这种东西,原本就不是能让来让去的。”薛皓伸了个懒腰,抱臂看着薛可卿,认真道:“长乐,让你长成如今这样,是我身为兄长的过失,我愧疚难当。如果我不是皇家王子,我一定会为你做任何事,让你变好。但我在是你兄长之前,还是王子,我享有臣民的供养与爱戴。抱歉,我不能做你的兄长了。”

他语调柔和而带着淡淡的惆怅,声音却稳重而醇厚,听他说话,很多时候都觉得安宁。

薛可卿看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久,而薛皓,并没有回避她的目光。

“皇兄说话总是这么动听,我几乎要被你迷惑住了。”薛可卿苦笑道,“如果我是一个充满幻想的小女孩,我真是要被皇兄感动了,然后改邪归正了呢,但是……”她话锋一转,脸上闪过一丝阴狠的颜色。

她道:“我是薛可卿啊,我贪恋皇兄的美色,也贪恋权势啊。”

薛皓平静的看着她,并没有说什么。

薛可卿转身走到了厅里,看着地上被风吹乱掉的满地纸张,附身去捡。她的侍女赶紧跪下去要帮她捡。

她难得语气和缓的道:“不必你们来。”

于是她捡了一张。

是诗经里面的一首《淇奥》。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淇奥里的君子啊,我来告诉皇兄一个消息吧,你的好朋友崔蛟,已经死了。”薛可卿轻柔的将纸张折叠起来,脸上笑盈盈的,看不出来是喜悦还是悲伤。

“我逼死了他,我派人把他被羞辱的画像传遍了天下,你在这里听不不到也看不到,你能想象,他是怎么一刀一刀划像自己的身体,用毒药把自己毒死的吗?”薛可卿站起身,望着薛皓,缓缓地说。

薛皓靠在栏杆上,面无表情。

薛可卿跳了挑眉,将字收进了袖子里,起身看着薛皓:“皇兄,你总是不肯正眼看我,现在,你怎么都要看着我了,我今天来就是要看看你这悲伤欲绝的样子。从今以后,你会每时每刻都想着我,手书你不写,没有关系,我总能找到人模仿你的字。”

薛皓平静的开口:“你觉得我很伤心吗?”

薛可卿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薛皓会这么冷静。

薛皓静静的看着她:“从我知道他被人侮辱的那一刻起,我就为今天做了准备,我知道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我每一天都要担心面对这一天,所以我今天能够平静的接受。长乐,你不了解我,也不了解崔蛟。”

薛可卿的脸上闪过一丝的痛恨,长长的裙摆扫过清雅的竹板地面,她走下了楼。

云儿偷偷朝着楼下瞄了一下,看薛可卿走远了,这才跑到薛皓的身边,轻轻推推薛皓:“喂。”

薛皓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云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说句话啊,傻了?”

薛皓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眼睛依旧盯着某一个放心,用平淡而冷静的声音说:“你觉得我很伤心是不是。”

云儿吞吞吐吐道:“我……我觉得你很可怕,你竟然一直在想象自己好朋友死了这种事情。”

薛皓冷笑一声,转眸看着她:“你错了,我那些话,是骗长乐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他死,我希望他长命百岁,儿孙满堂。我之所以这么平静,是因为,我早在半个月前,就知道他死了。你在河边洗衣服,和一个叫书儿的小女孩聊天,我听见了。”

“所以……”云儿伸出手指着薛皓:“所以你早就知道了,你一直在掩饰。”

薛皓淡淡的点头:“我其实伤心的要死,但是我不敢叫人知道我难受,这里,虽然只有你一个人近身看着我,但是周围有无数的人在监视着我,他们都希望我奔溃,希望我伤心难过。”

他苦笑一声:“当我心神俱碎,哭天抢地的时候,别人就会发现我的弱点。”

“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有发现你在伤心,你每天都在同我说话,你的声音明朗活泼。”

薛皓伸出手轻轻揉了揉云儿的头:“你看一看我在那边书架的第三层,抄写了一本书,名字叫做地藏菩萨本愿经,它能化解人的悲痛,怨愤,苦难。”

云儿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薛皓柔声笑了笑:“这是我留个你的最后一本书,虽然你从来没叫过我师父,但是我已经将你当做我的弟子,你若是能好好研读我留给你的几本书,以后明白了事理,也不枉来这人世走一遭。”

“你什么意思?”云儿大叫起来。

薛皓道:“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

雪花飘落了下来,万花谷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山谷里的天气总是要暖和一点,万花谷的第一场雪竟然到了腊八才下。

薛皓朝着火炉里加了一块炭,呵了呵手。明天就是立春了,他这两天过得分外悠闲,连门都懒得出去。

云儿黑着脸将午饭放到桌面上:“吃饭了。”

薛皓呵呵笑了笑:“你今日脾气这么大,不好,在外面的世界,过了腊八,孩子们就要说好话,不能摆脸色,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

云儿哼一声:“你眼睛瞎了吗,万花楼的人是不过年的,谁要跟你们外面的人一样!”

薛皓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他尝了一口汤,慢悠悠道:“我就要走了,最后再提点你一句,女孩子脾气不要这么火爆,在外面,你这样的女孩子是很难嫁出去的。”

云儿瞪他:“呸,就你还走,你怎么走?这万花谷有八百弟子,个个武艺高强,就算你能瞒过了重重把守出了这谷里,走出去要走多少的山路,你知道吗,要往哪里走,你知道吗,这四面环山的山谷,没有人带路,沿途没有补给,你要想出去,半路就喂了野狼了。”

薛皓看了看她:“如果我能带你出去,你愿不愿意?”

云儿腾地一声站了一起:“你……你敢!你……还真要出去?”

她害怕起来……

薛皓道:“我说的当然是真的。”

他又喝了一口汤,耐心地道:“我这几个月,一点都没有闲着,我计算了一下从临淄带人进来的时辰,大约是一日到三日,我在这里的周围都做了记号,立春那天,我的未婚妻子,就会带着人杀进来。有我做的记号,她很清楚哪里的守卫最容易攻破。”

他对着云儿柔和的一笑:“明天晚上,我就能出去了。”

“你怎么知道她立春会带人杀进来?”云儿颤抖着盯着薛皓,脸都发白了。

薛皓淡淡笑了笑:“因为我说过,明年的春天,我会娶她。”

云儿惊慌失措的要往楼下跑,不小心撞到了桌子。整个人歪到了柱子上。

薛皓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想出去报信?没用的,你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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