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西莲湖?”玉卓然问道。
韩墨珏重复道,“六月间荷花盛开便是一大美景,更何况西莲湖中全是稀有的莲种,错过了就可惜了。”
玉卓然没什么兴趣,韩墨珏只得说道,“听说西莲湖会有很多美人游湖……”故意拖着长长的尾音,暗地里却在等着某人的喜好萌发。
果然,韩碧溪不负众望拍着小手跳了起来,“美人,我最喜欢看美人了,去吧,去吧,玉姐姐,你就去吧,你不去,珏哥哥就不会去,珏哥哥不去清罗师兄也不会去,你们都不去了,我一个人也没意思,去吧去吧……”
玉卓然见着她极乐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当时二人在千思园中生活的场景,这样活泼好动的郡主竟然屈尊降贵的留在自己身边陪伴,苍白的空气里也因她而多了分繁华热闹。不及你点了点头。
韩碧溪欢呼起来,开始念叨着明日要带什么东西去好。
韩墨珏有些无奈,虽然不是因为自己,总算答应了不是。
林清罗看着那个正欢心的单细胞的女人,摇了摇头,被人卖了还这么开心,没药救了。
西莲湖边大丛大丛的开着各种姿态的荷花,暖风拂过,波浪似的花海里带来怡人的清香,让游着神清气爽。韩墨珏不知从何处荡来一条木舟,竟然双手摇着浆,停在河边,招手示意几人上去。
韩碧溪感觉新鲜,更是笑得欢乐,二话不说拉着玉卓然就踩上了踏板。
一行四人交换着摇着双人桨划到了湖中心停下,颇为和乐的在舟上各自欣赏起来。韩墨珏和林清罗没坐多久,就在船尾架起了鱼竿吊起了鱼来,韩碧溪时而感叹景色香艳,时而嘲笑二人钓不到的鱼。
却没人注意到深湖之下的动静。
彼时玉卓然正立在船头,眼里看着不找边际的湖水想象着刚才所见的一泊稀世荷花,璀璨的绽放,若是画下来,亦是何等绝色。神思不知停在了何处。
只听船底轻微的的“叮”的一声,紧接着舟船剧烈的摇摆起来,玉卓然毫无防备,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坠入湖中。
她识水性,正待游出水面的时候,只觉自己的脚脖子被死死的拽住往深处拖出,她回头便见水里波动的水里朦胧可见有三个男子拖住自己往湖底的水草中游去。
时间越来越久,她感觉全身窒息的难受,一张口,便狠狠的吞了几口湖水,不多时便昏死过去。
冰凉的水狠狠的扑身而来。玉卓然咳了几声,缓了下气。便听见媚骨若酥的传来,“醒了没有?”
浓烈的脂粉气味满面迎来,让玉卓然又是狠狠的咳了起来,“哟,你醒啦。醒了就成,今晚就接客吧。”旁边一个瘦小的男子道,“妈妈,不用调教一番?”
“调教?就这副身子只要好好捯饬一番,比往年的璇玑姑娘可是不差的。这货可是个雏,今晚的贵客想必会十分喜欢。”这个丰润的女子翘着兰花指,很是妖娆抖动了两下身子,晃得男子有些着迷。
“让阿似进来。”这个女人可是那位送进来的,想必是不会有出头之日了。不好好招待一番对不起自己收的黄金。鸨妈妈一边想着一边吩咐那个阿似的人,便离开了。
似乎很放心玉卓然不会出什么意外。可见这个叫阿似的枯瘦的女人必定有些手段。
接客?她也太想当然了吧。
有句古话,“以毒攻毒”,玉卓然经过那次陷害,减少了大半的心里阴影。对连番用同一种手段对付她的人,心中起了反抗之意,那个愚蠢的女人两次都踩着自己的痛处,简直不可原谅!
只可惜她人虽清醒,却是全身酥软,毫无气力。平日里再好的身手在此刻也毫无还手之力。
倒是那个叫阿似的女人下手却是乖觉,在手下遇到阻碍的时候,拿起身边的针便是一刺,这番不见血不见伤的惩罚要是换了别人,迟早会就范。让她惊讶的是,到了玉卓然这这些曾经百试百灵的招数却是毫无用处,连着百来针下来也不见她有痛意,连个声都没出。久经刑具的阿似意识到这个女子绝不能用常人的方法来对待。只得停下了手,让人去请示鸨妈妈。
鸨妈妈踩着风姿绰约的步子走了来,进来就见坐在花镜前的女子依旧是来时狼狈的模样。心下也觉得这女人简直不识好歹。“小菜花,你当自己是谁呢,进了我这易红阁还能由着你的性子。乖乖的,不要以为凭着自己有几分姿色鸨妈妈不敢下狠手,到时候吃苦头的可是你。”刚到花阁还没挂牌的女子,一般都会统称为“菜花”。
玉卓然不作反应。她如今要借他们给她颜色看的时机为自己争得机会。
鸨妈妈恶狠狠的发话,“来人,动手!”她也不指着这菜花今晚能为自己的易红阁挣些脸面,反正她手下还有别的货,没她的容貌气质,却有她没有的风情妩媚。这个菜花是个硬梗,不使出点狠的压不了,先把她的气性磨没了,其他的以后就好做打算了。
屋角的暗门里摆放着各色的物件,看来这个屋子是专门用来培养不听话的姑娘的。玉卓然感觉自己有回到了那一天,只是不知这回有没有机会回去,毕竟自己的身体一定是没了的。
她暗暗注意着屋中的结构,集中精神听着外面的脚步声。
灰暗的屋中只听见刺鞭带风的抽打声音,这样的安静让鸨妈妈几人有些心惊,这个女子不简单。
她示意手下换了手法。
滴蜡,插锥,憋气,泼盐水,刺穴……
但凡是以往用到的手段几乎都用上了。却不见女子哼出一点声响。晕了再泼水,醒了再打。如此反复。
整整一个晚上将要过去。连施刑的他们都有些精神不济,阿似见着吊着的女子呼吸微弱,再打下去只怕人就没了,便朝鸨妈妈摇了摇头。
鸨妈妈暗恨玉卓然的一身硬骨头,却知道那人是想慢慢折磨她,这一下子就死了只怕不能如人愿,只得吩咐阿似等人停了手回去休息。
她扭啊扭啊,扭到玉卓然眼前,拨开她湿淋淋的散发,冷哼道,“不要以为你可以轻易死去,在我鸨妈妈的手里可没有还让客人享受过的姑娘可以轻易求死,至于你,更是来日方长。”
“那个人身份尊贵,你就没想过我的身份不一般,不怕引火烧身?”玉卓然虚弱的吐出这晚第一句话。
鸨妈妈心里一惊,几个心思在腹中转了一圈,继而得意的笑着,“你的身份再大能大过她?!痴人说梦!来人,好好看着,别让她死了。”
胖腰带着人扭扭捏捏的出了院子。丝毫不担心自己的话里留下的漏洞,可见她是真的将玉卓然当成木偶般玩弄。
玉卓然闭了闭眼,似乎是因为受刑过重而支撑不住。留守的人在她鼻间试了试呼吸,探到还有热气,当下也不在意,踢了一脚,唾道,“别给老子装死。”便出了房门。
良久,女子睁开一双清亮的眼眸,在这漆黑的夜里精光闪烁。玉卓然看了看身上的镣铐,思量了几分,生生将自己的两只手腕分别借着手镣拧断,柔若无骨的手奇怪的角度垂了下来,很轻易就脱离了桎梏。她再将手贴着嘴,借着牙齿的力道,一个巧劲将一只手骨接上,此时她的牙用力过度,开始泛酸,只得用刚好的手去接另一只手。
镣铐的声音有些响动,却不见有人进来查看。玉卓然伸长了手,用力勾到墙角挂着的那排针具,用其将脚上的镣铐也解决之后,她的身体已经有些虚弱。看来是被毒打太久了,她暗忖。
走至门边她随手抓起墙上的已经被取走火烛的烛台,悄声用烛台细尖的一头,利用它的支点一点一点的划开了门外的木栓。
门外的留守的那人正靠着墙打起了鼾。对于这个踹了一脚的人玉卓然不想浪费自己仅余的几分力气。这里不见灯火,守备全无,应该是个隐蔽的所在。外面的人几乎不曾经过,前院里却是明亮如白日,喧闹非常。
玉卓然走到一处打杂的居所找了男子的粗布衣服,抹了点锅底灰,打扮成一个小厮的模样。混在几个公子模样的家丁里跟了出去。
天微微有些发亮,玉卓然看着天边的灰白叹息。
待易红阁的人发现人跑了的时候,鸨妈妈很是震惊,那个地方虽然没人守着,可是以往受了刑的人哪里会有精力去策划逃跑,那个女子受了比往人多了几倍的刑明明已经奄奄一息的样子,鸨妈妈不敢让金主知道人在自己手里失踪的事,焦急的想着对策。
玉卓然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走不了多远,白天是很容易找到人的。她可不认为那个老鸨会轻易放弃对她的搜索,她身后的人也不会允许。
安王的王妃在花阁挂牌,这消息足以轰动整个王朝,届时皇室就不会承认她的身份,韩墨珏再有心回护她也是枉然。可以想见自己最好的结果就是自己带着尽毁的名声死去。
真是个借刀杀人的好办法。
可惜,她从来没有希望过这样肮脏的死去。
不知走了多远,她停在街巷中破烂的箩筐堆中。喘息着,就这样靠着墙透过缝隙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快,一定要追上那个女人。”
“谁先抓到重赏!”
……两个男子交错的喊着类似的话。
果然来了。
街上的人都远远的避开来。就是被拦住问话也是有些惊惧的一问三不知。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易红阁里的打手,易红阁虽说是花阁,但后台却是强硬,其行事也是十分嚣张,不知多少良家女子被逼为娼,也有不少人是吃了亏的。官府都管不了这事,沾上这些人一准是要倒霉的。
已经是第五群人过去了,玉卓然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身上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