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小哥哥?”小木樨本来是想调皮的藏在街角里,让家人找自己。却发现有个脸黑黑的哥哥也藏在这里。当即把他当成同道中人,他兴奋的想说话,却发现那个哥哥没反应,聪明的小木樨觉得情况不对,也顾不得和家人赌气,立马找帮手。
“爹爹,娘亲,快来啊。”
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折腾的越来越弱了,很轻易就会昏倒。玉卓然最后有意识的想到这个问题。
……
“爹爹,娘亲,姐姐醒了!”木樨惊喜的喊了起来。他可是守在姐姐身边好久了,就是想见着美人姐姐睁开眼的样子。
“来了。”木樨的娘亲端着一碗汤药进来,将药放下。先扶起玉卓然的上身,说,“姑娘可算是醒了。先把这药吃了吧。”
木樨达成所愿,知道美人姐姐身体不好,也不闹,乖巧的跑到外面找自己的小伙伴玩。
木樨的娘亲是个淳朴的乡下人,赶集回来的时候遇到昏迷的玉卓然,当下也急了。这十里八荒的地方,大夫的诊费很高,他们是负担不起的。幸好孩子他爹是个半吊子的郎中,只能一路往回赶路,一路救人。
这不,总算把人给救回来了,不然再烧下去,人就毁了。
善良的木樨娘松了口气,她也不问玉卓然的身份,毕竟那种情况一看就是遭了难的。再问她身份就是火上浇油了。只是孩子他爹说,这姑娘的身子太弱了,今晚还有个关槛,现在上山采药去了。
玉卓然静静躺在床上,看着妇人娴静的坐在一旁缝补着衣服,专注的眼神,没有一丝贪婪的欲望。这样简单的生活对她来说是满足的。
这也是她曾经向往的幸福啊。
妇人缝完了丈夫的衣服,见床上的女子已经沉睡。忍不住叹息,这样弱的身子,也不知是在怎样的环境下生存的。
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传来敲门的声音,木樨娘见床上的姑娘没被惊醒,松了口气,将她的被角掖了掖。出门一看——好家伙。
自家的院子里站满了人,那阵势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的护卫,先头几位皆是衣着华贵的公子,领头的那位公子更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神仙人物,真是好看的不得了。
木樨娘惊疑不定间,那位神仙公子说话了,“借问贵处可是有一位女子在养伤?”语气温和,彬彬有礼。
韩墨珏闻到院子里正在晒的药香,心里满是期待,希望这次不会错了。
“公子是何人?”虽然对方看起来很有地位,可这也关系到屋里的姑娘的生死,这样的关头木樨娘可是不敢大意。
韩墨珏正要回答,却听院外传来洪亮的声音,“孩儿他娘,怎么了?”
这是木樨爹采药回来了。木樨娘上前帮忙卸下他背上的篓子,一边悄声说明情况,“他爹,他们是冲着屋里的姑娘来的。”
木樨爹点了点头,嘱咐自家媳妇几种草药怎么煮,生怕她不仔细。木樨娘也不吭声,知道这是救人性命的药,真真是马虎不得,认真的又听了一遍。
交代完事,木樨爹这才打量眼前气宇轩昂,容貌惊人的公子。“公子可是为屋中的姑娘而来?”这位公子在他刚才那番有意拖沓的时候,温和的神情未变,眼里却是透着焦灼,可见那位姑娘定是他十分重要的人,分明不是个有歹意的人,当下也不多说。
韩墨珏点头,“她可好?”语气里有些不确定。
木樨爹一边领着人进屋,一边摇头,“不好说。我们见到她的时候她藏在破篓子里,脸色苍白,气息微弱。昨夜更是高烧不退,今早虽然已经好转,可是病情并未好转,今夜还会发高热,如果退不下来,恐怕……”
话语未尽,韩墨珏等人却听出了其中的意味,心中一紧。
一进屋,便见到那个还在昏睡的女子,他们不禁都放轻了动作。不用等韩墨珏吩咐,林清罗便把起脉来。众人从他的面色里看出了凝重。
良久,他收回手,示意他们出去说。
“她情况确实不好。想必在闺阁中时就几经病患没有经过好好的调理,进了王府之后更是灾难不决。这次就算她能无事身子的根基也毁了。”林清罗有些无奈,这样糟糕的情况只能束手无策。玉姬几次大难他都心知肚明,每回都是出人意料,不及防备。这样的生死劫难恐怕任何一个女子都是经受不住的。
韩墨珏胸口闷闷的发疼,哑着声音问道,“没有办法吗?”
林清罗语气沉重的说,“日后只能用些药慢慢调理,我再想想办法。”只字没提今晚。他们都知道今晚玉姬必须活着,林清罗必定倾力而为,不然韩墨珏会崩溃的。
韩墨珏却真是临近崩溃的边缘。他只要一想到娃娃几次三番的劫难都是自己的缘故而受牵连的,且自己三番自己都不在身边,便觉着自己太过无能。
那日玉卓然突然落进水里,他便意识到不对。他跳到水中想去找人,却只能被人救起,那一刻韩墨珏开始痛恨自己仗着武艺高强,不识水性。只能看着水下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看着回复自己,不见踪影。他心如刀割。这么长的时间,娃娃若是还在水下,一定也活不成了。他寄希望于这个阴谋不是要溺死娃娃,而是将人从他们的眼皮底下带走。
还是后来林清罗想到找韩琦他们几个人帮忙,一番搜检才发现了蛛丝马迹。
只是等他们顺着线索找过去的时候,只闻到屋里浓烈的血腥之气和斑驳的刑具。这阴暗凌乱的空气无不昭示着这里的人经历着怎样的酷刑。
严刑拷打他们不是没有见到过。但玉姬是他们中的一员,作为自己人他们无法想象玉姬一个弱女子是用什么样的手法脱开了镣铐,伤痕累累的掏出了这间隐秘的房间。光看那些刑具上边的刚刚使用过的痕迹,凌乱作堆,便让人心生不忍,这些人竟是将所有的刑具都用在了她的身上,何其残忍。
他们想起那日玉姬身陷王府密室的情形,这里的刑具确实比王府里的难以想象,这是专门应对女子薄弱处的手段,随便一样都能让人不见其伤却疼痛难忍,虽没有日常他们对待敌人的那般血腥,却是让人更加生不如死,万年成灰。而这些却有几样沾着鲜血,足见她们对玉姬下手之狠辣。
花阁里的人慌乱一片,所有被绑到的人,疼痛难忍的跪在地上求饶,韩墨珏等人俱是不容情面,他们的痛尚不及玉姬所受的一成,就是将其处死也难解心头之恨。
几人心中俱是痛恨不已。都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安王的脸色,这些天里为了找玉姬的行踪,韩墨珏几乎走陷入魔障了
出乎意料的,韩墨珏倒是冷静下来,心里的苦痛不能发泄,他只冷冷吩咐一声“严惩,死活不论。”便快步走出了刑室,这样压抑的环境里他无法呼吸。
直到如今走入这间农家的屋舍,他才踏实下来。
娃娃还在。
他神情的目光灼烧着玉卓然的感官,床上的人儿忍不住低吟了一声,将要转醒。
“韩墨珏?”玉卓然拧着眉头,有些疑惑。
“在,我在这里。”韩墨珏连忙应道。“你身体受了重伤,先好好休养。”他惊喜娃娃这回没喊阿陌,却也从她的眼中看出了不认同,虽然不知是为什么。
“知道是谁吗?”玉卓然心里清楚的人,韩墨珏多少也是清楚的,他有些歉意。“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玉卓然却不矫情韩墨珏是不是可以为了自己不顾这朝纲,就如她明白韩墨珏认为妻妾相合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她并不打算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古训有言,“门当户对,”这是有些道理的。这句话并不是指物质的地位上的门当户对,更重要的是成长环境和观念的交相融合比较容易,这样的夫妻才会有共同目标和共同语言,早晚都会存在于一个世界中——就像木樨的爹娘一样。
而韩墨珏和自己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从根本问题上是达不成一致的,就算自己将就的留了下来,矛盾总是存在,变成怨偶就会是注定的结果。
所以,何必徒劳。
韩墨珏眼看着玉卓然的眼神愈加清冷,刺得人无法直视。慌乱了起来,“娃娃,我……我给她些教训,不会让你白白受苦的。”
玉卓然叹息,果然不明白,“韩墨珏,这是她一个人能办成的事吗?”从那次长公主府的陷阱她就感觉到了。“这是兴朝,是你们的国家,你哥哥的天下。梁文姬无意犯下的错,她已经用自己的性命偿还了。而我,我为什么要承担你们之间的国仇家恨!”她控制不住自己情绪,“这是你们的政治,你们的争夺,你们的贪欲!……和我,有什么,关系!”说到后来,音量高提,似乎在宣泄这些日子以来压抑的情绪。“我是什么?!是人吗?是货物吗?是,你喜欢我,可是我为什么要负责你的感情,承担你的家人的刁难,还必须承受这些莫名其妙的陷害,暗杀和侮辱。如果这就是你的喜欢,我拒绝。”这是玉卓然第一次明确的告诉韩墨珏这样的答复。之前顾及梁文姬的心意,顾及韩墨珏的感情,她原本以为就这样过下去吧。
暗杀她不怕,借刀杀人她也不怕,可是她为什么要一次一次接受这样的侮辱,任人随意践踏,让自己存在得这样卑贱。
“我不要你,也不要这样的生活,”她喃喃低语,自己在跟自己说话。
韩墨珏没有听清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整个人都出于懵懵然的冰冷中,一盆凉水突然浇熄了燃烧的火焰,猝不及防的停滞在令人窒息的空间里。
“难道我做的对你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吗?”韩墨珏失神的问道,平静的语气里像突然失去目标的猎手,徘徊在原地不敢妄动,却又如此惶然。
玉卓然闭目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