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让他们陷入僵持,太子的话毫不留情地刺穿了她的梦境,让她又变成了那个懦弱、哭哭啼啼的病女孩身上。王若离在临睡前反复温习那些话语,可每一次都只让她更为不忿。在一片浓雾中,本家的老头和父亲的对话再次让她心痛不已。我应该是一个男孩的,她哀伤地注视细瘦的胳膊,我明明做得比任何都好。本家的族长有一双精明的黑眼睛与浓眉,高鼻梁,一副富有心计的模样。
王若离记得,那是她来到这里的第四个年头,也是去明阳书院学习的后的第二年。首辅大人的屈尊就驾,让王家所有嫡出庶出的子弟儿女们纷纷来凑热闹,离镇门还有一里地就能听见外头沸沸扬扬的人声。等他们下了车,族长和几个长老带领着嫡出的子弟们前来欢迎,这是王若离第二见到族长,距离那一次已经有三年了,但他毫无变化,大概是人老了,面貌的老去不再那么明显。
本家的孩子们好奇地打量她和王若即,王若离扭过头,亦步亦趋地跟着父亲。王首辅瞧了一眼以王若即为中心的孩子圈,摸了摸她的头,道:“我和族长有些话要说,你和若即先跟着他们去玩吧。”
王若离撇嘴,她不想离开父亲,可父亲已经这么说了,没有办法,只能无奈地跟着一群小孩到处游走。
嫡出的几系住在一起,使得祖宅往外扩大了不少。那些小孩热络地和王若即说着话,完全将王若离冷落在了一边,她勾着浅浅的笑容,看着带头的年龄最大的女孩,她注意到了王若离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露出厌弃的表情,就装作没有看见,继续和王若即交谈。王若离知道她的样子不讨喜,生着病面色难免难堪,加上她脾气不好,自然没有几个人敢来招惹她的。
其他几个小女孩也纷纷被王若即的话题吸引,叽叽喳喳吵闹极了,就像一群麻雀。她们从王若即的衣服说到盛京流行的布缎,从王若即的配饰说到盛京流行的珠钗。但王若离毫不在乎,她有自己乐趣,一直到步经校场,他们停下了脚步。那个用轻蔑目光瞅过她的女孩指着校场中正射击的男孩说:“瞧,那是我哥哥。”
“哦?”王若即轻轻回一句哦,听起来似乎对此蛮有兴趣的,但王若离知道那种是礼貌的敷衍,可是偏偏那王诗兰听不懂。王若离冷哼,移目到校场中。
四个男孩列成一排,手中持着弓箭,瞄准校场尽头的草靶,三个年长的男孩的箭稳稳地射进了草靶中,只有王诗兰的哥哥脱了靶,王诗兰气结,跺了跺脚。“我哥哥比我年长一岁,才开始学习射箭呢。”她为自己的哥哥做着辩护。
“咻——”地一箭,中靶了,只可惜才堪堪射到外心。
“再来。”看起来是教头的人站在他旁边。
“哥哥!”王诗兰挥舞双臂,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校场上的人果然看了过来,那四个男孩面容白净,最大的貌似才比王若即大了个一两岁,就这么一眼,四个男孩纷纷愣了神,而王诗兰的哥哥脸色涨得最红。
哼,射箭决不能心有旁鹜,可瞧那几位!王若离知道王若即的美貌,不过看久了自然提高了免疫力,更何况,盛京里头除了姐姐,还有其他几位貌美的小姐。王若离扭了扭手腕和脚踝,步入校场。里头的人全在为自己的出神而羞涩,正不好意思的时候,哪会发现多了一个人,而除了他们,倒是姐姐注意了,隔着距离,王若离也能知道姐姐的不悦,她并不以为然。
王若离最痛恨怠慢,而王诗兰得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
“继续,集中精力。”教头如是说。
可惜,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身边有个美人儿的缘故,王诗兰的哥哥越发失了准头,好几只箭都是这么擦着过去的。
“持弓臂放松。”教头的表情也变得不耐烦起来,这让他额上的冷汗加多,面色红得简直要滴出血来了。
就在他沉下心要射出的那一刻,王若离在他身后几米的地方也举起了弓箭。在这的都是初学者,才十几岁的少年初学习射箭,拿不起太重的弓箭,都是一些轻木做得,也方便了王若离。她先是冲着王诗兰挑衅地看去,旋即眯眼瞄准了靶心,在对方将弓弦拉如满月的时候,她右手一方,箭“噌”地射了出去。
“好!”教头喝道。
可惜,待发现原来不是自己学生所射之后,便尴尬下来了。
王若离面上似笑非笑,眼里也带上了不屑,她闲闲地伸了个懒腰,将弓箭丢到一旁。接着,她瞧见了父亲和本家的老人出现,她想了想,冲着校场里头震惊到羞愧恼怒的男孩,喊道:“你有一个好妹妹!”讲完这话,她慢慢踱步过去,来到女孩群中,面对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人毫不畏惧。她用温柔而恶毒的语调道:“我想,我很好的给你上了一课,认清楚自己的地位,不要做一些与身份不符的事。”
无视所有人包括王若即在内苍白的脸庞,王若离满意的看到对方被气得哆嗦的嘴唇,便施施然地迎向父亲。
王二小姐最恨别人的怠慢!
一觉好梦,自从到了北疆之后,她就没睡过那么香甜了。人生最幸福的事就是睡到自然醒。王若离睁开眼睛,在被窝里滚来滚去,怎么也不想起来。好暖和啊,她感慨着,边将自己裹得更严实一点。如果是在家里肯定不能,有丫鬟喊自己起床,还有姐姐每天早早地起来给自己做榜样……
“还没起来吗?”门外响起熟悉的声音。
“唔——没有。”她伸个大懒腰,拖长了音,甜甜地说。
门外的人闷笑一声,“别闹了,快起来吧,就你一个人还没起来了,再不起来你待会就早饭和午饭一起吃吧。”
“好啦好啦,等等哦,我换一下衣服。”王若离不甘愿地从被子里钻出来。外面的空气冻得她一缩。“好冷啊!”她冲外面喊,“我不想起来了,你能送进来吗?”
“……”
外面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快起来!”
“哼。”王若离不满地挤出个音,还是乖乖地起来穿好衣服出去。
“最冷的时候已经过去,现在你还是觉得冷?”
“哼。”王若离继续冷哼。
“不会那样就生气了吧。”
我可没有生气,她心想,但是想看看沈蕴以为自己生气了会是什么反应。于是,她继续装出不高兴的表情来。
可是等了许久,沈蕴反而和她一样沉默起来了,一句话也不说。王若离本来不错的心情也真的不开心起来,本来压抑笑容的唇角开始不需要掩饰地下垂。
“我已经吃过了,你吃吧。”他拉开门。王若离还差异里头为什么只有苦月先生一人的时候,他已经轻轻推她后背,将她推进去了。
“救命!”王若离在入座的时候,背脸冲沈蕴面目狰狞。
沈蕴握拳在唇边轻咳一声,拉开椅子正要坐下。
“你刚刚不是说你还有事吗?”
“额……”他发出疑惑的声音,在对上苦月先生的后迅速地反应,“是呢,我刚刚都忘记了。”然后转向王若离,“我先去办事,办完了再回来。”
在沈蕴起身离开的时候,王若离偷扯他的衣袖,让沈蕴低下头看她。“谢谢你的落井下石!”王若离咬牙切齿地小声控诉。沈蕴轻挑眉毛,一脸无知无觉地出门。
他走了之后,本就安静的厅堂更是寂静如深夜。王若离捧着热茶,小口小口喝着。她能够感觉到,从苦月先生那里扫来的目光,锐利轻薄如刀,让人浑身不舒服的目光。逃避不是她的性格。她从来比蔚抹云大胆的多,就像廖公子嘲笑他时,他说有一次得整死廖公子,可是他没有,但是她却做到了。“苦月先生,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能让您一直看着?”
“你姐姐比较像抚远伯的妹妹。”他冷不防地出口,这让王若离愣住。
“见过姐姐的人,都说她和年轻时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能够说话就是好事,总比刚刚的无话可说来的好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选择。沈蕴的话又出现在自己耳旁。
他的嘴角诡异的抽搐起来,“但愿别性子也相似。出了一个就够了,再有第二个,”他直直看向她,“第三个,可真是受够了。”
他话中的暗喻虽然王若离不懂,但绝非什么好话。“父亲都说我性子直,凡事直来直往的,有好处也有不好的地方,在喜欢我的人眼中那是直肠子、爽快,可讨厌我的人只会觉得那是没有深沉,脑袋缺根筋。苦月先生您从初次见面,就不加掩饰地表达出了对我的厌恶,晚辈甚是好奇,究竟晚辈对你是有杀父之仇还是夺妻之恨?”
她的话语锋利不留情面,最后一句话更是难听之极。长辈即便再有不是,忍着,或是委婉提出便罢了,可是王若离从来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女子报仇,十秒都迟,十年完全不用。
苦月先生果然愣住,随后翘起一边的唇角。“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恐怕算不上。相比太子也告诉你了,老夫为今上安稳证据之后便想归隐道家,却被正一真人拒绝的事吧。我也不过是寻常人尔,既看不穿眼前的迷雾,也无法忘怀过去的伤痛,六根不净,红尘难扫,使得我终究只能做个在家道士。”
“您依旧没正面回到我的问题。”人待我真,我待人诚。这个老头子根本没把我当成晚辈看待,我又何必将他和活菩萨似的供着。
苦月先生的眼神冷了下来。“老夫无缘娶妻,有幸承先皇垂怜,在宫中教导今上。当时今上的伴读除了先抚远伯便是你父亲,但是老夫因身份的高低而有所偏袒,甚至比起今上,更为偏爱你的父亲。可以说他们三个老夫是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若是有个人设计毁掉你孩子的一生,只为了满足自己肮脏不堪的私欲,你能够满口仁义道德的放过那个人吗?”
那么一瞬间,苦月先生眼中的色彩完全可以用狠辣来形容,怨气和戾气慢慢从他身上延伸出来。
“我,我不明白。”
“呵,”他冷笑一声,“你当然不明白,和你姐姐一样,你们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王若离咬牙。这个老头子未免太过分了,她和王若即从未见过他一面,他从一开始表达出对她的怨恨她不明白,但是却可以无视,可如今如此伤人的话却将她激怒。“我不知道我和姐姐究竟做错了什么,太子殿下说起来先生您的时候都是一脸孺慕,可是能够对一个晚辈说出如此之话的老者,我看也不过如此,太子殿下看人真是失真!”她唰地起身,连礼也不顾行,将手中的筷子狠狠摔在桌子上,发出巨响,扬步而去。她真的是太生气了,连父亲的教导也忘记了。这不能怪我!那个老头子太过分了!她这样想着。
回到房间后,心中的愤怒依旧翻江倒海地搅得她难以平静,将手中的书往地上扔去,托腮皱眉。那个老头子服侍过三代帝皇,嘉盛帝的叔父,嘉盛帝的父亲,嘉盛帝……如果他命够硬,搞不好能活到沈蕴登基。王若离翻个白眼,真是祸害遗千年。
初来这里,她的茫然四顾让父亲着急,故而每次进宫理事都会带上她,而她因父亲的缘故,得以在翰林院中翻阅史书。对于嘉盛帝的叔父她唯一的印象就是要美人不要江山,因为爱上了一个寡妇,而朝中的大臣全部反对,在一个天黑风月夜溜了……
而嘉盛帝的父亲,她不屑地撇嘴,纵观史书,透过那些史官们华丽辞藻的背后依旧能够看出,他根本就是个……平庸而懦弱,王若离只能找到这个形容。不过也无法怪他,若不是当时皇后的嫡长子死去,随后两个嫡长孙在战场送命,而另外两个皇子明争暗斗,阴谋暗算层不不穷,最后却双双同归于尽,而剩下的兄弟不是残障便是出身太低,年岁不足……
只有嘉盛帝,只有这种的人才配父亲为其屈居之下。
而沈蕴……
他对于温景阁一家子的偏见,对于蔚夫人的茫然相信,对于这个死老头的盲目偏听,让她倍感失望。若是他日后同样,想必不多久便被皇位下的豺狼虎豹啃噬得一干二净吧。要不要和他说呢?“你当然不明白,和你姐姐一样,你们的出生就是个错误!”越想心中越是委屈,她想和沈蕴诉说,可是他会相信吗?他会相信他所孺慕的先生会说这种话,还是质疑那不过是她为了破坏别人形象的故意捏造。
但是,她决定去找沈蕴。“我要出去了!”她在经过大门,本来想一鼓作气直接冲出去的,可是想起父亲对她的教导,硬生生地停住脚步,冲着不知道有没有人的厅堂大喊。我已经说过了,如果那个老头子不在里头,也不能怪我~
上山的路难走,但是下去的路好走多了。快要正午的太阳明艳艳地高悬在空中,周身散发着暖洋洋地橙色。脚下的积雪融化,她走在被将脏雪扫积在两侧清理出的小径上,泥泞的泥巴粘在她的鞋底。到了山脚下后,她才如梦初醒,刚才顾着去想找沈蕴,却忘记根本不知道沈蕴在哪里。
“那个——”她无措地拦住一个路人,“你,你知道……”她张了张嘴,不懂说什么。“秦蕴,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路人被她拦下先是奇怪,后来因为她的吞吞吐吐浪费时间而流露不耐烦,最后听到名字便指个方向。“去哪里,直走到尽头拐个弯最里面的房子就是了。”他又补充一句,“应该在哪里。”
王若离按着他所指的方向行进,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的人。好有意思啊,她越走越慢。炊烟从烟囱中徐徐上升,像是无数纤细的手指。因为积雪消融,昨天高大威猛的雪将军整个缩小了,水像血液滴滴答答地流在身上,整个脑袋都软塌塌地陷了下来。小孩们少了玩具,只能在那里四处追逐,偶尔会有嬉笑的调皮小孩从家中冲出来,随后便是母亲的咆哮。
最里面的屋子……
她念叨着。
“你怎么来了?”
不期而然,她观察周围得看入神,忘记走路要看路,直接撞上了别人。胸口还被什么硬邦邦的东西狠狠地撞了。“好痛。”不顾形象,王若离捂着胸口。
“你没事吧?”惊诧和关切的声音响起,撞上她的人将抱着的东西往旁边一丢,钝钝的声音响起,对方强硬地掰开王若离的手,要帮她揉痛处,吓得王若离瞬间忘记疼痛。
王若离疼得眼角闪着泪光:“你干嘛!”
“你不是说你痛吗?”沈蕴无辜地看着她。
“那你看清楚我是哪里痛好嘛?”王若离羞恼地低吼,不安地看向四周,好在大家都在忙碌,没空注意她们。
沈蕴触电般地放开她的手,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我不是故意的,刚刚没看见而已。”他压低声音,看了看四周,拉起她的手往前方走。“现在还疼吗?去休息一会吧。”
胸口还是喘不上气,甚至被他那么一拉再走,更憋得厉害。王若离不是娇生惯养的孩子,她不吭声,不想和上山的时候一样被嘲笑,让他以为自己那么脆弱。
屋子里走出一个年约三十左右的妇人,看见沈蕴惊讶地“唷”了一下,随后看见沈蕴拉着她的手又暧昧地笑了起来,王若离被她直白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往沈蕴背后躲了躲。
沈蕴明显已经习惯了,握着她的手加重了力道。“她是来找我的,刚刚不小心被我撞了一下。”他说的言简意赅。
“撞到了?”
“嗯。”沈蕴没好气地看她说,“走路不好好看路,能不撞到吗?胡大娘,她在你这里休息一下,等等我回来接她。”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沈蕴郑重其事的口气让王若离听在耳里,心中别扭的。
“行行。”那个胡大娘笑得暧昧。
“哎,你要去哪里啊?”
“围篱。”他抬眸示意,王若离顺着看去,院子里头堆放木头,细细长长的木头整齐地堆放成三角形,摆了整整三个,旁边是纠缠在一起乱麻似的草绳。
王若离惊讶的提高了声量:“你要去?!”静养的时候,她偶尔会从别墅里逃出去,王若离是见过的围篱的。
“怎么了?”胡大娘端着散着热气的杯子出来。
王若离急忙摆手,“没有没有。”
“快去吧,这个姑娘我会帮你照顾好的。”
沈蕴轻轻啊的一声,不否认也不肯定,只是扭过脸不去看她。王若离知道他只是懒得解释就干脆默认了,不是真的害羞,她也跟着低下头,专心致志地盯着手中的碗。
“好啦好啦,有什么好害羞的。”胡大娘哈哈笑着,“快去吧快去吧。”
“嗯。”他闷声道,始终不肯回头去看她。
他的身影最终消失,王若离在盯着他的若有所思,回忆起他曾经说,他也想留下那么一个地方,让他能够像普通人一般生活的地方。
“哎呀,才分开一会呢,有什么露出这种表情的。”
王若离闻言愣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的情绪暴露得那么明显吗?“大娘你认错了啦,我和……他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就是我父亲是他父亲的下属,因为一点事让他照顾我一阵子而已。”
胡大娘愣住,好半天才开口:“呐,我是不懂你们南方人啊,可就算是在北方,也没有什么把自己女儿交给别家儿子照顾的道理,而且还是一阵子呢,怕是自家的大人早就给你们定下来,只是瞒着你们,让你们彼此培养感情呢。”
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苍白爬上她的面颊。为什么她没有想到这一层呢?沈蕴对她从最初的寒风凛冽到冰雪消融,甚至是春暖花开,让自己对他不再抵触,甚至忘记往更深的地方去琢磨……是不是他早就知道了,就这样默认了,像是掐住自己的脖子,在快要窒息时放下,还让自己对他感恩戴德……
“是不是还是不舒服啊?”胡大娘关切地问,王若离惊恐地下意识后退,伸手挡去她友善的动作。她尴尬地一笑,收回手。
王若离垂眸,“对不起……”
“没事,没事。”
“他要什么时候才回来啊。”她在最难过的时候想到他,可他却只是利用她,对比这个联想,王若离不免自嘲,为自己感到可笑。
“每个人都要去吗?”
“当然。”胡大娘说,“只要是成年的男子都要去。”
“无论尊卑?”
胡大娘奇怪地看她,“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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