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切盛京一切风平浪静中倒是发生了一件特别的事,北漠的碧螺使者来访。王若离听到消息的时候有些疑惑,是北漠的哪个国家。“……这样的话,该怎么区别它们呢?”她苦恼地皱了皱鼻子。父亲说:“虽说还是称作北疆,不过还是有不同,我们具体说起某一个的,都是直说它们的国都。高地、碧螺、弥斯、神恩。而这次来访的是碧螺女皇派来的使者团。”
三男一女,唯一的女皇……“喔,那我可以去看吗?”她注意到父亲的目光,解释,“就是在街上看,可以吗?”
父亲低下头思索,久到在王若离都要放弃的时候,他终于答应。“可以,我会派几个守卫给你,你不许跑得太远,知道吗?”
“好诶!我知道,父亲你放心。”王若离露出开心的笑容,笑得灿烂。王首辅的目光也越发温和起来。“那他们什么时候到啊?”
“明天的午时,那个时候恐怕会很多人呢。陛下派了太子去城门迎接使者,应该会带上一些勋贵人家一同迎接。”父亲敲了敲下巴,“这样吧,我想个办法给你弄个位置,让你在迎接队伍里头,不仅不会挤,也能第一时间看到。”
王若离眼睛发亮,“那就更好啦!不过我穿的那些有什么讲究吗?”
“不用,你喜欢穿什么就穿什么,他们不敢挑毛病的。”
“那我现在就去了哦?”
“嗯。”父亲摸了摸她的头,“记得你才来的时候那么瘦小,简直是皮包骨了,头发又黄又脆,身量才到我的大腿,如今就这么大了。”
“那是父亲照顾的好呀,那明天姐姐要和我一起吗?”
“她身体还没好,你去就好了。不过别到处乱跑,等太子他们到宫门口了你就出来,我会派人在宫门口等着你。”父亲说。王若离发现每当说起皇宫的时候,他总是讳莫如深的样子。明明不想她进宫的,一点也不想,可是说到她进宫的时候,王若离又能感觉到他身上某些情绪的外露。
第二天,她如愿以偿,父亲没有加入队伍,而是将她交给太子。“她想看看,我也觉得让她多见识些没什么好不好的。太子殿下,小女就麻烦你了。”从始至终,父亲脸上挂着冰霜。
“首辅大人放心,我绝不会让她少一根头发的。”太子回敬道。
等父亲领着侍卫走了,太子才转头认真地打量她,口气关切地问:“还好吗?”
“好得很。”王若离眨了眨眼景。
“我也看出来,比上次见到你的时候好太多了。”
“我胖了吗?”她摸了摸脸,奇怪太子的话。
“那个时候你眉眼间都是阴霾,神情阴郁,偶尔绽开笑容也是……没有到达眼睛的,只有略带浅薄笑意的笑容。而现在呢,不过才快十多天没见面,你就丰润了不少。”他看起来本来想说胖的,可能以为她和其他姑娘一样不喜欢被人胖,才匆忙生硬改口的。“身上的气态都不一样的。”
“那是我家啊,在我家里头我不会受到伤害,也不需要防备,当然不一样咯。”她很开心沈蕴说她胖了,那意味着,她的身体在好转,而不是别人安慰她的场面话。“那你呢,最近好吗?”
“你说呢?”他反问。
“我说,就算不好,你也不会说的。”
“我不想让人家看我的笑话。”太子凑近她,轻声说。王若离抬首瞧他,他的目光凝聚在皇宫高高的楼台上。王若离掌心拍额头,才恍然大悟道:“你当时问我说最大的伎院在哪里,我明白了。”
沈蕴手动了动,似乎想揉她的头,可最后还是缩了回去。“还算聪明。”旁边的侍从迁来了一匹马,他拉住缰绳,把马头拉低,“需要我帮你上去吗?”
“不需要。”王若离从鼻子挤出一声哼,抬高腿,用力的跨上。“我自己可以的。”
“那么要强?”沈蕴无奈摇头。
“彼此彼此。”王若离翘嘴,回敬道。
队伍浩浩荡荡地从皇宫出发,身穿红甲和黑甲的士兵抢在他们之前,把大街上的闲杂人等驱散到两边,以防冲撞贵人和耽误行程。沈蕴穿着太子朝服,那一身衣服很衬他,更显得气势非凡、仪表堂堂,而他的两侧分别站立两位身着白甲之人,那是皇帝的贴身亲卫,只听令于皇帝一人,此刻出现在这里,怕也是嘉盛帝下令他们保护太子吧。
他们来了。旗帜从远处行走而来,伴随着阵阵尘埃。人流大军已经被阻拦在道路两旁,盛京雄伟的城墙外只有他们在等候。他们在看太子等人的时候,加速了行动的步伐,骏马奔腾,旗帜在风中摇摆,马匹上挂着他们喜爱的繁复纹饰。
首先到达她们面前——王若离吃惊地发现——居然是一个女子。她骑在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穿着丝绸长袍,长袖飘动,宝石腰带束身,细长的脖颈上戴着绿宝石项链,和她的眼睛一个颜色。翡翠的颜色。王若离不安地在马上挪动,沈蕴站在最前方,她只能看见他高挺笔直的背影。
“我母皇身体有恙,不宜出行,特派我作为前来作代表。”女子声音清脆如莺啼。她是一个公主。“现在请允许我向您介绍我的同伴们。”背后熙熙攘攘,她屈指在嘴边吹起长哨,尖锐的声音划破吵闹的氛围。“这位我的舅公、定国公大人,而这两位是昭勇将军和他的双胞胎儿子,那位是长宁公主的驸马、我的妹婿,骑在白色大马上的乃是武王和岚王、我尊贵的弟弟们。当然,还有尊贵的女士,”她嘻嘻一笑,握着马鞭的手指去另一边,哪里是长长的马车组。“旅途漫长,请原谅她们不堪重负,只能躲在轿子中。她们分别是:嘉宁王、安远王、怡柔郡主、惠芬郡主……”
待她说完了,沈蕴道:“我想我似乎也该介绍一下我的队伍,不过时间紧迫,路途遥远乏味,从北漠到达南离盛京行进了尽三个月,各位也身心疲惫,不若先觐见陛下,再作休整?”
王若离乏味地打了一个哈欠,早知道那么无聊她就不应该来的。队伍分成两列,她赶忙拉缰绳往左靠近。公主的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不经意似地朝她看来。那一眼看得她心悸。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太子策马,肩上系着的披风随风飘扬,宛如巨大的旗帜,而分作两排的列队追随他,跟在使团后面。王若离瞪着眼看向领队的人,可惜目光不能化作实质,她愤愤地想。
公主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她的使团渐渐超过她,她和沈蕴并行。距离太远了,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见公主灿烂的笑容,和散落在风里的笑声。沈蕴很幽默吗?她和他一起那么久都没见过他说笑话,那个公主笑点可真低。
到了皇宫,王若离抓紧缰绳勒马停行,父亲早安排在一边的侍卫匆匆上前,从她手中接过缰绳,牵着马往旁边人流稀少的地方走去。人群熙熙攘攘,被维持秩序的士兵控制在范围外,可一个一个伸长了脖子往外探,活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在皇宫彻底消失在她视线外时,王若离下意识地回头,太子的目光此刻停留在她身上——他是在看我吗,王若离心想——感觉到说话对象的不专心,公主顺着他的目光所到处望来,见到王若离,红唇扭出妖娆的弧度,翡翠色的眼睛弯成月牙,而她修长脖颈上的绿宝石也在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