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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少文还未到弱冠之年,故而束发未戴帽子。还在年节下,他的服饰比往日要喜庆很多,朱红色圆领暗云纹锦袍,外面披着灰鼠皮的披风。容貌像叶二舅七八分,尤其是眉眼,星目剑眉悬胆鼻,区别处就在下颌。叶二舅和叶少卿都是方下巴,显得人异常刚硬。而叶少文是尖下巴,嫩嫩的,比一般女儿家还要有肉感,也因而给他刚毅的男儿颜上添了一道柔彩。
刚柔并济?沐芝兰脑海里映出这么一个词儿,又想到相由心生,竟然莫名豁然开朗起来。
“路过。”叶少文温和地说道。
沐芝兰挑眉,余光扫到绿云和泼墨领着守门婆子将人带走了。应该是去了后罩房,若是让客人瞧见了,那就太失里、面了。
敛下心思,沐芝兰丢给叶少文一个“我信你才怪”的表情,
他俊脸微红,似乎有些羞赧。而后,他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嗽,催促道:“母亲和客人都还等着妹妹,去得太晚失礼太过,不好。”
“走吧!”沐芝兰冲他笑了笑。
今天天气还算可以,不过还是有风,吹得人依旧冷。
“妹妹近来身体可好些了?”叶少文选了一个不算无关紧要的问题。沐芝兰身子骨弱,这是众所周知的。
“还好吧。嗯,我不咳嗽。”沐芝兰想到他刚才掩饰,促狭地说道。
“还是要注意些,这天气乍暖还寒,最容易生病。”叶少文有些心不在焉。
“多谢表哥关心。”起初,沐芝兰对称呼一个少年为表哥很不适应。做了一段“萝卜大小在辈上”的催眠,这才慢慢习惯。看,如今都叫得十分流畅了。
沉吟片刻,听着呜呜叫着的风声,沐芝兰吹了手炉中的银霜炭,低声问道:“表哥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迟疑半晌,叶少文微微颔首。
玉莲见两人有话说稍微落后几步,距离拿捏得刚好,不会跟丢两人,也听不大清楚两人交谈什么。
“母亲心情不大好。”叶少文开场的语气有些微顿,似乎犹豫要不要告诉沐芝兰似的。
“我听绿云说了,昨晚姑母休息不大好。”沐芝兰有些奇怪,就因为沐思绮心情不好,他就纠结成这样子啊。忽然想起《雷雨》,沐芝兰在心里“呸”了几声。
“父亲每次回来,母亲就会心不好,或顷刻,或几天,甚至会好长一段时间。”叶少文眉头微皱,试探性地问道,“你没发现吗?”
是哦!
确实是这样的。
沐芝兰眉头微凝,脚下一滞,偏首看向叶少文,只看到尖下巴。
沐芝兰选择让叶少文继续说下去,笑着说道:“我……我没太注意这些。我一向比较粗心。”
与叶少文并肩而行,沐芝兰有些小挫败。17岁的叶少文个子真不低,比她高出一个半头去,跟他说话自个根本看不到表情,只能凭声音辨别他的情绪。她可不想仰着头走路,不小心被摔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寒天冷月的,还不要了她小命。
半晌后,叶少文微微叹口气,却停住了话题,转而嘱咐沐芝兰道:“我和二弟是外男,在母亲身边的孝顺的时间有限。劳烦妹妹多陪母亲说说话。”
沐芝兰“哦”了一声,偏头看向叶少文,很好奇他为何跟自己说这话。听上去很无奈也很无力,仿若心中有万千愁肠拧在一处,无法纾解。
叶少文也偏头看着沐芝兰,目光里带着期许,解释道:“母亲最喜欢你。”
沐芝兰很想警告叶少文,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就算前世,很现代化的时代,人们对于这种继子与继母关系暧昧还是很鄙视的。像这种礼教比较森严的地方,只怕更不被人所容。
沐芝兰还在胡思乱想,却听叶少文道:“母亲为我和二弟付出很多。我们都知道的。我成家了,我会让碧儿好好孝顺母亲。”
碧儿是叶少文的未婚妻,是他生母去世前给他订下来,表姨家的表妹。
沐芝兰闻言,心下一松,却还是觉得不踏实。她试探地赞道:“你对姑母真孝顺,姑母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但愿吧。”叶少文露出一抹苦笑,嘴角动了动,似乎有话说,最终却没说出来。
沐芝兰心下大骇,生怕自己的臆测成了事实。她皱了皱眉头,低声道:“表哥,你可要记住了,姑母虽是你的继母,可也是母亲啊。”
听了沐芝兰的话,叶少文微微一怔,而后笑道:“我知道!母亲宅心仁厚,所以我们都要好好孝顺她。”
说着话就快到上房了,两人停了交谈。
玉莲快走几步跟了上来,帮沐芝兰整理一下衣妆。
沐芝兰垂眸暗思叶少文的心思,有些神游天际,心不在焉。抬眸,见叶二舅陪着一个比他高出半头,披了件荔色暗纹貂毛大氅男人,正往垂花门而去。
沐芝兰疑惑道,这人是谁?
叶家门户不算高,却是守礼人家,一般男客是不准入内院的。多半是在外院南房接待了,昨天陆贤进内院,是因为他与沐思绮相熟,又要见几个孩子。
西府人口少,亲戚也不大多,走得比较近的也就叶少文外家。至于他姑母沐家已经没什么人了,唯一的血亲也在他们家了。其他老亲,都是由长房接待的,不用二房费心。叶二舅朋友虽多,来府上访问的却很少。如今过年,访客更少,所以南房没怎么用。
怕冻着孩子,又想着与陆贤是旧相识,可能要留饭,也就逾规一次。
说到这里,不免提一下叶家住房问题。
东府是祖宅五进五出的大宅,叶大舅一妻三妾,三个嫡子两个庶子,外加一嫡女两庶女。看着房子大,但是人也多,反而有些紧张、拥挤了。沐芝兰就不大爱来他们这房,觉得吵杂不堪,没在西府呆着安静。
西府人口一直不多,叶二舅一直就一个妻子,没纳妾。房子分要次一些是三进三出的,其他都还不错。二舅又通庶务,手中有钱,可以置备新宅子。只是一直没找到这样的地段和治安都好的地方。
不过,当初因为宅子分得不均,叶少文的生母曾闹过一场,最后被叶二舅拦下来,就不了了之了。沐思绮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一则是她嫁进来的时候已经是这样子了,二则是他们这房人口不多,也就是叶少文兄弟两个,并不觉得拥挤。
沐芝兰恍悟了。
这就是今天的客人吧?!
应当是沐家旧识。
对方似乎察觉到这边有人关注,停下脚步,朝这边看了过来。
按道理,沐芝兰应该垂首静立,至少不应该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对方才是。
他的目光与沐芝兰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看不清表情,沐芝兰只觉得他扫过来那眼神儿极有气势。再看看那通身气派,就是一典型的矜贵公子哥儿。
很快,对方转首,与叶二舅交谈着出了垂花门。
叶少文见沐芝兰盯着人看,微微皱眉,轻咳一声,向沐芝兰介绍道:“这位就是今天的客人,咱们大周开国以来唯一三元及第的状元。后来投笔从戎,如今是官居三品的大将军。”
虽说有些马后炮,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用处的。
沐芝兰听出叶少文口中的羡慕,促狭地问道:“表哥可是想到了什么?”
“什么?”叶少文还在兀自沉思,没注意到沐芝兰的眸子里的狡黠。
“仕宦当作执金吾……”沐芝兰省略后面那句“娶妻当娶阴丽华”。她一个十二岁的姑娘,对着一个即将成年的男子说出那句的话来,实在不大妥当,便随即拐了个弯,加了一个“吗?”
叶少文听了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道:“什么仕宦当作执金吾?”
难道这个时代没有这个典故吗?沐芝兰有些汗颜,忙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没什么?”叶少文却是不信的,追问道,“妹妹老实交代了。你整日跟那些书在一起,不是看了什么不良的书,起了不良的念头了吧?”
沐芝兰更是大汗,眉头紧皱,横了叶少文一眼:“表哥这话说得太严重吧。什么叫做不良念头?你这话传出去,岂不是要了我的命。女儿闺誉重于泰山啊,坏了,压死人,你不知道吗?”
“妹妹莫生气,我错了。”叶少文被沐芝兰的咄咄逼得大窘,摸了摸下颌。
“不接受。”沐芝兰冷哼一声,目光落在垂花门处。
叶少文干巴巴地笑了笑,示意玉莲上去劝人。
沐芝兰瞧见他的小动作,问玉莲道:“你是听大少爷的,还是听我的?”
玉莲看了沐芝兰一眼,又看了叶少文一眼,低声道:“奴婢,奴婢都……奴婢听姑娘的。奴婢是姑娘的丫鬟,自然听姑娘的。”说着偷觑了叶少文几眼,见他没生气的迹象,这才放下心来。
沐芝兰瞥了玉莲一眼,挑眉道:“那好,既然听我的,就别劝我,帮我骂大少爷。”
“姑娘,这……”玉莲看着两个主子,真是左右为难极了。
就在三人还磨叽时,红莲从正房出来,走过来,给沐芝兰和叶少文见礼。
她笑道:“姑娘怎的来得这么晚,客人都等不及了,有事已经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