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柳四将账目呈递之后,胡顺草率察阅一番,又将账目交予马希麟,而后,又命师爷将其内容当场念出,衙门里外尽皆闻知,张生月余之前确购有毒药物。(飨)$(cun)$(小)$(说)$(網)免费提供阅读然是张生不认所犯罪责,依然狡辩不休:“大人莫要信于账单,凡事尽伪事实,此乃所谓污蔑栽赃,大人可要明察。”
胡顺一声令下:“休再劝我明察,我既然已能拿你问罪,已尽察明,然而,临死不求饶且是这般嘴硬,往日,我尽以屈打成招审案,今日,必使众人心服口服,来人,续带人证。”
无何,有一佝偻老者步履蹒跚入至堂内,跪于堂下叩拜行礼,胡顺问道:“刘老汉,于一月前,你可见过张生,他手中是否执有药物?”
那老者年迈颇大,已是耳顺之年,言语略颤,回言道:“回禀知县老爷,一月前我来县城,路途巧遇张生,他行于街市,为我无心误撞,药物洒落一地,草民虽已年迈,然是此事并非忘却。”
胡顺怒视张生,问道:“张生,你可知罪?”
张生铁石心肠依死不认:“刘老汉,你我居住同村,怎能这般护外?你有何证认作是我,莫非老眼昏花,认错了人?”
老者缓缓摇首,言道:“我非老眼昏花,马神医救治吴兄,又与知县大人为百姓施济粮米,诚如我县第一大好人,我等未及报答怎可嫁祸于他?残害好人必遭天谴。张生,你且听我劝言,平日里你虽蛮横无理,欺辱老幼,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将自乐立于他人痛苦之上,我等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对你所作所为得过且过,如今,错不在事,而错于你如何做人,既是有错,何不求大老爷开恩,从轻发落?从今往后好好做人,亦能有出头之日,老朽已是入土之人,不会违背良心嫁祸于你,所言句句属实。”
张生如此做派,胡顺连连冷笑,此时,李巧珍则是心灰意冷,不意张生于危急之时暴漏本性。胡顺令道:“好你个张生,你是见了棺材亦不落泪,师爷,且将证物递予他。”
师爷依胡顺所言,将备物递与张生,问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休再荒谬绝伦,张生,你可认得此物?”
眼见师爷所执之物,张生顿时慌神,然虽如此依旧嘴硬,摇头不认。此等嫌犯早已司空见惯,师爷亦如知县一般冷笑,又将物件递予李巧珍,问道:“李巧珍,你可认得此物?”
此时,李巧珍精神涣散,音虚垂首,毫不掩饰言道:“回禀大人,民妇认得。”
师爷言道:“你且将此物公之于众,此乃何物?”
李巧珍虽是轻声,然是堂内之人听得甚是清楚:“此是抽匣,储药之物而已,此匣由红木打造,匣内有字且是张生之名,村中百姓唯张生所有。”
师爷目光凌厉,迫问张生:“张生,李巧珍所言你可听到,我来问你,自查出此精匣之时,匣中怎有吴子修所服之毒,于此,你又作何解释?”
事至如今,张生狡辩已是徒劳,速对胡顺叩首不断:“大人,大人饶命,此事皆由李巧珍不守妇道,与我做下苟且之事,吴子修逝世诚与我无关,皆由李巧珍所使,我并无心下此毒手,伏望大人开恩,饶小人一命。”
此时,堂内一片哗然,命案真相皆已大白,胡顺扔下令签,连拍醒木厉声喝道:“肃静,肃静,今日本官公众审案,明辨是非,于百姓前当面查清苟且男女,且有李巧珍谋杀吴子修一案,冤枉神医马希麟,依大清律法,张生、李巧珍害人性命当诛不饶,现将二人押入大牢,两日后,午时问斩。”
数名衙役得令将二人拿下,欲将捆绑,此刻,张生苦求不断且对李巧珍谩骂不休,以李巧珍施毒陷害为主谋欲要脱罪,然是此案已水落石出,不能改实。不想此时,李巧珍默然已久,不知哪来勇气,奋力将衙役推开,摇摇欲坠站立起身,言道:“我李巧珍自小受穷,因无钱财葬父,不得已卖身与吴子修,未尝享过一日清福,然而如今,在天愿作比翼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错恨我李巧珍自己信你张生,你我相识一场,本该不忘旧情,不想你竟如此负心。”
李巧珍受尽苦痛倍显绝望,声音嘶哑,句句直指张生,然此之际,李巧珍大呼一声朝堂内顶梁柱冲去。胡顺见势不妙,大喊道:“速将她拦下。”然而众人未及有应,李巧珍以余存之力猛然触去,头颅已被撞得血肉模糊,堂柱之上染有大块血痕,身体缓缓倒地,血液愈流愈多,不瞑之神令人揪心。马希麟望之不语,心中甚是纷然,李巧珍于绝望之际竟择如此结局。
见李巧珍已死,张生再次跪地强词夺理,大声呼喊:“大人,大人已见李巧珍畏罪自杀,既是如此,死无对证,莫将罪责栽赃于草民,望大人明鉴,还我清白。”
县堂之上死了罪犯,胡顺心中大感不快,狠拍醒木不休,咬牙切齿怒道:“混账东西,我且有两日方可圆满,如今,竟在衙堂之上死了凶犯,来人,将张生押下去,先杖击八十而后打入大牢,两日后,腰斩刑罚处死,不得有误,退堂。”言讫,胡顺起身退堂而去。
张生喊冤不止,马希麟摇头离去,李巧珍杀害亲夫理应偿命,然而,竟如此钟情于张生,但因张生贪生怕死,马希麟绝望此生世纷扰扰,实倍感悲。未入寝房,身后传来一女子叹惜,马希麟回身望去,见赵芸暧随来,笑言问道:“你随我来作甚?”
赵芸暧未及答言,而见马希麟双目垂泪,不禁问道:“堂堂八尺男儿,何故流泪?”
马希麟叹言道:“李巧珍虽是女子,然有侠义之心令我叹惜,对待张生如此钟情,而张生无情无义不念旧情,反将一切罪责指向李巧珍,当今百姓纷扰之事所谓悲哀至极。”
赵芸暧亦明社会封建,民生凋敝,陷害马希麟早于预料之中,而马希麟隐作心痛,大清王朝飘摇不定,当真无药可救,百姓穷困权且不计,官吏滥用职权无法制止,倘若每每皆是屈打成招,即是无罪之人,亦枉死于权杖之下。
马希麟于后堂慎理行囊,居住县府已有五日,以赵芸暧之言,今日正是赴陕之时,胡顺早已视马希麟为救子恩人,几番挽言复留数日,皆为马希麟委婉所辞,事已至此,以李巧珍之死不忍怜悯,虽对胡顺良言相劝而不改为官秉性,审案使暴十数余载,以权入狱已成陋习,滥刑出自时下,王朝看似庞大实则不堪一击。一切责源非于个人,而赖清制,此制不废,如李巧珍这般惨剧将永无终止。
历史以此为端,受西方先进思想启发民智之人,掀起改变历史轨迹运动,虽土地保守战火,保守苦难,保守创伤,而使沉睡之华夏复立。马希麟身为行医先生,深受当下启发,大智全心研医术,弘普华夷得医道。
待别胡顺之后,马希麟乘坐簸车随赵芸暧奔向陕西,一路所闻,民众依于凋敝下苦难生活,赵芸暧唯恐耽搁时日,慷慨为民施舍钱财,然是每逢休足之地,马希麟依为疾者务诊。
至西安时,马希麟以赵佑廷知府级别本料必是偌大庭院,婢女家丁成群伺候。然实而反,赵府老家竟落于村角之处。入院之后,见一老叟于室内来回复行,老叟身体尚且硬实,行动自如,口齿清晰,但目微眩,不见远物。数十年载赵母惯孤一人,家中除一贴婢,别无他人。
此时孙女归来,赵母容光焕发,身体病痛明显倍减,且与孙女谈笑自若,寒暄一番之后,婢女备好酒菜招待马希麟与其他侍卫。饭毕,赵芸暧直言马希麟欲为祖母诊病,得知有人为己探诊,赵母摇首叹惜,劝言仅得小疾何须务劳医者,时下已近入土之人,岂又在惜余生之日,若赵佑廷能来看望,便已知足。
见老叟已是耄耋之年,体状日益劬劳,如此,赵母于世已得颇佳,年已近百,诸杂病症不求自得。待马希麟询问赵母病情,赵母言出腹常隐痛,凡痛皆因肉痛,然赵母疾有异常,痛感不恒,时而久痛,时则短痛,且是痛时有打嗝现象。马希麟脉诊一番已明大概,欲言病理,赵芸暧抢先言道:“一路而来,你为百姓皆称神医,若看不得祖母之疾或妄用药,见有不愈,我必不饶你。”
马希麟回身,坦然一笑言道:“若是姑娘不信我,千里迢迢来此作甚?如你所想,那村落医者必能医治,岂会以我马希麟来此添乱。”
赵芸暧娇横道:“能者少言,速速医治。”
赵母年轻时则属闺秀,繁文礼节,她规劝道:“芸暧,千里迢迢来此不易,不可对先生这般无理。”
马希麟如实道来:“小辈不才,实则我早明知病源所在,而恐不存医治之法。”
赵芸暧倏尔怒气,喝道:“一路至此,你每逢病者皆有大言不惭,主动医诊,如今,千里之途辛劳至家,一句不医便作无事?”
马希麟速速回言:“姑娘休要动怒,我言乃是诚然,你祖母所患之疾,实实不能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