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许久,田季瑶的声音都变得嘶哑,沈筠又是哄又是安慰地,好久才把田季瑶安抚下来。
“哎,这赵四也是个苦命的人啊!”一个人忽然叹气道。
“你说,这赵四的后事怎么办?”另一个人忽然想到,不由得出声询问。他的声音不小,其他村民听见了也都是议论纷纷。
赵四没有家人,连远亲都没有,是个实打实的“单身”汉。如果不是田季瑶莫名其妙哭了这一场,怕是赵四死了连个哭丧的都没有。
确实在众人看来,田季瑶的悲痛不知从何而来。
“要不问问谁家愿意出这个钱?”
“怎么可能有人愿意啊,非亲非故地,要我我肯定不愿意。”
“那不如我们都每人出一点吧,赵四也是个苦命的,哎!”
田季瑶呆呆低着头,眼睛哭得红肿,偶尔还会抽噎一下。她听这个村民对赵四议论纷纷,心中更是难过。她不愿意赵四死后还要被人议论,她忽然擦了擦脸上未干的眼里,挣扎着站起来。
“衙役大人。”
田季瑶一出声,嘶哑的声音就打断了众人的议论。所有人都看向田季瑶,衙役也是微微疑惑,询问似的看向她。
“让我把赵四的尸体带走吧。我会好生安置他的。”
衙役见有人愿意帮着处理赵四的后事,很是高兴,刚要答应,结果一个人忽然从人群里出声。
“慢着!”
那声音熟悉得很,沈筠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
只见村长从人群里走出来,手背在身后,眉眼间带着几分小人得志。村长见沈筠盯着自己看,赶紧收好表情,忽然指着田季瑶破口大骂:“你这个害人精!就是你害死了赵四!”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这村长发什么神经。
村长却浑然不知,继续“正义附身”,“现在整个村子都要跟着你的所作所为和赵四的死而让人诟病!你还假惺惺地要安葬他干什么?”
这个地方的习俗就是认为着火不详,要是烧死人了,那更是要不顺的。
田季瑶愣愣看着浑身充满“正义气息”的村长,难得这一次没有反驳他。她深知这件事给村子和赵四带来了麻烦,便没有说话。
她微微地垂下眸子,心中苦涩泛滥,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她终是阖了阖眸子,这件事,还是和她脱不了干系。
突然她的手被人紧紧握住,丝丝温暖传过来,将她心上的苦涩暖去几分。她一侧头,对上了一双满是心疼的眸子,那双眸子柔情依旧,只听沈筠小声说:“不怪你。”
“衙役大人,你得把这个婆娘抓走!”村长道出自己的最终目的,为了表现得合情合理,他继续补充道,“这事儿就发生在沈家的铺子里,不彻查一下,怎么知道这火是怎么着起来的?”
衙役摸摸胡子,一时拿不定主意,沈筠却沉下脸色,“村长你什么意思?既然店里着火和掌柜有关,那村里着火是不是和你这个村长也有关?”
村长一时语塞,憋着一口气,将脸憋得通红。
沈筠对衙役一作揖,不卑不亢地说道:“衙役大人,这事儿跟我家娘子肯定没有关系,这村长不知是什么意思,非要叫我家娘子去衙门。”
他冷冷看了村长一眼,村长缩缩脖子,又觉得这样太怂,装作好人的样子,语重心长地说:“哎呀,沈少爷何必如此担心,知县大人一定会秉公处理,如果真的和你家娘子无关,定会放她回来的!”
“那既然没关,我们为何要去?”沈筠怒道,“村长大人,村里着了火,你要真有心,也没见刚刚救火有你?”
沈筠这么一说,众人才想起来刚刚似乎真的没见到村长,再看看村长穿的干干净净,脸上也是干干净净,一时间对村长颇有微词。
村长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咳咳咳,我睡得沉不知道。”
沈筠冷哼一声,还是不愿田季瑶被带走,他上前一步,拦在田季瑶面前。
“我不可能让瑶瑶跟你走,你安得什么心我不知道,但是一定不是什么好心!”
“沈筠,你别给脸不要脸!”村长懒得和沈筠说什么道理,直接指了两个人,叫他们上去拉走田季瑶。
“我看谁敢动!”成四海忽然从人群里在走出来,他块头大,特别是脸上又黑黢黢地吓人得很,一站出来,就吓住了那两个村民。
“要脸?”沈筠突然笑出声,似是清冷似是温润的样子一瞬家迷了许多人的眼,“村长你说这话,不觉得臊得慌吗?”
田季瑶见沈筠维护自己,心中感动,只是看着沈筠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让开吧,沈筠。”
沈筠一愣,有些疑惑地回头看着田季瑶,只见田季瑶低垂着眸子,脸上的表情一时有些看不懂。
“是我的错。”田季瑶说道。此话一出,村长面上一喜,刚想叫两个村民上前,成四海又是一跺脚,微眯着眼看着这两人。
那两人只是不敢反抗村长的命令,其实一点都不想去抓田季瑶,他们家的蔬菜还是依靠沈家铺子来收的,得罪了沈家他们一样没有好处。他们见成四海阻拦,也便没有上前,只是假装在和成四海对峙,却没有半分动手的意思。
“赵四确实是因为救物资死的,我愿意承担自己的那份责任。”田季瑶字字坚定,没有半分犹豫。
“瑶瑶……”沈筠皱眉看着田季瑶,犹豫一下,还是让开身子。他虽然担心瑶瑶,但是瑶瑶的想法,他都尊重。这事儿和瑶瑶无关,就算真的“有关”……他眸色一冷,没有再继续往下想。
田季瑶走上前,自动略过村长,对着衙役微微行礼,“衙役大人,多有麻烦了!”
衙役对田季瑶的印象倒是很好,便微微点头,下令让手下带着赵四的尸体离开,同样没有理会那个村长。
村长顿时有些微怒,可是面对衙役根本不敢说话,只好赶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