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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8:局势分析

直到走进家门的时候,致远还在想:自己这辈子还有没有可能全身心地投入一次……

……

眼看慕青真是自顾自玩游戏了,初夏哭笑不得,在客厅坐了一会儿之后,她突然发现自己特别浮躁。原因是她很想去今夕房间偷偷看看,这是一种偷情般地冲动,让人畏惧而又充满好奇。

但如果真去了,那不就成为慕青说地‘脑子进水地女人’了吗?

越是挣扎,初夏越是感觉自己越来越冲动,一咬贝齿,她豁出去了!

今夕卧室的门果然没有反锁。轻轻一拧就打开了。

如同所有第一次进入今夕房里地女人一样。初夏很惊讶。光是墙壁上那奇形怪状的涂鸦就够她研究半天了。但初夏和别的女人略有不同,错愕之后,她的第一反应是,致远很无耻,太无耻了!

以前听慕青的抱怨。初夏还觉得没什么。这次身临其境。她总算是明白了。今夕的房间,起码比慕青的大一倍,光凭这点就已经够无耻的了。原本这房间内的衣柜,书架,电脑桌,床,台灯,椅子等等,都摆放的错落有致,让初夏很有欣赏今夕的格调。

但偏偏这些有格调的物件上,要么挂了一条花裤衩,要么悬着一条红内裤,要么放着一张封面暴露的毛片,实在让人格调不起来……除了认定今夕无耻之外。初夏真没别的想法了。

很快地,初夏又有点窃喜,就好像发现了某人秘密地小孩子,有种说不出的得意。有些搞怪地,初夏在今夕卧室里鼓捣起来,从衣柜鼓捣到浴室。又一次像是大人不在家可以随意创造性的小孩子。

在这个时候,初夏脑海里浮现地画面是她最喜欢的电影《幽暗森林》。影片中的阿菲借着交电费的名义一次又一次地潜入了警员编号633家里。她从房间的每一件小东西上捕捉这个男人的气息,然后胡搞瞎搞。

她打开了他一直关着的窗户。幻想这是来自银月城地阳光;她在他空空如也的浴缸里放进金鱼;她在他的水瓶里放安眠药;她偷着穿他马子的空姐制服。自我感觉良好:她自己小时候的照片贴在他的壁镜上:她换掉他罐头上的标签;她送他一件花格子衬衣,偷偷挂在他衣柜里;她用放大镜研究他床上掉落的毛发;她换掉他地床单,换掉他的布娃娃;最后,她一不做二不休,犹豫了几秒之后,,删掉了情敌给他的电话录音……

初夏没有做这些事情,她只是在想。有些疼痛地想。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这样做,或者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这样做。

于是,她躺在了今夕床上,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五分三十七秒之后,门突然打开了。致远走了进来。

推开门的时候,致远以为自己在做梦。可以想象,当一个男人进入自己家地卧室发现一个超级长腿美女懒洋洋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将是多么的惊愕。

如果仅仅如此,那就算罢了。

关键是,初夏的睡姿very地随意,本来就很短的裙摆无意中撩开了一截。除了那两条雪白的长腿整个暴露无遗之外,那黑暗如鬼魅的蕾丝小三角裤,也微微暴露出神秘地一角,若隐若现……

致远不料到初夏会不请自来地进入他家地卧室,一般情况下,和所有生活规律紊乱又爱面子的男人一样,在mm进入今夕地狗窝之前。致远还是会帮今夕整理一下房间的……完了,这次形象全没了。

好在致远本来就没什么形象可言,所以他郁闷了秒之后,开始做他应该做的事情……他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初夏,大吃冰淇淋。

初夏今天穿了一条藏黑色地裙子,上下连襟,致远向来没办法用语言形容各种裙子的款式。因为即便长裙就有成百上千种花样,实在要用一个统称来形容的话,那就只用说是连衣裙了。反正就和现代朝鲜族地民族服饰一大同小异,这裙子是露肩的,最上面在胸口微微地束了一圈,然后飞流直下三千尺。没有普通连衣裙的收腰,而是越来越宽大。值得一提的是,这裙子很短,如果初夏站起来那裙摆最多也就盖住半截大腿。离膝盖起码还有一根筷子长度的距离。

这裙子没有肩带,如果用力向下一扯地话,很容易就整个扯下来了。致远在盘算着,如果霸王硬上弓的话。那姑娘们穿这样的裙子实在是太不幸了。如果那mm还没穿内裤,那就更不幸了。

初夏倏地一下坐了起来,就如同动漫中的少女招牌式的姿势一样。她双手按住了裙摆,现在她心里有些惶恐,毕竟一个女孩子莫名其妙跑到别人床上总是有些说不过去。于是初夏以守为攻,有些瞒天过海地,她笑骂道:“看什么看?”

致远直走过坐在床边,目光依然停留在初夏身上:“好看呗。这样地美女,我要是看都不看一眼。那不是显得很没有色狼地职业道德?指不定还会无意中伤了你自尊,让你从此变得不相信别人也不相信自己……”

“呵呵~~”初夏本来想佯怒一下的,但还是忍不住笑了。

“有点儿累,你让我先躺一会儿……”致远说着,没有用躺的,而是趴在床上。脑子里那个是否能再次轰轰烈烈一回的问题还没完全散去。致远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先缓一缓。

致远霸占了半张床,初夏真以为致远忙碌奔波了一天累坏了,于是她找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指着大红色的古朴床单被褥说;“你这床上的东西,看起来怎么这么怪?”

致远趴着没动,头埋在枕头上瓮声瓮气反问:“你干嘛不直接说我土?”

初夏被这话顶得一愣。感觉致远今天好像吃了火药似地,说话有点冲。没办法。天气热了,大家都比较暴躁,初夏没好气道:“瞧你这话说地。好像谁歧视你似地!照你平常的稀奇古怪作风。我不明白的地方难道还不能问问?”

翻过身。致远看了初夏一眼,突然感觉有点好笑:“看看,看看你这样儿,跟心底在唱《太委屈》似的。至于吗,我又没欺负你。你说,这要换到大街上。就你现在这模样,广大人民群众还不得以为我对你始乱终弃啊?”

初夏有点破涕为笑的意思。尽管她根本没哭也没想过要哭。看得出来。这姑娘对致远很有兴趣。比如现在,她就一把拧住了致远的狼腰。笑骂道:“去死,要始终终弃也是我抛弃你呀。我才不会被你势弃呢!”

致远一怔,表情夸张:“哟,照你这么说,咱们好像已经勾搭成奸似的。既然你没始乱终弃我,我也没始乱终弃你,那不如咱们现在趁着如上良辰美景,做点有意义地。符合当代热恋男女精神面貌的事情?”

初夏问:“那是什么事情?”

致远说:“也没什么,也就在床上做做怪啊,做**什么的,怎么样?”

“你做梦呢,还真是白日梦不要钱的~~”初夏扬起粉拳在致远肩膀上捶了一下,然后居高临下道:“不得不承认我对你还是有那么一点好感的。你待遇够好了,要换成一个中年猥琐男和我讲刚才的话。我相信他已经送往医院地途中了。”

一听这有点小幽默的话,致远大为先赞赏。随后感慨万千。初夏这丫头还有点女流氓的潜质。

看致远好像屈服了,初夏问:“还没回答我刚才地问题呢,快说,当初今夕是怎么想弄这个床上用品的?”

致远很坦诚:“你有没有看过彪哥主演地连续剧《居家男人》?这一个床上用品就跟那部电视剧里描写地一样。完全是绝版纪念品啊……反正今夕看完后,觉得挺有意思,就费了老大心思才搞了这么一个。你仔细瞅瞅,那真的是充满了革命的气氛……”

初夏不解道:“也没什么出奇形怪的呀,我记得我小时候,爷爷奶奶家也有这样地被褥,你这算是怀旧?”

致远很纳闷儿:“不都说女孩子家比较细心么,你到底有没仔细看啊?不是我说你,就你现在这状态,让你去做贼都偷不到好东西,一点都不认真……”

“你才做贼呢~~!”

初夏不服气地回了一句,然后低下头,认认真真地研究起来。渐渐地,她发现这些东西上都绣着一些娟秀的蝇头小字,定睛一看,顿时啼笑皆非。

今夕地枕头上绣着: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

今夕的床单上写着是:在大风大浪中前进~~!

今夕地被单上绣着地是:在烈火中永生~~!

无论怎么年过充满革命气息地字眼都蕴藏着无穷地性暗示。

初夏笑喷了,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半天没力气起来。虽然她自认为对今夕已经很了解了,但眼下又见识了今夕与众不同品味独特地一面,顿觉得今夕这个混蛋仿佛是传说中最熟悉的陌生人。

致远现在无比的郁闷。初夏都笑成这样了,双手居然还紧紧护住她地裙摆,愣是没让半点春光泄露出来,这简直是一件珍神共愤的事情。

算了,老子认栽了!致远暗叹了一声,一动不动地躺着闭目神。

笑过之后,初夏望了致远:“睡着了?”

致远:“没。”

初夏:“那为什么不说话?”

致远:“说什么?”

致远:“你问我,我问谁去啊,你那么能侃,还用我教你?”

致远眼皮动了动,没有说话。

初夏也收敛了笑谑的心思。看着一动不动的致远,她突然感到了这个男人身上不经意散发出来的疲惫,还有那么一丝无奈。有些惊讶地,她问道:“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致远笑了笑:“得了,大少姐,我至于用装深沉装心情不好来吸引美妞的注意力吗?”

初夏也笑了:“你倒是挺直白的,那说说。你到底怎么了?”

致远:“也没什么,就是不太想说话。”

初夏:“为什么?”

睁开了眼,致远看着初夏,问:“你有没有发觉,人有时候话特别多,恨不得把一年的话在一天内说完似的。有时候又特别不想说话,只想找一没人的地方独自蹲着。”

“有,有些时候我也有这感觉。”初夏想了想,也注视着致远,问:“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了?要不你先睡会儿,我找慕青先会儿去?”

致远:“得,不用了,我这一睡着,估计大半夜都起不来,到时候你还不得跟我玩命啊。再说了,一想到有你在,我也睡不着啊~~!”

初夏倒是没矫情地假装不动地问什么,反而很是自信地笑着问:“莫非本姑娘让你心猿意马胡思乱想了?”

致远very地坦白:“岂止啊。简直就兽血沸腾了。

然后致远就傻眼了,初夏突然趴在了床上,脑袋就离他的耳朵只有一指之遥了。眼里舒畅那绝美的笑容,鼻子里那沁人心脾的淡淡香味,让致远快真正兽血沸腾了。这时候初夏轻轻地哈了口气,笑容有点暖昧,低低地问致远:“怎么,你想上我?”

北城,只距湖畔镇不到百里。

这里水陆交通发达,一向是繁华热闹的商埠所在,但是随着血色军的北上,市面变得萧条起来,一些有钱人家不是逃往乡下避祸,就是举家迁徙,偌大一个城中只留下那些穷苦百姓还在为生存而苦苦挣扎。

不过也有例外,城东的盐商张五爷就是一个例外。他不但没走,而且他的府第中一连几天都热热闹闹,似乎根本不担心官兵的骚扰。

他之所以不担心,是因为在他府第的四周布满了一些比官兵更为可怕的人物,这些人的

实力之强,俨然像是东部大陆中的高手。

在这个强者为王的乱世,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大爷,管他是官是匪,张五爷当然不必担心了。

一大早起来,街上还显得十分宁静,张五爷便匆匆从热被窝中起来,吩咐下人将热汤热茶往上房送去,临送前他还仔细检查了一遍,生怕出一点差错,这才挥挥手,喘了口大气,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养着精神。

他不得不谨慎小心,对上房中的这位贵客,他是万万得罪不起的,只求平安无事,自己也好落个清静。

然而不如意之事常有**,他越是怕出事,就越有事,就在他欲闭眼养神间,一串车声‘嘟嘟‘传来,由远及近,非常清晰地传入他的耳际。

他心里一紧,刚站起身来,便听得‘刹刹……‘一阵刹车声,竟然停在了自己的宅门之外。

他不敢怠慢,三步并作两步,一溜小跑到了门口,便见几个军爷下马整装,向门里走来。

‘嘘……领主正用早膳,任何人不得打扰,各位还是先喝杯茶再进去吧。‘张五爷赶紧伸手拦住道。‘军情紧急,不敢耽搁,还请你替我禀报一声。‘一个显然是领头的军爷扬了扬手中用火漆密封的信囊,气喘吁吁地道。

‘就是天大的事也得等等,若惹恼了领主,谁担待得起?‘张五爷忙道。

‘可是……‘那领头军爷面带难色,犹豫了一下。

就在这时,从上房中出来一人,阴着脸儿踱步过来道:‘闹什么闹,吵着了领主,你们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那位领头军爷赶忙行礼道:‘柔小姐,并非是小人不懂规矩,实在是军情紧急,陈馀的陈军进占常山,彭越在梁地也起兵谋反……‘

他话未说完,只见那‘柔小姐‘已是一把将信囊抓了过来,脸色铁青,匆匆向上房走去。

这位柔小姐正是擎宇帐中的首席谋臣张小柔,他自学有所成起就一直追随擎宇,虽然年轻貌美,却博学多才,最精谋略,一向为擎宇所倚重,在血色军中,是仅次于擎宇的第二号人物。

她与擎宇此次前来北城,是为血色军攻湖畔镇作最后的准备。他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在她看来,打仗如弈棋,不仅讲究布局、中盘、官子,而且还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这也是她襄助擎宇以来,未逢一败的原因。

等到张小柔进入上房,擎宇的早膳才刚用一半。看到张小柔脸色有异,擎宇也顾不上再吃下去,推开碗筷道:‘先生有事吗?‘

张小柔递过信囊道:‘果然不出微臣所料,马荣敢与我们在湖畔镇决战,原来是利用陈馀、彭越对我们的后方进行骚扰,一旦湖畔镇战事僵持不下,形势将对我们大大不利。‘

擎宇从信囊中取出锦书细观一遍,用力掷于地上,大怒道:‘陈馀、彭越居心不良,竟敢趁火打劫,真是反了!待我先回师平定他们,再与马荣决战湖畔镇!‘

他站起身来,来回走动几步,却听张小柔摇了摇头道:‘这恐怕有所不妥,若是我们真的回师平乱,岂不正中了马荣的奸计?依微臣看来,陈馀拥兵不过五万,彭越也只有三万兵力,不管他们来势多么凶猛,都无法左右整个战局的发展,最多只能添些小乱,不足为虑。倒是这湖畔一战,我们应该好好策划一下,争取一战胜之,不留后患。‘

擎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沉吟半晌道:‘要想一战胜之,谈何容易?马荣投入在湖畔镇的兵力与我军兵力虽然有一定的距离,但他若坚守不出,按照兵家以十倍围之的策略,我军在攻城战中的兵力尚远远不够。‘

‘领主所说的是以正兵迎敌,当然会显得我军在使用兵力之时有捉襟见肘之感。‘张小柔显然已经有了主意,微微一笑道:‘既然我们用正兵不足以奠定胜局,那么,我们不妨用奇兵一战,必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奇兵?‘擎宇的眼睛一亮,旋即变得黯然道:‘我们现在所用的难道不是奇兵吗?在这短短的五六天时间里,我血色领土中的数十名高手深入敌营,一连刺杀了盟军将领十七名,却不仅不见敌军阵脚大乱,反而折损了我二十余名高手,此计虽妙,只怕未必是上上之策。‘

张小柔听出了擎宇话中的埋怨之意,淡淡笑道:‘领主统兵多年,又贵为血色领土术神,应该明白这种交换是赚是亏。一个善于领兵的将军与一个实力超强的东部大陆高手,孰轻孰重,应该一辨就明,领主何必去为那二十余名高手的性命而惋惜呢?‘

擎宇冷然道:‘张先生所言虽然不无道理,但是对我血色领土勇士来说,未免太残酷了一些。虽说我血色领土崛起东部大陆已有百年,手下人才济济,但要成就一位可以在敌军之中取人首级的勇士,没有十数年的功力是万万不成的。‘

张小柔一脸肃然道:‘匹夫再勇,不过能敌十百,将帅有谋,则可败敌千万。以一个匹夫的性命换取敌将之命,在这种大战将即的时刻,无疑是稳赚不赔的交易。如果领主将勇士的性命看得比名将还重,那么领主应该面对的是东部大陆,而不是天下。‘

擎宇一怔之下,惊道:‘先生何出此言?‘

张小柔的眼芒深深地锁定在擎宇的脸上,缓缓而道:‘能成霸业者,无不精于取舍之有取必有舍。”

擎宇色变了一变,肃然道:‘这倒要请教先生。‘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没有成千上万战士的尸骨作为代价,就难以造就出一代名将,真正的名将总是在血与火的洗礼中诞生出来的,既非靠天赋,也不会侥幸可得。既然如此,那么有数十人的伤亡又何必耿耿于怀呢?想当日领主在新安一战,不是在一夜之间杀尽了二十余万敌军士卒吗?若没有当日这种冷血无情,领主又如何能够拥有今日的辉煌呢?‘张小柔不慌不忙地道,平静的语气中透着一股深入人心的煽动。

‘可那是面对敌人,而这一次折损的是我血色领土中难得的精英高手,就算有十七名盟军将领殉葬,我又怎能淡然置之,心安理得呢?‘擎宇摇了摇头道,想着自起事以来,血色领土中的上百高手追随自己,走南闯北,西征东战,虽然许多人建立了赫赫功勋,但随着激烈的战事频繁爆发,这些年来死的死,伤的伤,已经所剩无几。

擎宇深知,自己能够号令诸侯,开创霸业,成就今日的辉煌,在很大程度上与自己身为血色领土领主是大有关联的,正因为他在东部大陆中拥有至尊的地位与深厚的背景,才使得他能登高一呼,四方响应,凌驾于无数势力之上,呼风唤雨。

所以,血色领土中的每一个高手都是他根基中的一部分,正因为有了他们的存在,擎宇才能迅速崛起。一旦根基不稳,他也许就会在这乱世之中不堪一击。

但张小柔却是从战争的角度上和他谈论取舍之道,所说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即使这些死者都是血色领土中的高手,领主也无须对他们惋惜不已。死对他们来说,其实是一种荣幸,否则领主又何必豢养他们呢?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他们也算是死得其所。‘

擎宇默然无语,半晌才轻叹一声道:‘死者已矣,多说亦是无益,还请先生说出奇兵之计吧。‘

张小柔犹豫了一下,这才缓缓而道:‘我所说的奇兵之计,其实是要借重陈馀、彭越这两股敌对势力,只有在他们连战连捷的情况下,此计方能奏效。所以我请大王速速下令,命令三军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对湖畔镇的合围,不出十日之内,我料算盟军必败,马荣必亡!‘

擎宇的眉然一跳,喜上眉梢道:‘此话当真?‘

‘军中无戏言。‘张小柔淡淡而笑道:‘我若没有十足的把握,焉敢在领主面前说这般话?‘

擎宇凑耳过去,听张小柔细说计谋,到最后,已是笑脸绽开,道:‘先生不愧是领主最为赏识的谋臣,能得先生指点迷津,何愁霸业不成?‘

‘不敢。‘张小柔颇为自得地连连摆手道:‘这不是张小柔之能,而是天助领主成就霸业!‘

顿了一顿,他又接道:‘不过,微臣还是有几分担心,不得不向领主提醒一二。‘

擎宇‘哦‘了一声,目光中多出一分诧异道:‘先生有话尽管直说。‘

张小柔眉间隐生忧虑,道:‘湖畔一战,只要我们按计施行,似无大碍,所以马荣并不是我所担心的人,微臣最担心的是,倘若此刻演王趁机东进,攻我血色,只怕会令我军陷入两线作战之境。‘

擎宇闻言之下,不由笑出声来道:‘先生多虑了,本王其实早就对演绎此人有疑忌之心,是以才会将他逼往幽魂之地边境,让他在那称王,幽魂之地边境地势险峻,道路难行,昔日尚有栈道可以出入关中,偏偏这演绎为了向本领主表明没有东进之意,先生又何必顾虑?‘

张小柔闻言眉头一紧道:‘倘若演绎真有东进之心,其本身就有迷惑领主之意。‘

擎宇初时不以为然,听到最后一句,心中也不由得重视起来,道:‘先生所言确是有理,不过当年本王也料到演绎必反,终有东进之日,所以以防演绎将来出兵。我在血色留兵力共有数十万之众,就算演绎攻入血色,只怕这胜负也难以预料。‘

张小柔摇了摇头道:‘领主高看了另公子的能力,以擎公子作为阻挡他进血色的屏障,只怕并不牢固,还请领主早作筹划。‘

擎宇将信将疑,虽说他的心里并不以为演绎的演军可以没有阻击的情况下进入血色领土,但是血色现在有擎苍坐镇……不过他对张小柔一向敬重,也相信张小柔的担心有一定的道理,沉吟半晌道:‘就算演绎要东进出兵,他也未必会选择这个时机!他应该可以预见到,,马荣的军队绝非是本领主的对手,一旦待本领主平息盟军之乱,再回师对付他,他只怕连幽魂之地边境也回不去了。‘

张小柔心中一急,声调不免高了一些:‘如果演绎真有东进之心,他就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因为他的心里非常明白,若想与演绎争霸天下,单凭他一人之力是无法抗衡下去的,惟有让领土两面作战,他或许还有一线胜机。‘

说到这里张小柔冷然一笑,续道:‘以领主丰富的阅人之术,应该不难判断演绎是忠是奸吧?‘

擎宇冷笑道:‘他若是忠,又怎会与我去争夺幽暗的铜铁贸易权?有了铜铁,兵器自然就有了保障!他倘若安于现状,又要这么多的兵器来干什么?‘

‘既然如此,领主还犹豫什么?‘张小柔拍掌道。

‘本王不是犹豫,是在等一个消息,只要有了消息传来,本王才能决定下一步的动作。‘擎宇淡淡一笑道。

这一下轮到张小柔心生诧异了,道:‘消息?什么消息?‘

擎宇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的笑意,随着脸上肌肉的抽动,倍显恐怖,冷然而道:‘他决定演绎的生死!‘

说到这里,他的眼芒已透过窗户,望向那西边天际下的一朵乌云,眼芒凛凛,似乎想看到那朵乌云下正在发生的什么事情。

‘华长老,你没事吧?‘在‘醉死人‘酒楼对面的一幢高楼上,站着三个人,他们正是乱石寨的三位首领:陶恩、宗怀与古广。

今夕乍闻此声,心中陡然一惊,放眼望去,顿生诧异。

他之所以感到有些诧异,是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位陶恩是谁。而宗怀与古广是否是其真名,他却不清楚,但今夕仍十分确定陶恩只是他的化名。

这个人不是别人,竟然是暗藏的总管银山。

这实在是一个让人感到意外的答案,因为谁也不会想到,曾经横行一时的银月高层门人,居然投靠了擎宇的血色领土。

今夕一怔之下,似乎为这个结果感到惊讶,不过细细一想,又觉得合乎情理。、

对于银山这帮银月高层门人来说,随着暗藏的倒台和死亡,他们也失去了往日的威风与靠山,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以及在人前横行霸道的作风使得他们很难再回归到那动荡的东部大陆,为了继续能保持着这种生活,更好地生存下去,投靠更强的势力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明智之举。

而擎宇今梦菲进入银月之后,已经开始确立了他的霸主地位,随着事态的发展,他也急需一批人手扩张他的势力与实力,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银月高层被血色领土兼并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演绎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并不感到有太多的诧异。他感到吃惊的是,这三百七十人所表现出来的战力似乎超出了他的想象,要想在今日成功突围,只怕要遭遇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战。

无论是今夕,还是演绎,他们都表现得十分冷静,因为他们非常明白,只有保持冷静的心态,才能审时度势,选择出最佳的时机突围。

华艾并没有回答银山的话,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是缓缓地抬了一下手,表示自己丝毫无碍,而他那锋锐如刀的眼芒,正紧紧地盯着乐白的脸。

乐白的心中有几分骇然,在刚才的一击中,他虽不落下风,但还是受了一点轻创。打量了一眼站在眼前一丈开外的华艾,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凝重地道:‘矛神之矛,果然名不虚传。‘

‘你也不差。‘华艾淡淡一笑,刻意想装出一种悠然,但胸口处的气血不断翻涌,令他的眉睫都在轻微地颤动着。

乐白眼见形势对己有利,心中更生好战之心,昂然挑战道:‘你我既然棋逢对手,何不再战数百回合?‘

华艾身为这次行动的指挥者,本应置身局外,坐镇指挥,可偏偏他是一个非常自负的人,对自己的长矛抱有莫大的信心,当然不想在人前示弱,冷然应道:‘既蒙相约,敢不从命?‘

他此话一出,有两人便在心中叫了声:‘好!‘

这两人正是演绎与今夕,虽然目前的形势对他们不利,但只要乐白能够拖住华艾,他们就可以赢得时间,赢得战机。

此时天色渐暗,一旦到了天黑时分,就是他们突破重围的最佳时机。

乐白当然也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毫不犹豫地踏前一步,道:‘我一向对自己的剑术相当自负,浸淫其中多年,偶有所得,曾经自创出钟馗灭鬼锏,虽为锏名,实则剑法,共有十三式,愿意与君共赏之,请接招吧!‘

华艾微微一怔,这才明白乐白是将自己比作了阴曹地府中的小鬼,不由勃然大怒。

然而他心中虽怒,却并不因此而自乱阵脚,反而收摄心神,冷然一笑道:‘我倒想看看,你我之间最终是谁会变成死鬼一个!‘

话已至此,长街顿归静寂。

这两人无疑都是杀人的高手,所以他们比别人更会把握时机,而且他们深知,时机的到来总是非常突然,来去如风,稍纵即逝,惟早有准备的人才能紧紧将之抓住。

因此,他们在相持中凝神以对。

乐白心里清楚,这种僵持的局面拖得越久,形势对己就愈发有利,所以他的长剑悬空,却并不急于出手,只是将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对方凛凛生寒的矛锋之中。

在这静寂之中,华艾才感觉到了自己的冲动。他应该退到己方的阵营之中,然后再对这些自己眼中的猎物展开最无情的杀戮,可眼前出现的这种局势,显然是放弃了自己所拥有的优势。与乐白一争高下,无论怎么说,这都非明智之举。

无论是后悔也好,还是自信亦罢,华艾已经无法再退。战,已是无条件的,必须进行。

长街的上空再一次起风,徐徐而动的,是充满了杀机的气流。

乐白的衣袂无风自动,如翻飞的蝴蝶,煞是好看,但只有华艾才能感受到这美丽之中夹杂的无尽压力。

两人身形未动,却在蓄势待发,彼此之间都很难在一瞬之中寻找到可以攻击的契机。通过刚才的交手,他们相互间已认识到了对方的可怕,所以没有人敢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妄动。

对峙在静寂中延续,无论是乐白的目光,还是华艾的眼芒,都如锋锐的刀锋般在虚空中悍然相接,磨擦出火药味很浓的火花。

双方根本没有回避,而是迎目对视,都想在对方的眼眸中读懂一些什么。

今夕与龙人相视一眼,皆在心中暗吃一惊,他们的目力已可跻身天下一流,当然知道在这沉寂的背后,将隐藏着非常可怕的一击。

这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那种惊人的沉闷,可以让人的神经紧张至崩溃。

就在这时,华艾终于动了,并非妄动,而是按照一定的节奏和一种奇怪的韵律在动,缓缓地向乐白逼去。

他若想打破目前这种对峙的僵局,当然首先要打破两人之间的距离平衡。这种距离的变异虽不明显,但只要有一点小小的异动,都能让承受者感到最大限度的压力。

乐白没有动,只是握剑的大手缓缓收紧,青筋隐现,有节奏地跃动。

不可否认,华艾这出手前的过程给予了乐白在心理上的障碍,更压制了乐白心中的自信。但对乐白来说,大战前的紧张是避无可避的,不管你怎么忽略它,它都真实存在。他需要做到的,就是控制自己,掌握先机,绝不能让华艾轻易地得到出手的机会。

谁都可以看出,这绝不是三百回合的大战。

它的整个过程也许就只有一招,时间之短,仅在一瞬,仿若流星划过天际。

夜色很淡,如风般渗入这段空间,这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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