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1:阿卡尼斯
向着依然感到不习惯,而显得有些不自在的今夕,阿卡尼斯郑重的点了点头。他并拢两腿,把双手互握在上面,然后慢慢的,仿佛很费力气的说道:“抱歉,请您回去吧,已经结束了。”
在讲完出人意料的话语后,阿卡尼斯闭上了嘴。他还低下头,以躲避今夕的锐利目光。沉默不期而至,充满了整个房间。美尔琳丝将视线在今夕和阿卡尼斯之间来回移动,最后忍不住尖声喊道:“就这样?那我们为什么要大老远的跑来?!”
“安静。”
总算开口的今夕摇摇头,连看都没看混血女妖一眼。他直直的盯着阿卡尼斯,过了一会才慢吞吞的说道:“我的同伴都是信得过的人,你不必有什么顾虑。”
“我并不是在虚于委蛇……”
“那么详细的解释呢?你不会指望我们能自觉的告辞吧?”
今夕带着明显的怒气,打断了阿卡尼斯。这让杀手开始不安的蠕动身体,显得欲言又止。他反复的扭曲手指,让蚯蚓般的血管在手背浮现又消失。直到再也无法承受今夕的逼视,阿卡尼斯才站起来说道:
“很抱歉,请你的朋友们留在这里吧。我知道这种做法不礼貌,但无论如何都请你们谅解。”
“……好。”
虽然今夕相当的不快,但还是同意了。因为他环视四周,发现美琳等人都没有对此感到恼怒。那些与事情没有直接关联的人意兴阑珊,只是各自流露出不屑、无聊、漠不关心之类的神情。于是今夕点点头,跟着阿卡尼斯走进了隔壁的房间。他们顺着一道破败楼梯走上二楼,接着停了下来。
站住脚步的阿卡尼斯背对着今夕。发出了深深的叹息。即使是今夕,也能从中听出无尽的悲苦之意。他有些好奇的侧头,想打量杀手的表情。不过阿卡尼斯很快便回过了身,让正努力伸长脖子的今夕颇为尴尬。
“在我去追赶维克多的一年里,情况改变了。那是无法宣之于口的耻辱,所以请不要追问。现在我请求你,让事情彻底结束吧。姐姐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有维利雅躯壳而已。”
阿卡尼斯疲惫不堪的摇头,用被抽走全部力量声音低语。面对他的今夕张开嘴巴,吃惊发现杀手已经从精神上彻底垮掉了。除掉伪装出来的平静后。阿卡尼斯的脸庞仿佛受尽时间的摧残。他带着厌倦、绝望、与一切梦想都破灭后才能滋生出来的冷漠。今夕不需要更多的观察,就能确定面前的人已经自暴自弃。
但无论如何。今夕都不可能就此罢手。他不知所措犹疑了半天,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再次请求你。不要追问。”
好像随时会瘫倒下去阿卡尼斯垂低眼帘,毫无生气的回答道:“一周后军队就会出征,而维利雅姐姐将在那个时候解脱。如果愿意的话,你们可以留下来见证巴恩斯家族的灭亡。但请不要再白费力气,那只会陡然增加我们的痛苦。”
“……让我去见维利雅。”
在确认了无法和阿卡尼斯交流后,今夕断然的做出决定。他把目光移向不远处房门,随后迈出了脚步。这让阿卡尼斯忽然间恢复了力量。并惶急的拦到门前。于是今夕放缓脚步,同时冷冷的说道:“我介入并不是因为你,阿卡尼斯。至少我还记得,当初是你给了菲里一刀。真正让我愿意淌混水的理由,是为了完成对朋友的承诺。所以只有罗兰说放弃,我才会爽快的抽手。可他显然不是容易认命的人……为了你好。让开吧!”
“不……呃啊!”
阿卡尼斯激动的大喊,但只吐出一个字便脚步踉跄。因为今夕用高级变化术扭断了铜灯,让它掉下来砸在杀手头上。稍后今夕快速的施法。剥夺了阿卡尼斯的行动能力。接着他置大吼大叫的对方于不顾,抬腿踢开了反锁着的房门。
一股混杂了**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今夕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于是他摒住呼吸,环视不算宽阔的房间。在靠窗的桌子旁,今夕找到了一个让人无法判断其年龄的女人。她正坐在摇椅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对今夕的入侵毫无反应。
不需要确认,今夕就知道盖着毛毯的女人是维利雅。 ̄ ̄虽然对方眼神呆滞的眺望窗外,灰色的瞳孔中缺乏光泽。但以五官和脸型来评判的话,她简直跟女装的罗兰别无二致。而最吸引今夕的,是那些掺杂了白色的黑发。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维利雅本来应该拥有一头与罗兰同色的长发。可是随着他们之间的爱情死去,恶毒的苍白便也逐渐侵袭了原本乌黑的发丝。
“维利雅女士?”
在根本不受关注的站了半分钟后,今夕试探着发出呼唤。他带着由衷的同情叹息,却没有得到任何答复。维利雅像会呼吸的尸体般静坐着,仿佛把意识丢去了另一个世界。为了拉回她,今夕只能不怎么情愿的说道:
“罗兰让我来保护你,维利雅女士。我是罗……我是维克多的朋友,你还好吗?”
“罗兰?维克多?”
在今夕吐出残酷的话语后,维利雅的瞳孔在刹那间放大。她用激烈的动作收回目光,把它们投注到今夕的身上。今夕承受着蕴含了奇异感情的视线,深感自己无能为力。于是他取出一颗不起眼的珠子,然后静静的说道:
“我得承认,阿卡尼斯是对的了。我确实帮不了你,这不是陌生人可以介入的事情。不过罗兰曾经跟我约定,在需要的时候可以呼唤他前来。所以我问你,你想见他吗,维利雅女士?先旨声明,无论你怎么回答,我都会让如实的转告罗兰。”
“……谢谢你远道而来,辛苦了。但我不认识罗兰,维克多也已经死了。”
“好吧。”
今夕无奈的低下头,捏碎了珠子。这使得魔法的力量逃逸出来,形成了一团迷雾。它们勾勒出罗兰的脸庞,并向今夕变幻出惊讶的表情。而没料到珠子会有如此效果的今夕也很意外,以至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发生了什么?”
在嘴巴逐渐成型后,迷雾发出飘飘渺渺的声音。今夕耸耸肩,用伸出的指尖来回答问题。受到提示的迷雾缓缓旋转,直到面向维利雅。在看清咬紧牙齿到有血从嘴角流出的圣武士后,罗兰的幻象溃散了。它化作一个奇异的符号,并发出急促的声音喊道:“帮我,今夕!稳定住这个道标,我就能立刻过来!”
“……这次我不会要你报答,就算你硬给我也不要。”
今夕苦笑着喃喃道,接着走向了迷雾组成的符号。他从中察觉出一丝神力的气息,于是也激发了贾泽瑞的神力。在立刻充溢房间的白芒中,一点黑影逐渐变大。数秒后罗兰跌跌撞撞的从空间裂缝里跳出,头晕目眩的想要抓住重心。他好不容易才把背贴上墙,然后拼命深呼吸以缓解烦恶。
当罗兰渐渐恢复过来的时候,一把长剑刺向了他。神情决绝的维利雅握着剑柄,把剑尖瞄准了黑衣剑士的心脏。今夕看到罗兰露出淡淡的笑容,反而挺直身体跨前了一步。而维利雅则在最后的瞬间转腕,让利刃透入黑衣剑士的肩膀。
“对不起,我回来。”
在洒落的鲜血中,罗兰将维利雅拥入了怀里。他不在意从背后穿出的染血剑尖,只是用力的收紧双臂。维利雅怔怔的握着剑柄,把空洞的目光投向天花板。当泪水滑出眼眶时,她终于呜咽着说道:“那些话,全是谎言吗?”
“是的,我希望自己的离去能让你幸福,但我错了。”
罗兰低声的回答,同时努力想驱散掉眼底的水汽。他轻抚维利雅的削瘦肩膀,痛惜的凝视那混杂了太多白色的长发。罗兰不知道花费了多大的毅力才没有让情绪失控,甚至专注到连今夕悄然离开了都不知道。他感受着内心的冷漠铠甲就此粉碎,然后百感交集的喃喃道:“为什么这么傻呢,维利雅。”
“我们的孩子……他未出生就死了。”
维利雅埋首在黑衣剑士的怀里痛哭,说出了足以撕裂罗兰灵魂的话。
今夕慢慢的走下楼梯,尽量不发出任何的声音。取回自由的阿卡尼斯踌躇了片刻,终究没有去一探究竟。他跟着今夕走回一楼,一路上都在忡忡不安的扭动手指。今夕则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并从容的坐进了椅子里。
脑袋上停着小恶魔的依依跑过来,伸手拉住了今夕的衣角。她含着手指,似乎是想安慰今夕。于是今夕露出微笑,把萝莉抱到了腿上。他无法把复杂的心情宣之于口,只能尽量轻描淡写的说道:“放心吧,没事了。”
让司机跟货车走,邓元畅上了驾驶座,文雯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兴奋,扭过头来冲着致远道,“姐,要不咱们再去切切石头?我觉得我选那两块一定有翡翠的!”
致远对自己那两块石头没什么信心,正想拒绝,邓元畅道,“回城就差不多一点了,明天还有个好地方可以去,到时候可以看见很多人赌石解石的。”
文雯闻言皱了皱鼻子,不情不愿的道,“好吧。”
车内一阵静默,片刻后,文雯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好玩的事,转过头来望着致远兴奋的道,“姐,刚才那个帮你搬石头的帅哥是谁?人不错哦!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致远闻言失笑,恋爱中的人都是巴不得身边的人也一起落入情网的好,“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要不,你去帮我问问?”
“他不是给你名片了么?给我瞧瞧!”文雯伸出手来,致远无奈只得翻找了一下,挑出易水的名片递了过去。
“嘉记?”文雯道,“易水,风萧萧兮易水寒,这名字好冷……”
邓元畅闻言却是眉头一挑,“给我瞧瞧。”
“你认识?”文雯递过去问道。
邓元畅接过去看了看,又递给文雯,手握方向盘专心的看着前路,“不认识,倒是听说过这个人。易家是靠珠宝起家的,祖籍就在云南,是本地的一个玉石矿主,这位易水算起来应该是第五代的接班人了吧。嘉记虽然平时听的少,在业内那是数一数二的龙头,一般都是直接去缅甸公盘的,没想到竟然在这儿看见他,你们在街上看见珠宝店,仔细看照片右下角,有嘉记标志的都是嘉记的下属珠宝行。”
文雯闻言脸就垮下来了,“那不是很有钱?真可惜。”对那名片的兴趣也不大了,她是知道致远不太喜欢有钱人的,老说生活环境不一样,没有共同语言。当然,她除外,回过头来把名片还给付小药。
邓元畅道,“有什么好可惜的?珠宝业我家比不上他,其他的他可不是我的对手。”
这话就带点儿酸味儿了,致远笑道,“嘉记也不过在珠宝行做的久了才有这么大的手笔。”
文雯也注意到邓元畅的不悦,笑着接口道,“我这是在替我姐可惜,有钱的男人我瞧着除了你和我爸,谁都靠不住!”
一记马屁拍的恰到好处,邓元畅扔给她个算你识相的表情,正色道,“嘉记可不止涉及珠宝行,还涉及古董,拍卖行之类的生意,易水这人我倒是有过耳闻,出了名的怜香惜玉。”
怜香惜玉在这个时代可不是什么好的形容词,邓元畅这人没有大多数富二代的娇气,虽然平时有些高人一等的感觉,说话还是很有分寸的,他既然这么说,致远倒也信了三分。
文雯则是闻言便不屑的嗤鼻,“我就知道。”
惹的致远大笑不已,笑过后又想起了另一件事,“邓元畅,你的石头打算什么时候切?”
邓元畅道,“大部分要运回工厂,明天主要是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切出来的玉石,收购一些回去。你要是想切的话,这边库房也有机器。”
致远道,“那可以帮我把那两块石头一起运回去吗?”这两块石头虽然其中一块还没摸过,估计也没戏了,索性拿回去做个纪念。
邓元畅有些意外的道,“你不打算切了?好吧,到时候若是需要,你可以让文雯带你到工厂来。”
文雯闻言道,“咱们就一直逛石头了么?云南其他玩的地方还是很多的吧?我还答应我妈她们带礼物回去呢……”
邓元畅笑,“你可以买玉饰品。”
“啊?”文雯道,“那叔叔阿姨怎么办?”邓家两老可都不缺玉石。
“你去看他们他们就很高兴了,带不带礼物都无所谓。”
文雯摇头,“那怎么行?叔叔就要过生日了。”
邓元畅闻言一本正经的道,“就把你挑的那两块圆石头送给他们,祝福他们生活圆圆满满。”这是在嘲笑文雯的圆石头。
“这样不太好吧?”文雯的脸已经纠结到不行了,竟然是在认真的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坐在后座的致远忍不住再次大笑起来,文雯这才反应过来,伸手便去拧邓元畅的腰,邓元畅道,“别闹,别闹,我开车呢!”
文雯大怒,“那就停下来,否则出了车祸本姑娘概不负责!”
“车上还有人呢!”
“不管!我姐才不会笑我!”
两人笑闹,致远却是要为自己的生命安全做想,连忙道,“除了翡翠以外,这些年据说云南盛产鲜花,到时候我们去买些精油,用来泡澡泡脚都是最好不过的,这个应该有专卖店,到时候咱们去问问好了。”
文雯闻言笑颜舒展,“还是姐对我最好了。”又瞪了邓元畅一眼。
邓元畅无语,很有些无奈的从后视镜里看了致远一眼,这女人,真是他们之间的最大障碍,让他有时候恨得牙痒痒的,若致远是个男人,他早就给扔出去了。
接收到邓元畅愤愤然的目光,见这对情侣也挺不容易的,打扰了两人的和谐气氛的付小药挺内疚,“回去以后你们去吃宵夜吧,我有些累了,就给你们点儿二人时光,免得落埋怨。”
文雯闻言有些紧张,“身体又不舒服了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致远摇摇头,“没事,就是坐了飞机又折腾了这么半晚上累了而已。你们去吃宵夜,把我送回酒店就行了。”
车内沉寂了下来才觉得腰酸背疼,今天一直就蹲着去摸石头了,晃了晃发酸的脖子,靠在座椅上。
车行的平稳了些,隐约可以看见远处的街灯,两侧的树影在黑暗中倒退过去,到了此刻,突然有种恍若在梦中的感觉,忍不住又把手机拿出来瞧了一眼,银行短信里的零依旧耀眼,手边还有个袋子里面装了十多叠钱,硬邦邦的,在车颠簸的时候偶尔撞到她的腿上,隐隐生疼。
不知觉间就睡着了,回到酒店被文雯叫醒的时候才感觉到异常的疲惫,付小药只觉得像是经过剧烈运动后一般,浑身上下酸软无力。
勉强支撑着去洗了个澡,浑浑噩噩的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为什么会这么累?
倒上床的时候来不及细想,下一刻,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一夜无梦,睡的格外的香沉,伸了个懒腰,将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舒畅的感觉,就像是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了,说不出的舒坦,一举一动都轻松无比。
时间还早,付小药梳洗之后便打算出去溜达一圈,腾冲的景色无疑是非常迷人的,站在高楼上透过落地窗看出去一片葱郁,若是细看,那片片树叶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因为植物多的缘故,空气除了干燥点儿,空气质量还是非常高的,几乎就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
灌了一大杯水下去勉强解了口中的干渴,致远走下了楼,清晨时分人很少,四周很安静,不认识路,致远只是就在附近的地方走走。
突然就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来了,因为长期的脑力劳动,她的睡眠质量一向不太好,可是这两天竟然都是睡的格外香甜。
昏迷之后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回家又没有做什么,只是做了一堆试验,当天晚上竟然也睡的很香,当时她也没在意,以为是药物作用,昨天晚上的情况就有些意外了,她竟然差点儿在浴室里站着睡着。
这是非常疲惫的表现,一般这种情况她得在床上躺上十来个小时才会醒过来,结果不过区区六个小时就睡饱了。
全身上下也没有不对劲的地方,难道是那个能力使用过多的缘故才会那么累?可是,为什么今天浑身上下会这么舒服?看来在搞明白这个问题之前,不能这么无度的使用这个能力了。
刚想明白这个问题,手机就响起来了,“姐,你在哪儿呢?怎么不开门?”
“我在外面散步,醒了没事儿就出来走走。”
“我还以为你又晕过去了……赶紧回来吧,我跟元畅在餐厅等你,等下要去玉石街玩。”
回到酒店,文雯和邓元畅已经在餐厅弄了一大堆东西放在桌上了,看见食物,付小药只觉得肚子要饿扁了,一通狂扫过去,让文雯眼珠子瞪得老大,“姐,你刚才从埃塞俄比亚回来?”
像是这才发现自己吃的竟然比两个人还多,致远摸摸肚子,也没觉得有撑的感觉,就权当是异能的第三个好处吧,以后可以敞开肚皮吃东西了,嘿嘿笑了两声,
“我就是觉得这个酒店的东西比较合胃口。”
文雯瞥了一眼桌上的自助餐,说实话,这家酒店还是五星级的呢,早餐难以下咽,她刚才还跟邓元畅抱怨来着,以往致远跟她的嘴巴差不多挑的呀?
估计是大病一场的后遗症吧,文雯这么安慰自己。
虽然还觉得饿,致远也不好意思继续吃下去了,依依不舍的放下碗筷,跟两人一起走出去。
“咿~”
“未必哟。”
突然开口的美琳摇摇头,还顺手打了一下正在瞪依依的幽听蓉。她眺望窗外的某个方向,然后一边拧住幽听蓉的耳朵,一边笑嘻嘻的说道:
“我不知道你刚才在上面做了什么,不过似乎有人注意到了吗哪的不正常流动。如果他们是迫使我们离开旅馆的原因,那么现在大家就该出发了。”
“……我去找个没人的方把他们打发掉算了。”
明白混血女妖是指禁魔小队的今夕叹了口气,接着站了起来。他皱着眉头走向门口,暗自觉得有人主动找上门来要求被修理倒不见得是坏事。但阿卡尼斯抢先堵住门口,伸手压住了门板。稍后他转过身,向大为不快的今夕说道:
“请让我来处理吧,这是最起码的待客之道。我不知道在整件事情结束后会不会依然对你感激不尽,但维克多的归来确实让姐姐……至少对她有好处。假如我再不尽些主人职责。那么姐姐肯定会责骂我。所以请坐回去,安心的喝杯茶。我能利用城市的规则来解决问题,为你们提供行动上的自由。”
“嗯,那么就麻烦你了。”
既然阿卡尼斯的话合情合理,今夕便也不再坚持己见。他重新走回自己的座位,并很快变成了两只萝莉的战场。当维尼亚显得有些不安的时候,美琳很感兴趣用手托住了下巴。她仿佛能看穿墙壁般的缓缓移动视线,最后兴致勃勃的说道:“来了。”
混血女妖话音未落,巴恩斯爵士的宅邸大门就被敲响。那是种非常不礼貌敲门方法,几乎要把老朽的木板砸开。不需要面对面。今夕便能感受到来访者傲慢和无礼。于是他悄悄的做出手势,让其他人都到里面的房间去避一避。今夕自己则留下。并准备好了一个高级飞弹风暴法术。
阿卡尼斯自若的走去开门,然后拦住了几个想直接冲进来的男人。他一点也不害怕穿甲持剑的战士。只是冷冷的说道:“退下,我没准许你们进来!你们要挑战受皇权庇护爵士家族吗?这等同于对皇帝陛下的不敬!”
“我们在捉拿犯人!”
“这里只有客人,我以家族的名义对他们进行担保。”
虽然领头的战士大声叫嚣,不过阿卡尼斯完全没有被动摇。他针锋相对的回瞪对方,随后再次用冰凉的语气说道:
“退下,这是巴恩斯家族之长意思。”
“可恶……”
战士不甘心的望了望今夕,似乎觉得进退两难。不敢挑战哪怕是没落贵族的他回过头。用眼神向六名藏在暗红色袍子里法师求助。在短暂的沉默后,一个法师撩起了面罩。他露出削瘦又苍白的脸,接着阴险的扭曲起嘴角说道:
“好吧,阿卡尼斯。即使你和维利雅早已是玷污贵族这个词的存在也好,我们仍然会遵守应有的礼仪,暂时放过被你包庇的犯人。记得转告那个不知天高厚的野法师。他只要离开你们的视线,就会变成臭水沟里的尸体。还有,维利雅那个贱……就称呼她为女士好了。据我所知。她已经很久没有参加最起码的社交活动了。作为关心上流社会风尚的莫汉纳家族成员,我觉得有义务要提醒她牢记互相尊重有多重要。所以就让她穿上值不到一枚金币的便宜礼服,今晚来我家吃点像样的食物吧。你也可以来,阿卡尼斯。我的父亲,莫汉纳侯爵大人将拨岀时间,跟你们谈谈有关石魔像的问题。”
“什么石魔像?”
“坚石勇士,在我家传了三代的石魔像。”
见到阿卡尼斯露出吃惊的神情后,法师笑得更恶毒。他伸出手指指向今夕,然后凶狠的说道:
“你好像真的对事情的严重性一无所知,不过现在要反悔也晚了!坦白的讲,父亲大人正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有人能站出来领受他的怒火!既然这件不名誉的事情里有爵士家族介入,那真是再好也不过的了!现在情况变成了贵族向贵族挑战,那么荣誉将归于胜利的一方!”
“够了没有?”
听不下去的今夕站起来,走过去挤开了阿卡尼斯。他用更加狠辣的目光盯住对方,接着淡淡的说道:“找个方解决吧,我没时间陪你玩。”
“不,我对你的小伎俩毫无兴趣。”
在陡然压低声音后,法师浮起了轻蔑的笑容。他很不屑的摆手,随后带着再清楚也不过的鄙夷说道:
“你不配跟我交谈,没有身份的贱民。今天你给予侯爵家族的耻辱,将百倍的移交给愚蠢的维利雅……呃啊!”
法师没能把话说完,因为今夕和阿卡尼斯几乎同时出拳砸在他的脸上。不敢介入的士兵们犹疑的退开,另外几名法师则立刻冲了上来。在如此古怪的形势下,今夕不得不展开一场肉搏战。他发现敌人们似乎没有施法的打算,反而希望凭借人数的优势来占到上风。
所幸在葛兰的锻炼下,今夕的拳脚威力今非昔比。更不用说阿卡尼斯就算不拿武器,要痛揍几个法师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直到混战接近尾声,今夕才发觉原来有个禁魔结界笼罩住了四周。它被最初挨揍的法师放在意外术里,于是从第一时间开始便隔绝了魔力的介入。
“自作自受吧!”
今夕一边猛踹倒的对手,一边暗暗的庆幸。他心知如果正式交战,在出其不意的禁魔结界干扰下自己未必能轻松获胜。但在谁也没预料到的情况下,来犯者们弄巧成拙。不过今夕的拳头总比不上寇根的,以至于六名法师最终还能互相搀扶着离开。他们捂着各自的伤口,分别搁下了大同小异的狠话。今夕自然是不屑一顾,还向疼得呲牙咧嘴的法师猛吹口哨。
稍后阿卡尼斯关上门,一言不发的走去了放在大厅角落的橱柜前。他从里面珍而重之的取出军刀和匕首,然后将它们挂到了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夕总觉得阿卡尼斯好像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而杀手的眼神也确实恢复了锐利,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也好,解脱了。”
“难道你一直在忍那些王八蛋?”
“我只能坚持。”
对于今夕的问题,阿卡尼斯微笑着回答。他用有些生疏的动作抚摸刀柄,然后感慨的说道:
“无论如何,维克多回来了。不管他有多不肖,始终都能比我更好的保护维利雅姐姐。……看哪,巴恩斯家族的历史已经完结了。为了向祖先致敬,至少让我发出些残光吧!”
“把你的嘴巴闭上,小鬼。”
正当阿卡尼斯释放出压抑了许久的情绪时,罗兰从阴影中走出。他将胜过刀刃的冷冽目光扫过杀手,接着森然的说道:“我告诉过你,再扮成这幅模样就宰了你。”
“我……”
“那个威胁从现在起取消。”
“呃?”
阿卡尼斯的身体在瞬间僵硬,随后又茫然失措。罗兰望着他发出‘嗤嗤,的笑声,然后慢慢的说道:
“辛苦你了,阿卡尼斯。不过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已经回来了。所以休息吧,去找回属于你的自由。我会好好回报每一个落井下石的人……嗯,他们应该不会有机会重头来过了。”
说完,罗兰转向了今夕。他优雅的行礼,接着诡秘的说道:“有兴趣一起去赴约吗?和你熟悉的那位‘维利雅,小姐一起?”
“当然。”
今夕愉快的回答,完全明白罗兰在暗示什么。他取出在银月城参加宴会时用过的礼服,然后在扎扎的帮助下整理了仪容。虽然罗兰没有随身携带化妆成女性用的衣物,但美琳却大方的从次元腰袋里拿出至少二十条连衣裙让他挑。由于对闹事很有兴趣的关系,混血女妖异乎寻常的大方。不过遗憾的是,她自己无法加入其中。因为今夕打算至少留一个传奇领域内的人下来,以免被敌人趁虚而入。
毫无疑问,罗兰的化妆技巧非常精湛。他甚至只在隔壁房间呆了三分钟,就以盛装的姿态重新出现。美琳看得咋舌不已,接着开始努力打听快速换衣服的诀窍。对此罗兰回以微笑,随后淡淡的说道:“把它当作战斗技巧的一部分就好,比如带着‘不能及时换好便会死,的念头穿衣服。”
“啧,太严苛了吧?试衣服本来应该是种乐趣才对。”
露出扫兴神色的美琳退去一旁,罗兰则对伪装进行了细节上的处理。他用不知名的药水染白部分头发,还把武器巧妙的藏进裙底。这时一直在偷笑的今夕也打扮停当,不过他没料到有其她的人也要加入。 ̄ ̄从最初就拉上依依不知跑去哪里的幽听蓉慢慢走出,用绝对的美丽引发了寂静。稍后她把藏在身后的茱荻硬拉出来,于是无形的蛊惑之力侵袭了所有人。
即使对今夕而言,能够同时见到双生之女也是很难得事情。一旦互为依照。那两个原本便惊世骇俗女人就会更加耀眼夺目。分穿黑白二色礼服的茱荻和幽听蓉并肩站着,犹如具现化的圣洁与堕落之美。没人在面对她们时能够不自惭形秽,至少在场的人当中一个都没有。
“……你干什么?她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过了好一会,今夕才干涩的说道。惊觉到自己的失态后,他赶紧用咳嗽来掩饰尴尬。幽听蓉笑嘻嘻的原旋转一圈,接着以无可挑剔的动作展开裙边。她一边暗中伸脚去踩臭着脸的茱荻,一边从容说道:“你们是要去羞辱贵族吧?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粉碎他们优越感。我可是在做牺牲哦,难道你要不领情的拒绝吗?”
“这……”
今夕不知所措挠挠头,深感左右为难。他并不担心已经比较熟悉的沙洛会怎么样,但凶暴却只有数面之缘的茱荻却很难讲。见今夕显得摇摆不定后。茱荻非常的不快。不过这时罗兰干脆的点头,很高兴的说道:
“太好了。那就麻烦两位了。反正事情结束以后我们就会离开阿索阿卡,请你们尽情的发挥吧。”
“……你肯定她们不会坏事?”
直到贴近到能跟罗兰耳语距离。今夕才谨慎的发问。对此罗兰回以一笑,并用有些古怪的语气说道:
“你呀……真是的。难道在分开的这些日子里,你一直在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吗?小心点,不及时伸手话,将来肯定会悔不当初。所以作为朋友,我奉劝你不要无益的矜持。把我当作活生生的反面例子就好,毕竟失去东西不会再回来。”
“嗯。说到这个,你是在强装冷静吧?”
“被你看出来了。”
听到今夕的问题后,罗兰抿起了薄薄的嘴唇。他在眼底闪烁出连超新星爆炸都比不上的光芒,然后费尽力气才能不至于失控的说道:
“就像你为了菲里小姐而杀去幽暗域时一样,我现在的心情实在无法形容。那是岁月流逝也消抹不去,足以摧毁掉一切美好回忆的永恒创伤。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维利雅终于在绝望中获得了自由。我将带她离开,并试着寻回曾经失落的东西。不过在那之前,有些人得付出代价……”
“好。就让我们大闹一场吧。”
今夕用力的点头,表示出超过罗兰期望之外的支持。因为自从踏足主物质位面以来他就诸事不顺,已经对太太平平的过日子不存奢望。对今夕而言,眼下的情况可算是个契机。他打算借此做个了结,随后返回银月城重拾以往的平静日子。
于是在谈不上周密的准备后,今夕、罗兰、幽听蓉、和茱荻出发了。几乎对双生之女流出一脸盆口水的沙耶达企图同行,但终究不敌美琳等人的围殴。他悲惨的被寇根绑成粽子,在混血女妖的高跟皮靴下呻吟。依依则很开心的拉扯大贤者的头发,还将他的胡子打成了蝴蝶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