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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1:损坏

“最初是一位老师。我小时候父亲就被杀害了,到我十二岁的时候,我母亲也濒临破产。有一个人一直在帮助我们,就是梅里克特老师,一个阿比西尼亚人。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沦落到我们那种地方的学校里去的,但他是为了我们、还有他所教授的东西而活着。我们能感觉到这一点,他让我们的大脑变得活跃起来……我不确定他是否给了我什么特殊照顾。我只是开始思考、阅读,然后开始讨论、实践,这给我带来了很多麻烦,最后我只能逃到火星——所用的方法就不要提了……没错,从长期看,他确实给力我特殊照顾。”

“你瞧,”她在头盔下面笑了起来,“拿掉面具也不是那么困难嘛。”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质问道,“我只是想满足你罢了。”

“我们很可能快要死了,查尔斯,但我能从这些话中了解你的一部分。我开始理解为什么你是这样一个人,以及隐藏在表面之下的那个人。比如说,为什么在太阳系的人们都说你是个诚实的人,但很看重金钱;为什么你总是凶巴巴的,从来不穿好衣服,即使它们很适合你;为什么你隐藏自己的占有欲,摆出一副‘不想听我的就各管各’的冰冷神情。还有——”

“停!听了我小时候这些零散琐事,你就打算给我作精神分析?”

“哦,不,不是的。那太荒谬了。但从你讲述这些事实的方式,我略微理解了你。你就像一只独狼,只想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巢穴。”

“够了!”

“我很高兴你能——我不会继续发问了,甚至以后也都不会,除非你想让我这么做。”池云显然想在意识清醒的时候多说些话,她继续低声说着,“我真的很想念地球那些动物。我没想到会这样。我父母家里养着金鱼和会唱歌的鸟儿。在巴黎的时候我和雅克一起养了一只猫。直到我们走出这么远,我才意识到其他种类的动物在我们的世界上占据了如此巨大的一部分。

夏日夜晚的蟋蟀、翩翩起舞的蝴蝶、悬停空中的蜂鸟、跃出水面的各种鱼类、大街小巷的麻雀、长着柔软鼻子散发着温暖气息的马儿——你觉得β-3有像地球那样的动物吗?”

撞击发生了。

由于时间非常有限,无法缓冲这一撞击。维持着舱内加速度压力的能量场无法维持其精密的平衡。计算机程序的设计者保留了一条回路,用于停止这一系统,否则该系统就会被正反馈所摧毁。

因此,飞船上的乘员们感受到了重力的变化。就如同每个人都被一个巨人压在身下一般,几乎所有人都感到呼吸困难,出现了黒视现象。人们汗出如浆,心脏努力搏动着,脉搏也比平时更沉重了。与此同时,飞船上的金属材料发出呻吟,似乎即将被撕裂一般。

在飞船设计之初并没有考虑到会承受如此重大的打击,因此它的安全系数并不高:安全系数更高的飞船其质量也将更大,而这是不可接受的。飞船本身仅能吸取空间中的氢原子。对它而已,星际尘埃就像陨星一般。当然,由于飞船极高的速度,穿过这片稀薄的星云只需要短短几分钟;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同样由于极高的速度,稀薄的星云也不再稀薄了,它几乎就像是一堵固态墙。

飞船的外部防护力场吸收了气体湍流带来的固态物质,有效滴保护了飞船本身,但它无法消除使飞船减速的拉力。反作用力无可避免地作用于力场本身,以及安置在飞船外壳的力场发生器与控制器等设备。

金属框架皱缩了;电子元件熔化了。低温液体从破裂的容器中汨汨流出并立刻沸腾消散。

因此,一台热核发动机熄火了。从群星的角度看,事情又有所不同。它们看到的是,一个拥有极快速度和极高密度的物体撞上了一个稀薄阴暗的物质团块。强烈的磁流体力攫取了大量的氢原子,将其聚集、压缩,然后电离,最后使其发生大规模的聚变反应。高强度的放射线爆射而出。高速物体发出了如同流星般的火光。在穿过星云的越一个小时的时间中,它在星云之中掘出了一条通道。这条通道的直径比高速物体本身的直径大得多,这是向外激荡的震荡波造成的——这道震荡波一直向外扩展,摧毁了星云原有的稳定性,也使得星云中的物质各自凝结成小块。

如果说这片星云中原本孕育着一个恒星系,那么现在,它永远不可能成形了。入侵者飞走了。它并没有损失太多速度。再度开始加速的它逐渐缩小,飞向更遥远的群星。

雷蒙特挣扎这清醒过来。他昏迷的时间应该不会很长。但也许真的很长?听不见任何声音。难道他聋了吗?又或许空气已经从舱壁的破洞溢出?屏蔽场是否已经失效?他是不是已经被高能γ射线击穿致死了?

不,不是这样。凝神谛听时,他分辨出了熟悉的引擎跃动的节拍。他看到操作面板上的氖光灯稳定地

发着光,身体承受的重力也恢复到正常的一倍重力,至少飞船上大多数的自动控制系统仍然在正常工作。

“真是一场该死的闹剧。”他听到自己说,那声音十分陌生,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我们得继续工作。”

他努力想解开安全束带。浑身的肌肉都在战栗,一阵阵疼痛传来。嘴里好像有一滴血在流动,味道是咸的。也许是一滴汗?别想那么多了。身体能活动才是最重要的。他慢慢地解开束缚,摘下头盔,嗅嗅空气中的气味——有轻微的烧焦气味和臭氧气味,都不算特别严重——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整个舱室一片狼藉。床头柜的抽屉全都张开,里面的东西飞得到处都是,但并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池云没有回应他的呼叫。他越过散落在地的各种杂物,将她身上的安全束带略微放松,然后脱掉手套,将她头盔上的护脸板推了上去。她的呼吸平稳,没有急剧喘息或者发出咯咯声,这说明她没有受内伤。他翻开她的眼皮,看到她的瞳孔很清晰。或许她只是晕了过去。他脱掉太空服,找到自己的击晕手枪,插到腰带里。其他人或许更需要帮助。他走出舱室。

楼梯间传来波里斯.费多洛夫的脚步声,看样子他正从上层甲板走下来。“情况怎么样?”雷蒙特喊道。

“我正要去看呢。”工程师不耐烦地回了一句,走开了。雷蒙特苦笑一声,推开一间.室的门.—.是于乔..费雷瓦尔德的那半间。这个德国人也已经脱下了太空服,正颓然坐在自己的床上。“出发!”雷蒙特说。

“我头痛得厉害!就像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要把脑壳劈开一样。”费雷瓦尔德抗议着。

“你答应加入我们的队伍。我还以为你是个男人。”

费雷瓦尔德气愤地瞥了雷蒙特一眼,但还是被这言语激得开始行动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中,警官的佣兵队十分忙碌。当然,负责操控飞船的人们更加忙碌,他们检查、测量,匆忙地互相讨论。这使得他们几乎没注意到身上的疼痛,也不会滋长恐慌情绪。但科学家和技术员们却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脱。飞船至少从表面上看还能正常工作,人们也并没死亡,这本来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但为什么特兰德没有发布公告呢?雷蒙特将所有人聚集到公共区域,命令一些人制作咖啡,其他人去照顾受了较重瘀伤的人。忙了长时间之后,他终于有了空闲,这才走向舰桥。

途中他停了一会儿,去检查池云现在的情况,之前他也去看过她几次。这次她终于清醒过来了,也解开了安全带,但还没有脱下太空服就倒在了床上。看到他走过来,她似乎又燃起了一点力量。“查尔斯。”她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

“你感觉怎么样?”他问。

“身上很疼,没有力气,可是——”他很快帮她脱掉太空服,粗鲁的动作让她感到有

些不适。“去掉了这个负担,你应该可以自己走到健身房。”他说,“拉特瓦拉医生会检查你的身体状况。其他人都没有受什么重伤,我想你应该也不会伤得很严重。”他给了她一个如蜻蜓点水般的吻,“很抱歉我不能陪着你。我有急事要做。”

他继续走向舰桥。指挥室的门关着,他便敲了几下。费多洛夫在里面吼了起来:“现在不能进来。等一下船长会给你们讲话。”

“我是警官。”雷蒙特回答道。

“那你该去履行你的职责。”

“我已经将乘员们都安顿好了。他们已经从最初的震撼中清醒过来,但他们也开始意识到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了,以他们现在的情况而言,任何事情都可能让他们的精神垮掉。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也许我们

没有办法再让他们恢复原状了。”

“告诉他们,我很快就会向他们报告一切。”特兰德的声音也不像往常那么镇定了。

“该把这话告诉大家的人不就是您嘛,船长先生?内部联络器没坏,您应该告诉他们,你们现在正对损坏情况进行评估,以便做出适当的维修方案。不过,船长先生,我建议您应该先让我进去,好让我帮您想一想该如何推辞,向乘员们解释这场灾难。”

门飞快地打开了。费多洛夫抓住雷蒙特的手臂,想把他拉进去。雷蒙特甩开了他,这是柔道的一招,同时.起手做出了手刀的预.姿势。“别碰我。”他说,然后好整以暇地走进指挥室,再转过身自己把门关上。费多洛夫怒吼着握紧了双拳。林德格伦连忙来到他身边,“别这样,波里斯。”她乞求道,“求你了。”

俄国人气呼呼地松开手。所有人都在微微颤动的静寂中怒视着雷蒙特:船长、大副、总工程师、领航官以及生物系统主管。他的目光却越过了这些人。控制面板遭到了严重的损坏,很多仪表的指针弯曲了,还有不少显示屏损坏,导线也都松了。

“损坏就这么多?”他指着这些东西问道。

“不。”领航官布德劳说,“这些东西都有备件可以替换。”

雷蒙特看了一下光学观测镜,其补偿回路已经完全损坏。他又走向电子观测镜,将头伸入护罩,望向广阔的宇宙。

“它在急急忙忙地赶路,”卢克一边注视着跟踪屏,一边提示说。“不管它上哪儿去,如果它认出我们来,那就麻烦了。”

“我要叫它麻烦不了,”索洛宣称。“乔卫,对它的通信进行干扰。开始追踪!”

“还是放它走吧。”柯罗比沉思地说,“它已经飞出射程之外好远了。”

“不用多久就能追上。”

在随后的几分钟内,驾驶舱里一片紧张气氛,谁也不说话。所有眼睛都盯着跟踪屏幕和了望窗。

开始,这架帝国战斗机做出各种复杂的飞行动作,竭力想摆脱跟踪,但都失败了。运货飞船灵活得令人吃惊。它紧追不舍,距离越来越近。显然,战斗机驾驶员看到摆脱个了跟踪者,将他的小小发动机开到了最高档。

前方,在繁星之中,有一颗星体变得越来越明亮了。卢克皱起眉头,他们是在高速飞行,但并不是快到能使任何天体的亮度以这样的速度增大。这里面有点蹊跷。

“这么小的战斗机不可能独自飞到这样的深空中来的。”索洛议论说。

“它准是参加护航什么的,最后迷路了。”卢克推测说。

索洛兴高采烈地回答说:“哼,它来不及去报告我们的行踪了。一两分钟之内我们就能飞到它的上方。”

前方的星继续变亮,其辉光显然是从内部发出的,展现出一个椭圆形的轮廓。

“它在朝那个小月亮飞呢。”卢克低声说。

“帝国在那里一定有个前哨基地。”索洛承认,“不过,根据星图,阿尔德兰应该没有卫星。”他耸耸肩。“星系学从来不是我的专长,我只对住有顾客的星星和月亮感兴趣。但是我想我能在它飞回基地之前干掉它,它就快到射程之内了。”

他们越飞越近。渐渐地,月亮上的火山口和山峦依稀可辨了,但奇怪的是,火山口外型太规则,山峰太垂直,而峡谷又笔直得不可思议。象火山爆发这样变幻莫测的运动决不能造成这样的景象。

“那不是月亮,”柯罗比轻轻地吸了口气,说:“那是一个宇宙站。”

“可宇宙站不会这么大呀!”索洛反驳说。“你瞧它有多大!这不可能是人造的——决不可能!”

“这一切,对我来说真是古怪极了。”卢克发表自己的感想。

突然,平素冷静沉着的柯罗比大叫起来:“快把飞船调头!咱们赶快离开这里!”

“对!我想你是对的,老头。反转一百八十度,乔卫!”

乔巴喀赶紧调节控制旋钮。飞船似乎减低了速度,以很大的弧形飞行。那小小的战斗机向庞大的字宙站迅飞,消失在它不可抗拒的庞大身躯之中。

飞船被一种无形的强力拖曳着,不停地颤抖。乔巴喀冲着索洛吱吱地叫了几声。

“开动辅助发动机!”索洛命令说。

过载的仪表呜呜直响,以示抗议。控制面板上的仪表三三两两地相继失去控制。不论怎么努力,索洛仍然不能阻止庞大的宇宙站赫赫然向他门压来。它越来越大,最后遮没了整个天空。

卢克惊惶地盯着宇宙站上比山峦还高的辅助设施以及比整个莫斯艾斯利还广阔的抛物面大线,问:“我们为什么还在朝它飞?”

“太晚了。”柯罗比温和地轻声说。他向索洛瞟了一眼,证实了自己的担心。

“我们彼一股引力束俘获了——这是我所经历过的最强大的引力束。它在拉我们进去。”驾驶员低声说。

“你是说你毫无办法了?”卢克问道。他感到难以置信地束手无策。

索洛研究了一下过载的传感器的读数,点了点头,说:“对这样强大的功率实在没有办法,我也开足了马力,小伙子。但是飞船连零点几度的偏转也实现不了,没有用处;我得马上关机,否则发动机会熔化。但是,不打一仗就想把我们象尘土一样吸进去是办不到的。”

他正要从驾驶员坐椅上站起来,一只老年人的、却是强劲有力的手放在他肩上,止住了他。老人面露忧容,但还不是那种丧葬仪式上的阴冷绝望的表情。

“如果是一场不能取胜的战斗——那么,我的孩子,除打仗之外,总还有其它办法的……”

飞船在引力束的拖曳下迅速向宇宙站坠卞,距离越来越近,宇宙站的真正大小也变得越发明显。宇宙站赤道上分布着人造金属山峦,高度近两公里的船坞耸立在它的表面,象意味着召唤的手指一般。

跟字宙站庞大的身躯相比,“千年隼”只不过是一颗沙粒,被吸向其中一个钢制的船坞,终于被它吞没。巨型金属门立刻将船坞人口关闭,运货飞船消失在里面,似乎压根儿就没存在过一样。

维达注视着会议室地图上五颜六色的星体阵列。塔尔京和舰队司令莫迪在一旁交谈着。有趣的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毁灭机的首次使用,在地图上竞似乎没有一点反映,而这地图所代表的还仅仅是一个规模不大的星系的一小部分而已。

需要把地图的这一部分放大之后,才能看到阿尔德兰消失所导致的天体物质的些微减少,阿尔德兰消失了,连同它的许多城市、工厂、农场和村镇以及混迹其间的叛乱者,维达提醒自己。

尽管人类进化,掌握了毁灾、屠杀的复杂技术,但他们的武功对于这个浩瀚无边的宇宙来说,仍是微不足道的,如果维达的最宏伟的计划得以实现,那么这一切都将改观。

他很清楚,在他身后像猴子一样饶舌的塔尔京和莫迪虽然聪明而有干劲,但他们无法体会字宙的壮阔和它的奇观。他们有才气,有野心,但他们观察事物时老是摆脱不了人类卑微渺小的框框。真遗憾,维达想,他们能力虽强,眼界却太狭窄。

不过,他们本来也不是黑勋爵,对他们不能期望太高。这两个人眼下还有用处,但也很危险。总有一天,他们也会象阿尔德兰一样被消灭。可是,暂时他还不能不考虑他们的意见。虽然他喜欢和才志相当的人来往,但此刻他不得不承认他还没有匹敌者。

他仍然转身面向着他们,巧妙地插进了他们的谈话。“跟参议员的说法完全相反,阿尔德兰的防御体系同帝国的任何其他防御体系一样坚固。我应当得出这样的结论:我们的演示十分彻底,能给人深刻的印象。”

塔尔京向他转过身,点点头。“此刻正在向参议院通告我们的行动,不久,我们就可毁掉他们的重要军事基地,随即宣告同盟本身的灭亡。你们瞧着吧,既然他们的主要的军火供应基地阿尔德兰——已经毁灭,那么其他具有脱离倾向的星球将会很快地乖乖就范。”

一位帝**官走进会议室,塔尔京转身问道:“怎样了,卡斯?”

军官脸上挂着一副被选中去给猫颈系铃的老鼠那样的倒霉的神情,“总督,前哨侦察已经到达坦图因,并环绕它飞行过了。他们找到了一个叛军基地的遗址……他们估计这个基地已被废弃多时了,也许好多年了。他们正在继续对该系的其它部分进行广泛侦察。”

塔尔京象中了风一样,愤怒使他的脸色变得如同石榴。“她撒谎,她对我们撒谎!”

虽然谁也看不到他的面孔,但维达一定在面具之后笑了。“我们第一次谈到一块了。我告诉过你,她是不会招供叛乱同盟的。除非她认定她的供认会使我们毁灭。”

“立刻把她干掉!”总督好不容易才说出这几个字。

“冷静点吧,塔尔京!”维达劝他,“你就这么轻易地把我们赖以追问真正的叛乱基地的唯一线索掐断?她也许对我们还有用处哩!”

“哼!维达,你刚才自己说过,我们在她身上什么也得不到的。即使得付出毁灭这一地区所有星球得代价,也一定要找到那个隐藏的堡垒。我要——”

一阵轻微的,然而不容忽视的嘟嘟声打断了他。

“唔,怎么回事?”他生气地问。

从一个隐蔽式扬声器里传来的声音报告说:“先生们,我们捕获了一只正在进入阿尔德兰残存体的小货船。经过例行检查和标志核对,证明它就是在塔图因的莫斯艾斯利违禁潜逃,不等帝国追击舰只接近就转入超光速航行的那条飞船。”

塔尔京愕然不解。“莫斯艾斯利?塔图因?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维达?”

“这就是说,塔尔京,我们的最后一个难题将要迎刃而解了。很明显,有人收到了那个丢失了的数据带,并得悉是谁转录德,正要把带子归还给她。我们也许能为他们和参议员会面助一臂之力。”

塔尔京想说点什么,又迟疑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说:“他们自己找上门来了!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了,维达。”

黑勋爵略一弯腰,塔尔京也还之以敷衍了事的敬礼。维达猛一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间,留下莫迪莫名其妙地看着众人,大家面面相觑。

运货飞船无精打采地停在巨大船坞的棚厂里。三十名武装的帝国士兵站在从船身放下的舷梯前。当维达和一名指挥官走过来时,他们赶忙咔嚓一声立正敬礼。维达走到舷梯底下,打量着这条飞船。在这当儿,一名军官和几名士兵走上前来。

“报告长官,我们反复呼叫,可里面全无反应。因此,我们从船外将舷梯启动,把它放下。我们还未和船内任何人员取得通信联系或实际接触。”

“把你的士兵派进去!”维达命令。

军官转过身,向一名军士转述了命令,军士便立即发号施令。穿甲戴盔的士兵小心翼翼地沿梯而上,进入外舱。

进入船后,士兵们分成三人一组:一人向前搜索,两人在后掩护。他们很快分散到船体各个部位,走道在他们铁蹄的践踏下发出空洞的声响,所到之处,一按电钮,门扇就会驯服地自动滑开。

“空无一人。”负责的军士最后惊讶地宣布道,“检查驾驶舱!”

几名士兵走上前去,将门推开,发现驾驶员座椅也和飞船其他部分一样空空如也。控制开关都是关闭着的,整个系统都关闭了。只有控制面板上一个孤零零的亮光在忽明忽灭地闪烁着。军士走上前去,辨认出亮光的来源,启动相应的开关。在附近的一个屏幕上出现了打印输出,他仔细地研究了一番;然后转身向等候在舱口的上司报告这一发现。

军官仔细地听完了报告,又转身向下面的指挥官和维达大声禀报:“船上空无一人,长官。根据船上的航行记录,她的船员在起飞之后不久就弃船逃走了,让她自动飞向阿尔德兰。”

“也许是个假目标,”司令官冒昧地说出声来,“这样他们就仍该在塔图因上。”

“也许吧。”维达勉强地承认。

“若干分离舱已被放弃。”军官继续报告。

“船上找到机器人没有?”维达大声问道。

“没有,长官。如果有机器人,他们也一定和有生命的驾驶员一起弃船逃走了。”

维达沉吟片刻,然后才用颇为踌躇的口吻说:“这不太对头。派一个全副装备的技术侦寻队上船,把船上每一厘米都给探测一番。立即执行!”说完,他匆匆转过身,高视阔步地走出了棚厂。一种气恼之情纠缠着他,他把一件至关重要的事给疏漏了。

军官解散了群集的士兵。在船上,留下检查驾驶舱控制台的最后一名孤单的士兵也匆匆停止了检查,向出口跑去。他急切地要离开这艘鬼船,和同伴们在一起,回到舒适安全的兵营中去。他的沉重的脚步声在这个又一次显得空荡的飞船内部回荡着。

从飞船下方传来了军官最后一阵低沉的命令声。这之后,船里寂静得毫无声息。唯一的动静就是一块金属地板下发出轻微颤动。

突然,这种颤动变成一种剧烈的骚动。两块金属板向上弹起,从里面探出两颗头发蓬乱的脑袋。汉.索洛和卢克迅速地朝四下张望了一下,看到船内的确和听起来一样空空如也,紧张的心情才略微舒缓了一点。

“真幸运,多亏你造了这几间密室。”卢克发表议论说。

索洛却不象卢克那样乐观。“没有密室,我把走私品藏在什么地方呢?难道放在主舱?我承认,我从来没想到会把自己当走私品藏在这里面。”突然传来声响,他大吃一惊,但这只不过是另外的金属板在移动。

“这真荒唐可笑,这个办法是无济于事的。即使我能起飞,能穿过这个关闭的棚厂,他用大姆指朝上一指,“我们也逃脱不了那股引力束。”

又一块板打开了,露出一张苍老的玩世不恭的面孔来。“你把这事交给我吧。”

“我料定你会这么说的,”索洛咕哝道,“你是个十足的傻瓜,老头子。”

柯罗比向他咧嘴笑了笑。“那么,对那位让一个傻瓜雇佣的人又该作何评价呢?”

索洛低声嘟囔了几句。他们从密室里爬了出来。乔巴喀气喘嘘嘘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出来。

两个帝国技术员来到了舷梯底下,向守卫在一旁的无所事事的士兵报到。

“这条船全归你们负责,”其中一个士兵告诉他们。“如果扫描器探测到什么东西,马上报告。”

技术员们点点头,然后费力地将沉重的设备经舷梯往上拖。他们刚一消失在飞船之中,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两个士兵急忙转过身来,只听见一个声音在呼唤,“喂,下面的,能结我们帮个忙吗?”

一个士兵看看他的同伴,同伴耸了耸肩,两人便走上舷梯,低声抱怨着技术员的无能。又是“砰”的一声,响声在空气中回荡,但这次已没有幸存者能听到它了。

然而,两名士兵的失踪很快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在靠近飞船入口的小指挥间里,一个负责塔架的军官在走过窗口时向外张望了一下,发现卫兵不在了。他皱了皱眉,有些担心,但还不怎么惊慌。他走到内部通信机前,一边继续盯着飞船,一边对着通信机讲话。

“thx—1138,你为什么不在岗位上?thx—1138,你听到没有?”

扬声器里的回答只是一片静电干扰声。

“thx—1138,你为什么不回答?”军官开始着慌了。这时,一个身披铠甲的人走下舷梯,向他招手,这人用手指着自己头盔的右耳部分,弹了弹,表示里面的通信设备出了故障。

军官憎恶地摇摇头,一边朝门走去,一边生气地瞧了瞧忙碌的助手。“你替我照料一下这里,我们又碰到一个通话机出故障,我去看看该怎么办。”他按动门的开关,门向一边滑开。他向前迈了一步,突然惊慌地跌跌撞撞地退了回来。

一个高大的毛发纷披的怪物挤满了门框,乔巴喀倾身向里,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嚣叫,用一只锅盘大的拳头猛然一击,将吓软了的军官打翻在地。

助手已经站起身来,正准备伸手掏出随身武器,但是一道细细的能量射束从它心脏一穿而过。索洛把他戴的士兵头盔的面罩向上翻了一下,又让它回到正常位置,随着伍基走进房内。柯罗比和机器人跟在他后面挤了进来。卢克殿后,他也穿着倒霉的帝国士兵的铠甲。

卢克走进屋后随手关上了门,紧张地向四周打量了一下,说:“他先嚎叫一声,而后你又对所有看到的东西一阵猛扫,可整个基地还不知道我们在这里,这可真是奇迹。”

“把他们叫来吧!”索洛要求说。他被刚才取得的成功冲昏了头脑。“我宁可面对面地战斗,不愿这样偷偷摸摸地到处乱钻。”

“也许你急于找死吧?”卢克厉声说,“可我还不急。正是这么偷偷摸摸地到处乱钻,我们才活到现在。”

柯尔里安人朝卢克瞪了一眼,但没再说话。大家注视着柯罗比,他以一个长期操纵复杂机器的人所特有的娴熟技巧和自信操作一个复杂得令人难以置信的计算机控制台。屏幕很快亮了,显示出战斗基地的区分地图。老人俯身向前,仔细地观看着。

与此同时,斯内皮尔和阿杜也对附近的一个同样复杂的控制面板研究了一番。阿杜突然一楞,对着他发现的什么东西拼命地嘘嘘叫起来。索洛和卢克忘却了他们对战术问题的暂时分歧,一齐跑到机器人站立的地方。乔巴喀正忙着把塔架军官倒吊起来。

“把阿杜的接收臂插进插孔,”柯罗比从他所在的大屏幕前面望过来,建议说,“他应当能够从整个基地通信网调出信息,看看他能不能找到引力束动力源装在什么地方。”

“为什么不从这里把引力束截断呢,先生?”卢克问。

索洛嘲弄地回答:“什么?让我们刚一飞离船坞就又给引力束套住拉回来吗?”

卢克沮丧地说:“啊,我没想到这一点。”

“我们要想有把握的逃脱,就非得把引力束的动力源摧毁不可,卢克。”老贝恩温和地开导说。这时,阿杜将爪臂塞进他发现的一个开放的计算机插孔。立刻他的身躯正面的面板上亮起了繁星一般的灯光,房间里充满了高速运转的机器的嗡鸣。

几分钟过去了,小机器人一直像块金属海绵一样吸收着信息。然后,嗡嗡响声的节奏变慢了,阿杜转身向大家嘟嘟地说了一阵。

“他已经找到了,先生!”斯内皮尔兴奋地宣布说。

“引力源在好几处地方和主反应堆相耦合。大部分有关数据是保密的,但他仍想把关键信息调到监视器上来。”

柯罗比把注意力从大屏幕转到阿杜身旁的小显示器上。数据开始一行一行地掠过屏幕,速度太快,使卢克目不暇接。但很明显,柯罗比不知怎么的却能懂得这些一闪而过的图象。“这个,看来你们毛孩子帮不上忙,”他告诉他们,“还得我单独去一趟。”

“正是,我也这么想。”索洛欣然同意,“我所干的活早已超出了原来出价商定的范围了。可我想要把引力机毁掉,你还得多有点神通才行,老头。”

卢克却不这么容易被劝阻。“我要和你一起去。”

“不要性急,小伙子。干这号事的本领你还没有学会。留在这里照看两个机器人,等我的信号吧。这两个机器人一定得送到义军手里,否则还会有许多星球将遭到阿尔德兰同样的命运。相信‘力’吧,卢克!耐心等待。”

柯罗比朝监示屏幕上的信息流瞧了最后一眼,整了整挂在腰间的光刀,走到门前,把滑门向一边推开,左右张望了一下,就闪身消失在一条长而光亮的过道之中。

他一走,乔巴喀就嚣叫起来,索洛在一旁点头赞同。“你说得对,乔卫!”他转向卢克:“你从哪儿挖出这么一具老化石?”

“贝恩.柯罗比——柯罗比将军——是个伟人。”卢克骄傲地为老人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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