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日子就到了九月,离当日从静园回来遇袭已过去了二十来天。
这些天韩良已将碧磷砂的用法完全掌握,因为没了生魂,失去灵性,威力大不如前,但它毕竟是经由法相境高手费心祭炼的宝物,只要运用得当,等闲身相境层次的修行者想要抵挡殊为不易,而且尽管噬魂的作用失去,却还是能够让人的神魂产生少许波动,给对手一定牵制。
霍小玉这段时间一直在入定之中,根据韩良的观察,神魂稳固之期应该不远,这一步做好了,等于奠定了基础,对于踏上身相巅峰,凝炼本命身相大有好处。
而裴三娘自从那天之后,韩良一直没去理她,想想她在冰山极海中受罪也有半个月了。这一天中午修炼完毕,韩良便将神识观想到《红尘经》中去,发现被冰山夹住、海水冲击的裴三娘此时悄无声息,连嘶喊都没了。
心念动处,喷涌的海水迅速退却,只见裴三娘双目微闭,一丝儿动静也无,韩良当然知道她还活着,经书世界中但凡出现什么变故,当时韩良就能得知,再是生气,对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法相高手,他还是舍不得让她死去的。
“红尘幻法,万相归元,变!”
韩良暗喝一声,只见山移海退,转眼景物大变,裴三娘赤裸的身体从数百丈的高空坠落下来,这忽而,一张软绵绵的毯子飞起,在半空将她接住包裹,轻飘飘缓缓落地。
裴三娘原本浑浑噩噩,似死还生,此时身体的异样,终于让她慢慢苏醒过来,看到自己正被一张柔软的毯子包裹,而后感觉眼睛一亮,周身骤暖,原来自己已经置身于一间华美房间的大床上,房中一个火炉,烧得极旺。
此时那张毯子慢慢滑动,非常轻柔地擦拭着自己的身体,抹去水迹,按摩被海水冲击冻得僵硬了的各处。
很快她就醒悟,知道自己已经被韩良放了下来,这房、这床、这火炉、这毛毯,当然全是韩良给变出的,而那一张毯子在自己全身各处揉捏擦拭,虽说乃是韩良意念催动法阵所为,可是对于两人来说,其中触感真真切切,这与他亲自动手又有什么区别?
想起自己的身体被韩良看了个透,此时又被他在自己身上动来动去,裴三娘只觉心里又羞又恼,偏偏刚刚经历了一段恐怖煎熬,毛毯在胸腹臀背各处揉*搓按捏的感觉,简直舒坦到极致,通体生津,慵慵懒懒,连动都不想动。
“怎么样,好些了吧?”韩良的声音传来,柔柔和和:“你先不要动,让我把你的骨骼肌肉活络一下。”
一边给裴三娘按摩,韩良一边又道:“其实我只想与你好好相处,大家和和气气,互相帮助,等我修为到了,能够完全掌控法阵,那时便还你们自由,以后你我见或者不见,为友或者为敌,都无所谓。当日你要挟我要我放你,一来我现下确实无能为力,二来你蓄意谋害,殊为可恶,我连杀了你的心都有。”
裴三娘懒懒地依靠在床头,心里转了许多念头,嘴上却依旧保持着沉默。
“将心比心,我若用你的自由要挟你献身于我,以你的尊严秉性,难道便乐意把冰清玉洁的身子让我玷污?当日若非我福大命大,无巧不巧找出了化解的办法,此时我就是一具行尸走肉,比死人更加不堪,你们也被困在经中,没个几十上百年恐怕脱困不了,你说,这样又有何意义?更别说下一个得了经书的主人,说不定比我恶毒百倍,到时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见裴三娘一直一声不响,韩良便笑道:“此事就当它过去了吧,以后你们在里面安心修炼,等闲我不会打扰,只有生死交关时才请你们帮我一把,未来的修行路上,还有许多艰难困苦,没有你们帮我,恐怕我要多死上一百回才够数。等我修为高了,还可以带你们见识许多鬼界没有的精彩,若是得了什么好处,能够给你们用时,我也不会吝啬,说不定能够让你练出一个天相大境呢。”
“哼。”裴三娘轻轻哼了一声。
“哈,看来你还是在气我,罢了,我也不求你肯轻易和我一条心。眼下你身体精神都极疲乏,先修养着,我在这房里安置了一个大衣柜,你的那些衣物全都装在柜子里面,另外,那天赢了敏王一个玉坠子,十分精巧漂亮,这东西我是用不了,便送了你吧,此等凡间俗物料想你也瞧不上,只当一个意思,以表我愿意和解的心意。”
说着,韩良将敏王的那个玉坠取出,送到裴三娘的边上,停下了按摩,笑道:“你的身体应该差不多活络了,好好修养,有什么想法和意见只管叫我。”
说完便断开观想,把心思从经书中收回,自顾微微一笑。
次日一早,刚刚上完早课,燕琳便来找韩良,跟他说梅芊芊要请他过府小聚,以答谢先前相救之恩,韩良待要拒绝,燕琳已经连连叮嘱,此事万万推辞不得,因为宫里还有一位贵客,特意点名要见他。
韩良无奈,只得应下,回房间换了身衣服,便和燕琳一起往祭酒大人府上而去。
路上韩良问燕琳有关暗影组织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燕琳非常沮丧地告诉他,找是找到了几个暗影的成员,可惜都成了焦炭碎块,面目全非,完全认不出身份,而且这一段时间再未发现暗影活动的迹象,连铁衣卫都插手了,仍然没个结果。
到达梅府的时候,门口迎接的竟是上次遇袭时赶赴现场的王将军,问了燕琳才知道,原来王将军是被特地派来负责梅府保卫的,由于担心孙女儿,祭酒大人还暂时中断了梅芊芊一切外出活动。
进入梅府,王将军将燕琳和韩良引到书房,梅芊芊正在书房写字,旁边还有一个小姑娘看着,韩良认得,正是当日在侯府花园见过一面的永宁公主,此时他才知道感情这永宁公主就是燕琳所说宫里的贵客。
“燕姐姐。”永宁看到燕琳过来,欣喜地打着招呼,看了看韩良,又落落大方喊了声:“韩良。”
“小民韩良,见过公主。”王朝的规矩千千万万,即便在梅府,没有其他人盯着,韩良也不好怠慢,不过大礼却不愿意行,只客客气气做了一个揖。
梅芊芊写完最后一笔,微笑着迎上前来:“琳妹,韩公子。”
“梅小姐。”韩良也客气回应。
“韩公子,那天得你和琳妹大力救我,原本早该表示感谢,只不过这段日子我家老头子胆战心惊,生怕我再出事故,哪里也不要我去,今日趁着他被太子叫去教课的机会,着琳妹请你过来,一是表示感谢,二是和你这才子谈谈文章诗词,永宁公主也对你的才学十分喜爱,你可不能推辞谦虚。”
韩良暗叫惭愧,他一直沉浸于修行,什么文章诗词,早抛到九霄云外,但梅芊芊既然特意相请,又有永宁公主在,他也不好生硬拒绝,只得硬着头皮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