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负责在山下守卫的那个弟子如此慌张,韩良不禁眉头一皱。
坐在一旁的四爷呵斥道:“刘小山,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说,什么事情?”
那叫刘小山的弟子磕磕巴巴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神风寨的人来了……”
“他们杀过来了吗?”韩良淡淡地问。
“那还没有,只是来了一个人,说是来送战书的,不日就要将我们天阴山夷为平地。”
“哼,区区一个送战书的就把你吓成这样,真要打起来你还不立马投降?”
“不是,教主……”刘小山见韩良语气不对,不由心惊胆战,连忙出言要辩解。
韩良神色一肃,冷冷道:“不是什么?被对方一个人吓成这样,你难道还有什么话说?你这个样子,上了战场就是送死的份,好歹也有两分修为,如何这般不堪?掌嘴二十,你自己打吧。”
教主责罚,刘小山哪敢不从,生怕打慢了惩罚还要加重,当即提起双手轮流在自己脸上抽打起来,啪啪作响,十分用力,打完二十下,已经嘴角溢血,双颊都肿了。
“好了,可以了,今后记着,遇事一定镇静,否则心神一乱,别人要杀你便轻而易举。”
“是,是,属下记着了,谢教主教诲。”
“把下战书之人叫上来,另外等下你到账房领五两银子,将伤养一养。”
“是,是,属下即刻去办。”刘小山听说被罚后还有银子可领,顿时把心底的沮丧一扫而空,喜滋滋答应着去了。
没多久,便有一个精干短小的中年男子在刘小山和另外一个玄阴教弟子的带领下进到大堂。
“还不快拜见教主!”刘小山喝了一声。
那中年人哈哈大笑,不屑道:“不日尔等都要成我神风寨刀下之鬼,拜与不拜有何区别?燕十三,本人胡济,奉神风寨赵大当家之命,前来送上战书,约定三日后前来攻打天阴山,若是怕死,只要乖乖三步一叩首,拜进神风寨请罪,或许可以饶你一条小命。”
韩良笑道:“你们神风寨倒是有风度,打就打吧,还客气什么。”
胡济得意洋洋道:“燕十三,两年前你用法宝将我们三当家害死,神风寨为大局着想,一直隐忍至今,你却不要以为便没人能够胜得了你。”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卷书札往韩良面前一丢,啪的一声,书札掉落在地。
“放肆!”四爷拐杖一顿。
韩良动也不动,淡然道:“胜不胜得了我还要看你们的本事,不过今天你既然来了我玄阴教,自然要遵从我们的规矩,见了本教主,礼节还是要讲的,否则休怪本教主手下不容情。”
话锋一转,喝道:“跪下!”
胡济被韩良这一声带煞的喝斥吓得腿脚一哆嗦,但他到底不甘服软,强硬道:“休要得意,不日见真章,你就知道天高地厚了,战书已交,接与不接本人也管不着,你们只等着受死吧,告辞。”
说着转身欲走。
却听韩良森然道:“你道本教主是说着玩的吗?”
胡济一犹豫,将才提起的脚又放下,大声道:“两方交兵,不斩来使,难道你们玄阴教要坏了规矩吗?”
韩良冷笑一声:“规矩?哼,你们都要将我天阴山夷为平地了,还讲什么规矩?你若遵从我玄阴教的规矩,我也懒得费事杀你,若你再不知自重,后果如何,不妨试一试,——刘小山,给本教主数数。”
刘小山精神一振,板起脸色,雄赳赳气昂昂数道:“一……二……”
三字还未出口,胡济已经扑通一声回头跪下。他早就知道玄阴教新教主乃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此回自告奋勇前来送战书,原是仗着自家这方来了一大臂助,底气十足,未料韩良完全不讲究规矩,开口就要打要杀,要他以大好头颅考验韩良的耐心,却是没有这个胆量。
“把战书给本教主呈上来。”韩良脸色阴沉,丝毫也不松动。
胡济心中憋屈,却又不敢不从,只得爬行了几步,将刚才自己丢在地上的战书捡起,双手呈到韩良眼前。
韩良结过战书,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就一行字:“三日之后,不死不休。”
“好,这一仗玄阴教接下了。”韩良将战书一撕,随手甩到胡济头脸上,喝了一声:“滚吧!”
胡济如遇大赦,不敢多停留,爬起来飞也似奔逃而去。刘小山和另外那个玄阴教弟子齐齐放声大笑,都觉解气之极。
让两个教众下去后,韩良问四爷等人道:“诸位,神风寨隐忍了两年之久,此回如此高调前来宣战,事情极不简单,恐怕他们来了高手相助,你们对此有何看法?”
方直道:“属下按照教主的吩咐,这两年一直派人盯着神风寨,倒是打听到了一点消息,听说那赵大海有个靠山,乃是一个大门派的高手,至于那高手到底是哪一个门派,具体修为如何,我们的人无法接触到神风寨上层人员,却是没能打听到。”
四爷则道:“此等门派纷争,外人一般不会掺和,尤其那些有名声的修行大派,对弟子约束得极严,不会放任门人胡乱惹事,若神风寨那帮手真是某个大门派的弟子,据属下看来,很可能修为也只在身相境界,否则只要他一出面,其师门即刻便知,以法相修为来欺辱我们这等小门派,传了出去总是不好听的。”
韩良沉吟片刻,说道:“水来土淹,兵来将当,玄阴教好不容易喘口气生存下来,却也绝不是怕事的,谁要轻视我们,我们就让谁付出代价!这几日我们好生做准备,到时便放开了大干一场,让别人看看我们的威风。”
大殿之中的几个玄阴教核心人物都被韩良这话激起了豪气,拍着胸部喊得震天响,要和神风寨决一死战。
韩良见大家战意高涨,心中甚是满意,笑道:“大家也不要把此战想得太困难,你们该知道我的修为这一年又有长进,若对手只是通灵之辈,那便毫无所惧,若对手已到了身相巅峰,我们也未始没有一战之力,再退一步,万一对方真是法相高手,嘿嘿,本教主还有妙计,总不能让各位兄弟受人欺辱。”
几人都是一愣,四爷问道:“教主,你是说就算对方是法相高手也有妙计应对?”
“天机不可泄露,你们与我相处两年了,该知道我说话向来一言九鼎,绝不妄言,到时真要碰上了法相高手,且看我的本事。”
韩良神神秘秘,并不把话说透。其实他哪里来的什么妙计,若神风寨请来的帮手真有法相境修为,连同他自己在内,天阴山上所有人加起来也不够人家杀的,那时性命攸关,说不得只好强行将裴三娘叫醒,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当天大家细细商议了交战该做的各项准备,韩良虽然在众人中修为最高,但此等门派纷争之事,反倒是四爷和方直最为拿手,毕竟以前随着老教主一路打过来的。
包擎天本身没有什么大局的谋划,却奉献了不少阴险的点子,一旦混战起来,这些点子便能派上用场。
晚上韩良依旧习惯性来到半山禁地外面的湖泊边,这里十分清静,也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先将十二大神魂幻像观想出来,次第一一出窍夜游了一回,又把白骨修罗刺、落莲这两种法术都演练了一番,韩良便重新将心思落在了碧磷砂上。
自从用九宫化龙真禁封闭了禁地之后,这几日他都忙着体会在悬崖底下领悟的所得,一直没顾得上自己这件法宝,今日接到战书,虽然明知碧磷砂吞噬寒气后变得平淡无奇,威力远不如前,还是打算拿出来演练一番,到时候多少也要出一点力气。
心念动处,一条碧蛇从宝囊中缓缓游出,飞到空中,看着沉寂了许久的碧磷砂,韩良却是神色变幻,又惊又喜。
原本碧磷砂吞噬了整整两年由大衍乾坤宝鉴幻化而出的寒气,已经变成了灰蒙蒙毫无神采,现在眼前出现的却发生了些变化。那一粒一粒的天外陨砂不再是像此前一样灰白无华,而是重新镀上了颜色,仔细看去,每一粒砂石之中都仿佛含蕴了一腔碧水,盈盈流动,晶莹剔透,美不胜收。
将碧砂铺陈在空中,宛如一面碧绿帘幕,只微微一晃动,便似有阵阵阴风从缝隙处吹过来,寒冷彻骨。
这是碧磷砂中含蕴的寒气,几乎与禁地中不断涌现的寒风一般无二。
“怎么回事?”
韩良微微愣神,很快恍然大悟,心中欢喜不尽。
原来碧磷砂在禁地中吞噬的寒气,本是由大衍乾坤宝鉴所化,不但骗过了韩良,也骗过了法宝,寒气进入碧磷砂,分解消化,实际乃是大衍乾坤宝鉴的挥散出来的力量被碧磷砂吸收。
当碧磷砂存在于宝鉴幻境之中时,它所吸收的力量和宝鉴本身的力量相比微不足道,是故被幻境克制,遮掩了本来面目,如今禁地已封,幻境不存,碧磷砂吸收了大衍乾坤宝鉴力量之后的效果便呈现了出来。
既然领悟到碧磷砂变化之迷,韩良毫不迟疑,将满天碧砂尽情舞弄起来,行云流水,畅快之极。此时的碧磷砂因为吸收了部分大衍乾坤宝鉴的能量之故,也具备了几分操控寒风酷冷的能力,万砂汇聚,阴风劲吹,连湖水都能够冻得结出厚厚的冰层。
法宝苏醒,威力更甚从前,韩良心怀大定,对于几日后和神风寨的战斗,信心百倍,战意激荡,不可抑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