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道,“随意惯了,想要什么都有什么,不知收敛,回头,朕教训教训他。”
“教训他什么?”葛太后严厉起来,“让他,离太子远点。”
老皇帝正叹气中,初永望忽然将手中茶碗放在桌上,盖碗微小清脆的碰撞声引得所有人都向他看去。
“父皇,太后。”
初永望道,“这次即便二皇兄不来,儿臣也没有择取这几位姑娘的心思。”
老皇帝本来还是和颜悦色,听罢立刻板住了脸:“这又是什么意思?”初永望起身站在他们面前,拱手:“儿臣以为,这几位并非太子妃的合适人选。”
“讲一讲。”
老皇帝喝口茶压压气。
“既然是选太子妃,哪怕是侧妃,今后都是与儿臣共进退之人。”
初永望解释道,“东宫地位非比寻常,儿臣都不可高枕无忧,若身边人没有多几个心眼,恐怕只会给儿臣,给父皇带来麻烦。
想必父皇让儿臣选妃,也是希望儿臣做出最好的选择。”
“这倒不错。”
老皇帝没有看他。
“太后也对永望寄予厚望,永望绝无任性不从之意。”
初永望又对太后一拜,道,“只是这几个姑娘,经过路上的观察,儿臣着实感到她们并非良配。”
初月晚回想那几位姐姐,都是才貌出众,各有所长。
只是,似乎都差着一点意思。
“其中贾郡主并无选妃之意,她似乎更希望得到功名,儿臣觉得她可以作为征战沙场的良臣,却非留在儿臣身边的内助。”
初永望对皇帝道,“若强行将她留住,反而屈才了,儿臣已经尝试拉拢她的心意,今后她应为大皋朝效力。”
老皇帝点点头。
“而楼姑娘。”
初永望道,“她性情率真,年纪又最小,贪玩好动,和晚晚倒可成为极好的玩伴。
只可惜没什么上进之心,在儿臣身边,应当随时保持警惕,对周围人不该过于没有防备。
何况她见什么说什么,容易漏出话去,不合适。”
云皇后向他露出赞同的目光。
初永望仍说着:“另外两位,儿臣一开始倒觉得有几分可行。
任姑娘才华横溢,在兰芷苑久负才名,儿臣本来也很期待她的表现,可是她聪明反被聪明误,这聪明也不过是小聪明罢了。
而且中间还出了一些小插曲……”
“什么插曲?”老皇帝并未听说这种细节。
“她的那点心劲儿,还不如她那位庶出的妹妹。”
初永望一副了然于胸的口吻,“可惜任媛目光狭隘,空有心机没有万全的打算,一眼就看穿了。
任姝被暗算滚下雪坡,任媛分明是故意叫莫雪盈来,等着这一幕让她出丑的。
那个往来传话的太监,已经抓起来了。”
“姝姐姐不是滑雪么?”初月晚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竟然是暗算?“那里只有裕宁你会想到滑雪。”
初永望拿她没办法,唯有溺爱地朝她笑笑,不多解释。
他边说边踱步:“剩下的那个莫雪盈,倒是有点执着,只是手段太简单了。
什么心思昭然若揭,以后一定会在后院树敌无数,本身儿臣就不愿花太多心思在处理家眷杂事上,到时候因为这点争宠耍滑,引得自己家里内斗,得不偿失。”
老皇帝听完,轻轻拍桌叹息。
“你总是一堆的理由。”
老皇帝道,“后院之事,自有主母来管,年纪轻轻的姑娘,哪有那么多心计那么多考量,这都是要慢慢学的,不是?”
“儿臣不懂,或许儿臣也还有太多要学的。”
初永望搪塞。
“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老皇帝抚膝摇头,“无论如何,冠礼这一年,必须把你的终身大事定下来!你还想让东宫空多久?再不娶亲,连云家那小子都该娶亲了!”初月晚马上噘起嘴巴。
“小舅舅还小呢……”她哭唧唧。
“哎呀晚晚,朕这不是着急你哥哥吗,开开玩笑的。”
老皇帝赶紧没原则地哄起来,“云锦书八竿子还没一撇,毛都没长齐,没事没事。”
云皇后听着,头疼起来了。
“永望。”
葛太后在上面叫道。
“是。”
初永望应声。
“你心里可有个人选了?”葛太后揉猫似的揉着初月晚问。
初永望被问住了,诚实回答:“永望如今,并未有动过此心。”
“再给你一年。
冠礼之后,你若还没有‘动心思’。”
葛太后瞥向他,“那此事就由你父皇决定,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初永望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望儿。”
云皇后怕他负担太过沉重,劝慰道,“你若心里有了什么人,不必考虑她的家世如何,尽管告诉本宫和你父皇,你毕竟是太子,没有个可心的人在身边陪伴,为母亲的心里多少会有些放不下。”
“是,儿臣定不会再让父皇母后和太后为此事忧心。”
初永望再拜。
葛太后低头看着初月晚:“小妖儿,你陪你太子哥哥去了,看那几个人里,有没有中意的?”初永望愣了一下:“太后,裕宁还小,这事她……”
“没让你多嘴。”
太后竖起长长的指甲叫他噤声。
初月晚又回想了一番,还是摇头:“太子哥哥说的是,裕宁也觉得,这几个姐姐不太合适。”
“好吧。”
葛太后抱起她亲了两口,“小妖儿都说不合适,那就算了!”初永望听了暗自一想,是不是下次直接给裕宁贿赂贿赂,让她说不同意,自己就能免去好多解释的麻烦?是个办法。
“没事就回去吧。”
老皇帝说这件事也已经烦了,指挥初永望离开。
初永望行礼退出,葛太后开始说新的事情:“明年初二,老八也要回门儿了,皇帝可有什么打算?”老八,指的是初月晚的八皇姐。
虽然只有两位亲姐姐在世,可初月晚对姐姐们都没有什么记忆。
只知道一个三姐姐去托玻和亲,今年已经在回来的路上,而八姐姐年纪很小就聘了驸马,一直没住在京城。
“没事,不忌讳那么多了。”
老皇帝看着初月晚,“我们有天临福将,朕就不信,还应付不了一个‘灾星’。”
“什么是‘灾星’?”初月晚问。
葛太后又递给她一块点心:“没什么了不得的,小妖儿到时候就知道了。”
初月晚啃着点心,满脑子稀里糊涂。
……上次二皇兄来宫中邀请,初月晚就想起过年的时候各种好吃的了,过了没几天就跑上肃亲王府做客。
可能是年到了,肃亲王府上变得热闹非凡,平日里来只能见到王妃和初佑康两个家人,这次却在院里见到了好多好多年纪不太大的男孩女孩,一个个穿着打扮得都十分光鲜亮丽,一看就知道是主子。
初月晚一个也认不得,经过初佑康介绍,让这群孩子都排队似的站在初月晚面前,初月晚才知道他们都是肃亲王的庶出子女。
挨个点了一遍人,也没记住到底多少个,更别说人名了。
掰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啊!十几个?二十几个?这还都是能跑会跳的,没算上那些抱着吃奶的。
到底二皇兄有多少孩子,恐怕只有他们自己家人知道了。
“没事的。”
初佑康安慰着数人数不明白的初月晚,“我父亲也记不住自己有多少孩子。”
“阿康家里好热闹,过年有那么多弟弟妹妹一起。”
初月晚满眼里写着羡慕。
初佑康却有点无奈:“要是一年只这一次也罢了,平常裕宁公主来的少,没看见他们在后院有多闹腾。
我父亲最近准备再买间院子,挪一点人出去,不然真是没地方下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