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1 / 1)

冥界的鬼兵若是论起实力来不比天兵差,但是冥界能打的除了北阴,说得上名号的着实不多。而北阴又是个懒散的性子,于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整个天界与冥界合并的大事就这么决定了。

冥神怎么说都是冥界之主,论起岁数来不知道比缘衣大多少,论起实力也不差多少。上万年来,北阴一直都是冥界众鬼心目中的神,如今神被魔尊诋毁了,鬼差心里多少有些不得劲,身后的鬼兵更是直接拿起来手中的武器。

一时间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一直低着头站在最后面的萧骛丝毫不知道这场灾祸因他而起,正百无聊赖的用脚拨动着地上的沙砾,来来回回仿佛不会厌倦般。

气氛突然凝固,萧骛一脸懵地抬头看去,前方不知何时多了一男一女。

女子一袭红衣,容貌妖媚又含着几分清冷。男子年纪不大,不过是少年模样,却也是十分俊美。男子站在女子旁边,以一副绝对保护者的姿势守在女子身旁,满眼都是那姑娘。

萧骛转了转头,嘴角微扬,他的目光又落在缘衣身上,越看眉头皱的越紧,眼前的人似乎有些眼熟。

此时女子恰好突然抬头,两人视线于空中相撞,电光火石间,萧骛像是突然拨得云开见月明,一直浑浑噩噩的脑袋终于清醒,那是缘衣。

模糊的记忆终于清楚,萧骛眼里多出了一些迷惑不解,她为何要来这里?

他死了,这个念头无比清晰的出现在他脑海里。他抬眼望去,那这里就是所谓的地狱了。

“我帮了你,那可是有条件的。”昔日缘衣于墓中的话突然在耳边回响,萧骛面上出现了恍然大悟的神色,这是来找他履行承诺了?

缘衣看到最后面的阴魂终于抬头了,也不掩饰自己的目的,“萧骛,本尊可是来找你来履行承诺了。”

君旻也抬眼看向自萧骛,手指蜷了蜷。

萧骛战死沙场,城里的人都不由有些悲戚,缘衣却嘴角微扬,立刻将张姑娘傻不傻的争论抛掷脑后了,转头就要来冥界找萧骛。

君旻不解,心里也有些不满缘衣听到萧骛的消息就把他排在后面了,眉眼间多了些阴郁。

想到在墓室里缘衣曾经对着萧骛笑的灿烂,君旻整个人都不好了,像一朵散发着怨念的蘑菇,边走边制造怨念。

缘衣正想着萧骛的事情,身边的人突然源源不断的散发着怨念,让她想忽视都难。

她转过头看向君旻,有些疑惑:“你怎么了?”

君旻唇角渐平,指尖摩挲了几下,有些泛白,良久轻声道:“师父,你去找萧骛干什么?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他帮不了你什么,只要我才能帮你啊。

为什么要找他呢?

缘衣抬眼,也大概是明白君旻的意思了,只是她找萧骛罢了,又有什么好生气的?

缘衣没想解释什么,毕竟这是魔界内部的事情。但是看着君旻身上的怨念越来越强,缘衣无奈道:“我要让他替我做事。”

“什么事?”

君旻脱口而出。等说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太急切了,一张俊脸因为窘迫有些泛红。

缘衣失笑,“鬼卿已经不值得信任了,我需要另一个可以信任的手下。”

君旻皱眉,“师父是怀疑鬼卿与在背后搞事情的人有关系。”

缘衣点头,“先是上古妖兽朱厌现世,后又有大妖深藏天机镜。这一切发生的太巧合了,我可不信这是偶然。”

缘衣眼中多了些杀意,“在背后算计本尊,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藏在背后的人如今查不出来,只能从鬼卿身上入手。自鬼卿成了魔域左使以来,我便很少管魔域的事情了,如今鬼卿背叛了我,魔域想来也没什么人可以信任了。”

“所以师父需要安排一个新的人去帮你查清鬼卿平日都是和谁接触?”

缘衣点头。

君旻低眸,“师父若是将他安排在魔域,给他什么位置呢?更何况,师父又怎么会知道萧骛一定会答应帮你呢?”

缘衣轻笑,笃定道:“这可是他答应我的条件,他会给我做事的。”

答应的条件?君旻低眸,什么时候你们两个有约定了?

缘衣仿佛能窥探君旻内心的想法,也知道她要是不说君旻又要钻牛角尖,于是扔下一句:“在墓室的时候。”

君旻一直捏着的指尖终于松开,泛白的指尖渐渐恢复了红润,勾唇轻笑。

缘衣本来还没觉得有哪里不对,结果看到君旻的笑容,也不知是不是被君旻的笑容瘆到了,脚步不自觉地开始加快,看似平静,泛红的耳尖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萧骛身上还穿着染血的战袍,大踏步走上前,硬是让他走出了即将上战场杀敌的意思。

走至缘衣身边,染血的冷骘面庞多了些温润,嘴角微扬,眼里满是戏谑:“姑娘的身份果然不凡,竟能随意进入地狱。甚至此处的阴兵似乎还十分怕姑娘啊。”

这话是十分不给阴兵面子了,明里暗里都是夸缘衣厉害,阴兵看萧骛的眼神都变了,竟是不善。

缘衣却十分满意萧骛的表现,做她的右使就得嚣张。

她眉梢挑了挑,诱惑道:“那你想不想也能在冥域出入自由呢?也让这群阴兵见到你毕恭毕敬的呢?”

萧骛双手交叉背后,笑道:“朕有什么选择吗?”

缘衣嘴角微扬,眼里却没有笑意,“没有。”

萧骛不傻,他虽然不明白她究竟有多厉害,但是看着阴兵对她毕恭毕敬的模样,想也知道缘衣的身份不凡。

他眼波微动,心下百转千回,他本就没什么选择,更何况凡人生命有如蜉蝣,朝生暮死,着实没什么意思。

若是?他抬眼看向正盯着他的缘衣,两人视线相撞,他朝缘衣笑了笑。若是能够借此机会可以修炼,习得长生之术,倒不失为一此好机会。

“不知道,姑娘打算给朕什么位置。首先说好了,若是比你手下人底,我可不干。”

缘衣轻笑,指尖放在面前摩挲了几下,这是她和君旻学来的。

“魔界右使的位置,如何?”

阴风自冥域深处吹来,带上了来自地狱深处的恶鬼的哭嚎,激得一群刚从人成为阴魂的新鬼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所有鬼都没有想到缘衣会把右使的位置给这个阴魂。谁都能看出来萧骛身上的龙气,但是那又怎么样,人死如灯灭,生前的辉煌早就成了前生的事情。

可魔域右使的位置可不仅仅是一生的事情,这个位子在魔域可是空了上万年,多少魔挤破了脑袋都想坐上这个位置。

这下阴兵看萧骛的眼神从不友善变成了迷惑和打量,莫非这阴魂有什么未表现出来的本事,才能让魔尊亲自来找他还许他魔域右使的位置。

“吾倒是不知,何时魔尊可以随意带走冥界的阴魂了。”一道阴冷的声音自冥域上方传来,转眼间缘衣面前多了一个身穿黑色锦袍,上绣金丝云纹的男子。

男子个子很高,眼睛狭长,是典型的丹凤眼,乌黑的头发尽数披与身后。

悬衣翁自那道声音出现后,便快速地将怀中的酒扔到了身后的山水濑中,任由河水吞噬了还未喝完的酒,此刻正一脸畏缩地站在阴兵身后,试图掩盖自己。

北阴并没有看向悬衣翁,而是看了一眼萧骛,似乎好奇被魔尊缘衣不顾规矩要带走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来自冥神的打量激得萧骛不由站直了身子,北阴很高,竟比站直了的萧骛还要高出小半个头,强势的威压隐隐让他喘不过气来,好半晌,北阴终于收回了似毒蛇一般的粘腻目光,转过头去了。

萧骛不动声色地呼了口气,手掌渐渐握拳,北阴不过一个眼神就能让他溃不成军,这使得他心中修炼的念头越发强烈。

北阴收回打量萧骛的视线,在心里下了个结论,弱鸡。随后又唔了一声,不过能抵挡他的施压,若是能够发展,假以时日或许还不错。

心里对萧骛的赞赏,北阴面上却是不显,仍然是那副死人脸的模样,看着缘衣。

缘衣哼笑一声,抬头看向北阴,“本尊也是不知什么时候酆都大帝连这点子小事都要管了,本尊今日便是要带走他,你又能怎么样?”

说完之后,北阴还未说话,缘衣又低声咒骂一句,声音很小,君旻却听到了。

缘衣骂的是“没事长那么高干什么,说话都不方便”。君旻胸腔处没忍住发出一声闷笑,随即走到缘衣身后,眼里含着点点笑意,双手悄悄地摸上了缘衣白皙滑腻的脖颈,手上慢慢地揉搓着。

附耳低声道:“师父别动,我帮你揉揉。”刚才北阴一出现缘衣就悄悄打量他了,这么个小动作别人虽没发现,君旻却看到了。

脖颈间传来的感觉像是曾经遭受雷劫时的感觉,惹得缘衣浑身不舒服,她也并没有什么不舒服,说的话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刚想让君旻将手拿下来,又突然想到君旻动不动就生气的性子,想了想,还是没有让君旻将手放下。

君旻在身后看着缘衣的脖颈渐渐染上粉红色,直至蔓延至耳尖,眼里划过得逞的笑意,又不动声色地警告了一眼萧骛。

萧骛:

北阴自然也注意到了两人的互动,只是单身了上万年还是个钢铁直男的酆都大帝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来,只在心里纳闷,他不曾记得这天界的小殿下是个乖巧的性子,怎么如今如今听话?

零瑜紧赶慢赶地跟上北阴赶到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自家儿子一脸柔情的看着那个大杀神,手上轻柔地给给大杀神按摩着脖颈。

零瑜发誓,他媳妇儿都没有见过自家儿子这幅柔情的模样。他可不是北阴那个没成过亲的男人,对于男女之事上他一向看得透彻,不然也不会在若安刚及笄就能把人娶回家。

年少慕艾这个词再次出现在脑海里,再看缘衣,零瑜的脸都白了。

缘衣遥遥看见零瑜,君旻也已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对着他老父亲作揖行礼,恭敬地唤了声:“父君。”

零瑜面色缓和几分,心里有些欣慰,儿子第一眼见到他还知道打招呼,也不是完全不可救,结果等他让君旻起身后,满心以为君旻会行至他身边,谁想君旻打了个招呼就继续站到缘衣身边。

那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好像他生来就是该站在缘衣身边的一样。气的零瑜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缘衣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零瑜的脸色,又转头对着北:“怎么今日这么巧,天族的太子殿下也在冥界。该不是,冥界和天界正在商量怎么对付我们魔界吧?”

零瑜哂笑,“魔尊多虑了,只是近日大荒频繁异动,我才来与大帝商量这件事的。”

“哦,是吗?”缘衣嘴角微扬,似乎是相信了零瑜的话,并没有再追问这件事。而是转头看向北阴,“我可以带走他了吗?”

缘衣不再追问这件事了,君旻却满含深意的一眼,见到父亲躲着他的目光,他瞳孔一缩,心下知道零瑜来冥界恐怕真是因为魔界。

他眼睑微垂,指尖摩挲了两下,看来,得回一趟天界了。

北阴本也不想为难缘衣,他性子一向懒散,并不想多管什么闲事。魔界和冥界能够毗邻而居七万多年,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当年得天魔大战中,冥界并没有派阴兵帮天界。

不曾在她受难时落进下石,给她致命一击,如今自然也不会在她气焰正胜时自找麻烦。

只是有些事情还得需要缘衣帮忙。

北阴拂袖,一双狭长得眼睛扫过一旁得萧骛,“你自然可以带走他,只是吾也是有条件的。”

缘衣冷冷看了一眼北阴,“本尊要带走他,需要和你讲条件?”

接二连三被缘衣挑衅,北阴虽然性子懒散,但也不是泥捏的,只听他嗓音泛凉,“若是论其年龄来,你也该叫我一声老祖宗了,小姑娘法术高强,但也莫要太过狂妄了。”

缘衣眉眼也冷下了,小姑娘?呵,她要真是什么小姑娘,可能早就魂飞魄散了,又哪里来的魔尊缘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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