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睁眼已是早上十点多。
开了小缝儿的窗户微微渗进一丝凉气,冰冷的细风丝丝缕缕地挥洒进来,却驱不尽屋内的拳拳暖意。
冯臻觉轻,虽然浑身疲软无力动弹,听到屋里稍有声动,他就利眸一睁,迅速清醒过来。
这种教工楼宿舍的小屋不算宽敞,但是却可从床铺位置一眼望到阳台上那单隔出来的小厨房,蒋立坤叼着根烟守在煮水的炉子前,一手拿着手机和人说话,许是听到的话语并不合意,眉头皱地紧紧的。
冯臻的视线毫不掩饰,蒋立坤只停顿一秒,立马就能敏锐察觉到这股视线的灼热源头,看见冯臻他笑得直咧嘴,随意和电话那头的人应付两句,揣起手机就走了进来。
“醒了,累不累?我帮你揉揉?”蒋立坤倒好热水,讨好地凑上前来,怕外面的风吹凉了冯臻,顺手拢了厚棉被将冯臻没盖严实的地方一一掩住。
蒋立坤的变声期早已过了,低低说话的时候便有引人无限遐想的低沉和磁性,很是配衬他阳刚英俊的容貌。
冯臻懒懒靠在床边,伸出手指一点一点描绘着他的五官,从那粗黑的眉毛,棱角分明的唇瓣,高挺的鼻梁,以及那双深邃迷人的黑眼眸,嘴角微抿着翘起一个轻微的弧度,“黑了,看着倒有几分男人模样了。”
蒋立坤呲牙,顺势脱了鞋子钻回床上,挑着眉斜眼,“我是不是男人你还不清楚?!”
老话重提,蒋立坤对沈清还是很介怀的,他的醋意从来摆在明处,不高兴了就是不高兴,反正他不爽,你给看着办吧。
“我不喜欢那个沈清,你那个报刊就不能换个合作人吗?”蒋立坤就着那团团的棉被直接抱住冯臻,耷拉着脑袋,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懒洋洋地。
“不行,”冯臻打个哈欠,身子惫懒的很,半阖地眼皮有些昏昏欲睡,“我和她的合作也不只是现在,以后还有很多可以共谋利益的地方,你别淘气,总跟个女孩子闹也没脸。”
“哦,”蒋立坤慢吞吞地应了,大手顺着棉被摸到冯臻单薄的睡衣下摆,轻轻柔柔地摩挲着他的腰侧,贴着耳垂轻轻呼气,问他,“她能干你吗?能给你舔后面的小洞吗?”手指灵巧一转,旋即调转方向摸进了睡裤里边,经过饱满圆润的臀峰,顺势滑入两丘之间,指尖轻戳,笑得愈发得意了,“昨晚被我舔的好舒服吧?没我的大家伙干你,你怎么能满足?”别说笑了!他的表情就是这般直白地表达这个意思,脸上的笑意得瑟地让人止不住牙疼。
“别闹,”冯臻浑身软软地没力气,昨天被翻来覆去地折腾,现在这般小小地撩拨他还不放在心上,只是转头亲了他的唇角,蹭蹭他的脸颊,感觉到那扎人的刚冒出来的一点小青茬,眼皮子沉沉地,“再陪我睡会儿吧。”
“好。”
醒来已是下午一点多,早饭赶不上,姑且就算中饭,屋子里能吃的东西不多,要自己做饭反正是不如外面方便的,稍一建议,毅然决定出外找食。
国都的冬天寒风料峭,比之南方自不必说,和家里一比,那气温差距仍旧是极大的。
蒋立坤来得匆忙,也没和家里说要到这边一趟,随身带来的衣物统共就这么几件,待冯臻自己穿戴整齐,眼角瞥见蒋立坤光秃秃的脖子根,顺手从衣柜里找出一条围巾给他挽在脖子上挡风。
“臻臻长高了啊,”蒋立坤微扬仰着下巴任冯臻细心打理着他脖子上那根深蓝色围巾,眉眼一低,自顾自伸手比划了一下,发觉冯臻这一米七八的海拔和自己这一米九三的距离就似一条分隔线,不是用时间可以打破,心下得意,喜的自己合不拢嘴。
毛衣、大袄、手套以及围巾,两人全副武装完毕,互相打量了一眼,顿时乐不可支地笑倒在一块。
心里各自种着一颗快乐的种子,随着空气的清冽,轻快的脚步,以及那若无其事牵着手的暖意都将快快催发、萌芽。
陆陆续续铺满地的雪花净白一片,朴实无暇,这个点学校四处游荡的学生不多,两人走在路上,虽没敢当着人面手牵手,但是这样光明正大地一起散步行走,即便嘴上一句不说,心里却似住了只快乐的百灵鸟,哪能不快活?!
路上时不时有认识冯臻的同学和他打招呼,当然更多的是紧紧凝结在他两身上的灼热视线,无论好奇与否,冯臻一概无视。
和赵叙、余珊珊约好在望江楼一块吃饭。
因为手上还有事情没处理完,赵叙和余珊珊的归程便要往后推迟些,冯臻原本要快些的行程也便是考虑到时能一块回去的情谊,如今倒是凑巧了。
“哈哈,坤子,可把你盼回来了,”再不回来,你家小情都要被人勾搭走了。赵叙笑得热情,肚内腹诽。
蒋立坤也笑,伸手重重捶了下赵叙的肩膀,“辛苦你了,赵小叙。”
他手上能用的人不少,但惟有赵叙才是他最放心的,蒋立坤会对赵叙这般言辞诚恳的道谢,其中最大原因还是因为,蒋立坤进到军校之后,里边规矩严谨,就连打电话都麻烦的很,所以外面的事儿也就全部交给赵叙打理了。
至于帮忙看着冯臻,别让其他人勾引他的嘱托,赵叙表示有些为难,冯臻要真想变心,又岂是已经进入部队的蒋立坤可以干涉的,远水救不了近火什么的,果然他这屁颠颠地跟在余珊珊屁股后头一块选了这个学校的选择是对的。
哼,天高皇帝远的,媳妇被勾搭走了都不知道,等你想着了,那可晚了,得哭死你。
路上沈清打电话过来,冯臻眼神莫名地看了眼蒋立坤,低低应了。
耳朵扑棱扑棱支起,蒋立坤故作不在意地撇过眼看他处,只是注意力明显在冯臻那低低一应中,待电话一中断,马上转过脸炯炯有神地看着冯臻。
“沈清和王小明也一块过来,让那边加两个位吧。”冯臻淡淡解释。
蒋立坤眉头一蹙,迅而松开,只含糊点头应了,没再纠结什么。
冯臻眨眨眼,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昨日便和沈清见过面,再加一个王小明也不觉有多大不便。
蒋立坤的性子一贯是好的,无话也能挑出三分趣味,他不喜欢任何一个抱着异样心思靠近冯臻身边的人,但也自恃男子气度,实在做不出像从前那样在丁雅面前没脸没皮的模样,都说在家三分懒,在外都端着,从前那般作态除了年幼也少不得和丁雅实在相熟,再者丁雅和沈清在冯臻心里的位置又有大不同,没到那般撒泼耍无赖不要脸皮的地步。
“臻臻性子独,其实也是面冷心善,我和臻臻都是打小一块大的,现在也不能时时在他身边守着,这儿又不比家里方便,在外全靠你们扶持帮衬了,来,这杯是我敬你们的。”蒋立坤眉眼一弯,客气话一篓子一篓子地送,偏偏话尾是将人距离扯得要多远有多远。
王小明尚好,这人是个混不吝,对这些倒不上心,只是拿着酒杯笑眯眯地凑上去干了,至于心里想得啥就没人知道了。
这话儿也就专门说给沈清听得,虽说蒋立坤见人一介女流不好明着与人争风吃醋,揽着冯臻说自己是他男人,但是心里不爽却是要挑着话头找回来的。
沈清何等聪敏女子,昨天那等架势她心里就隐隐有了几分不妙预感,今日再看蒋立坤那副主人客套的模样,心里顿时冷下几分,面上仍笑,“都是朋友,说什么帮不帮的,你这话儿便客气了。”
蒋立坤半耷拉着眼笑,嘴角微挑,看那斜眼散漫的模样,瞧着就一肚子乌黑,简直坏透了。
“来来来,吃菜吃菜,说这些客套话儿干啥,唉哟,可把我饿死了,从昨儿冯臻那顿饭,我今天就赶着这顿好的吃了,哎……大寒假那么多天,冯臻要回去了,我可就吃不到冯臻非得好手艺了。”王小明横插一头,一下打破这气氛微妙的场面,抄着筷子往嘴里不住塞东西。
“你这吃货,成天就知道到阿臻那里蹭吃蹭喝,活该你被拐到他那里做白活儿,”赵叙大刺刺往嘴里夹了块烤鸭肉,瞅着王小明那狼吞虎咽的模样没好气的骂道。
蒋立坤顿时一挑眉,“成天……?”
糟,说漏嘴了。赵叙再不敢答话,埋头苦吃。
冯臻昨天被做狠了,这会儿吃饭也是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坐不直,这会儿看着蒋立坤明里暗里拈酸倒醋的架势,心里暗自翻了个白眼,伸手夹了一筷子苦瓜到他碗里,“吃瓜下火,苦苦口。”
蒋立坤面带委屈,语气软软地控诉,“分开这么久,我都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
冯臻没好气瞪眼,咬牙,“来、日、方、长,急什么?”
这家伙怎么不投到女儿胎去,心眼可比针缝儿,屁大点事儿都要计较,明知道王小明和他半点龌龊生不出,硬是自己找不自在,脑子里都装的什么粪料?
蒋立坤却是个脸皮厚的,欢欢喜喜应了好,垂在身侧的一只手一下就摸到冯臻那大腿根处,那是揉了又揉,摸得冯臻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桌上人又不是眼瞎的,赵叙余珊珊自不必说,王小明人精一样的人物儿,打小什么市面没见过,即便心里自顾自叨咕,也只叹好白菜被猪拱了罢,摸摸自己的小心肝,一想及冯臻那副好手段,埋头苦吃只做不知道。
沈清原先将将维持的笑脸这会儿也直接僵住了,脸色一敛,垂眸不说话了。
心里百般情态无法言语表达,沈清自心口涌出一股落寞,也说不出是难过多点,还是庆幸更多,情已至此只得一声轻叹,没缘分啊。
饭后,沈清大大方方和冯臻告了别,脸上淡淡,或有别扭,但是眼神澄净,心眼也是好的,“得空儿打电话过来,回去的时候告知一声我去送送你们。”
冯臻不由松了一口气儿,心里的石头落地,面上的笑意便愈多真诚了几分,“国都离我那儿不算太远,若是有兴致过来玩,一定好好款待你。”
“那就说定了。”沈清粲然一笑,眼角瞥见颇有几分春风得意的蒋立坤,眉眼一勾,转而笑道,“这大过年的家里也忙,你看我帮你这么多忙,是不是给送点小礼物啊?”
“嗯?”冯臻莫名,一时搞不清沈清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过来……”沈清手指一勾,没得众人反应过来,冲着冯臻白皙的脸颊重重吧唧一口,对着脸色发沉的蒋立坤舔舔嘴,挑衅一笑,“回见啊。”话落,朝着众人一摆手,潇洒离去。
留下某只蒋小人恶狠狠磨牙。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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