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有一白衣公子跟一白发老头儿踏空而来,只是几个腾挪跳跃间已是跳落众人眼前,所有人只觉得,这保不齐又是北邙哪个大门大派的弟子,前来围剿这鹰眼老人,只是这一老一少着实有些不协调。那白衣公子背负巨大剑匣,腰挎长刀,身形笔直挺立,狭长的眸子很是有神,一头披散在背的乌黑长发飘逸出尘,那老头儿却是五短身材,笑眯眯的样子。
那两名粉裙抚琴女子出了神,樱桃小嘴微张,好一个俊俏的公子,却不知是哪门哪派。那红袖亮晶晶的双眼发亮,有些许雀跃,小脸蛋上的喜悦完全遮掩不住,竟是娇声喊了出来,“比我家公子好看多了呢!”
李忍冬嘴角抽了抽,眉头不由自主的跳动着,这丫头,也不知给自家公子留点脸面。那鹰眼青年一双锋锐的眸子微凝,随即眉头舒展开来,朝着那白衣公子遥遥拱手,“朋友,今日若是助得柳某脱身,公子只管提要求,我自当竭力满足!”
李忍冬收敛了笑容,他自然看的出,这白衣公子不是弱手,但仍在自己掌控当中,不足为患。可那白发老头实在看不清深浅,他终于开口了,“这位兄台,可是北邙江湖侠士,前来缉拿鹰眼老人这魔头?”
魏纪年微微一愣,随即猛地回过神来,这叫做李忍冬的,恐怕是与自己说话。魏大公子心中暗笑,将自己当成了北邙江湖之人,这倒是省了不少事,听那陆须臾所说,这李忍冬乃是小莲池的青年翘楚,若是与其结识,那自己北邙之行可不就有了保障?至少不会有人看出端倪,自己来自北燕。
想通此节,魏纪年轻笑,“正是,魏燕,还未请教兄台名号。”
“李忍冬。”
与其对视片刻,随即同时轻笑,魏纪年转头望着那鹰眼青年,玩味道:“你方才说若是帮你脱身你便如何?我倒是没什么要求,只是你看见了。”,魏纪年抬手指了指腰间朱雀刀,“我也是用刀的,不过我对那一卷刀谱倒是没甚兴趣,天音阁的姐姐们如果想要自可拿去,至于我嘛,我需要两柄刀,你看这?”
李忍冬微微点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这魏燕倒是有趣得紧。红袖两步并作一步奔奔跳跳的跑了过来,小脸蛋儿竟是微微泛红,亮晶晶的眸子只是定定的望着那俊逸公子,满脸的陶醉状,看的李忍冬一阵无语,暗道收婢不慎。
那两名粉裙女子放下手中琴瑟,缓缓起身,婀娜身姿在束身长裙的包裹下更加凸显的诱人,继而款款上前几步,朝着魏大公子缓缓行了一礼,轻声道:“天音阁冷月,新月,谢过魏公子了。不过这魔头身上的刀谱,江湖人士有能力者皆可可一睹为快,公子倒是客气了。”
魏纪年心念急转,瞥了眼一旁笑眯眯的帝江老头儿,心中有了计较。既然这李忍冬与天音阁弟子均是将自己当作了北邙人,那倒不如顺水推舟,坐实了这名头,当下心中好笑,遥遥行了一礼,“两位姐姐才是客气了,小弟自塔剌州而来,两位姐姐也知道,那荒凉之处,地处草原边境不说,气候冷的是要人命,打小啊就是练了一手杀人的刀术,倒也自己悟出了点儿门道,所以这刀术对于我来说还真没啥大用处,毕竟杂而不精这个道理咱还是明白的,幸好是遇上了这老头子。”
魏纪年指了指身边笑眯眯的白发老头儿,一脸的苦大仇深,极尽可怜,“就这个,当时那草原骑兵的长矛利箭距离小弟我喉咙只差了那么半寸,若不是咱师傅横空出世救了一命,恐怕也没有今天的魏燕了,唉。”
这女子自古以来便是水做的,哪个没点儿菩萨心肠,哪怕是那母老虎尚且护犊,这两娇滴滴的大美人儿还不同情心泛滥,魏纪年仍旧瘪着嘴,摇头晃脑,这天音阁冷月果真不出他所料,黛眉微蹙,眸中的温和目光流转,声调硬生生的柔和了那么几分,且不说这名叫魏燕的公子本就生的俊俏,好感颇多,单单是这可怜的身世经历,都能将这女子的小心肝儿化作水,“魏公子,那这般可好,这鹰眼老人的螣蛇刀实打实的一柄神兵,若是李师兄没有异议,那便送与你又何妨,至于这刀谱,我们几方夺来共同一观,李师兄,你看如此可行否?”
李忍冬嘴角噙着笑容,微微点头,魏纪年却是生生憋着笑意,没曾想这还真是柄好刀,螣蛇,这名字倒是与其主人魔头的名号相符,他脸上恢复了感激的笑容,再次遥遥拱手,“那便多谢两位姐姐了,李兄,大恩不言谢。”
冷月新月二女微微点头,轻笑示意,李忍冬亦是轻轻点头,刀是好刀,刀谱亦是上佳秘籍,只是对于自己无用,卖个人情便好,并无甚差别。
那鹰眼青年与众人包围圈中静立,锋利如刀的眸子如那冬风刮骨刀,一抹阴翳埋得很深,他双腿微挪,身形稍动,那天音阁二女甚是难缠,李忍冬他也自认不敌,至于那刚来的白衣公子与那白发老头儿,他尚看不出深浅,要想走,那便只有一条路。
鹰眼青年身形骤移,如影似幻,倒像一门轻功身法,动辄如同鬼魅,那手中的螣蛇刀之上一股深邃黝黑的雄洪刀气一闪而逝,那两颗黝黑的珠子悄然碰撞,响叮当,煞是清脆。冷月新月二女猝不及防之下竟是发起了呆,李忍冬眼神微动,魏纪年瞳孔微缩,那刀气扫去的方向,竟是有一名扎着羊角辫的清理少女俏生生的战力,一袭红衣煞是惹眼。
魏纪年顾不得多想,本能的抽刀,朱雀刀呛然出鞘,身体猛地一沉,狭长的双目微眯,双腿蹬,如那平地炸雷,身形化影,朱雀刀之上一抹红芒闪耀,长刀,竖劈而下!
嘭!竟是后发先至,那红芒与黝黑深邃的刀气碰撞,于少女两步外炸裂开来,一股狂风骤起,那一片空间竟是形成了一个暴风眼,猛烈的旋风吹乱了在场所有人的长发衣衫,魏纪年凌空倒飞,身体在那沙地之上滑了丈许,眼神微凝,好霸气的刀法。自己临时偷师而来的一剑紫气来果真是不到火候,他却是未能发现帝江混浊的老眼中那一抹骇人的亮光。
顾不得多想,魏纪年正欲再次上前,却听得那李忍冬轻笑着开口,“魏兄,无妨。”
魏纪年骤然停下,狐疑的安乐其一眼,随即看向了那红衣少女的方向,然后他呆住了。似乎终于回过神来的小姑娘红袖一双溜圆的双眼睁得好大,随即努了努嘴,转瞬之间朝着魏纪年的方向咧嘴一笑,再回头,那一双眸子竟是遍布通红,仿佛能够渗出鲜血的双眼煞是骇人,“你要打我?”
鹰眼青年正欲再次上前,生生的止住了脚步,他对上了那一双血色的瞳孔,他的脑海之中是尸山血海,随即大脑一片空白,手中长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满脸痴呆。红袖化为一道红光,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猛地撞进了鹰眼青年的怀中,一双粉嘟嘟的小拳头正欲击出,倏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那眸子瞬间恢复一片清明,讪讪的笑了笑,一手抓着衣襟,一手从其怀中摸索了一阵,直到掏出了一本皱巴巴的书卷,随即咧嘴一笑,粉拳击出!
砰,一拳吐血,砰,再一拳胸骨塌陷,砰,又一拳双眼凸出,血丝密布,然后,小姑娘放开了神志不清的鹰眼青年,嘿嘿一笑,退后两步,双拳轮圆了,砰的一声,那八尺青年竟是被生生的击飞数十丈之远,恐怕是凶多吉少,死得不能再死了。
李忍冬摇头轻笑,魏纪年目瞪口呆,与其一同目瞪口呆的还有那冷月新月二女,他们同样未曾想到,这娇滴滴俏生生的可爱小姑娘,竟是有这般恐怖的爆发力,这莫不是在做梦?只有帝江双眼微眯,轻声喃喃道:“是血瞳啊,难怪。”
直到那红衣小姑娘端着那黝黑的螣蛇长刀仰着小脑袋俏生生的站立在魏纪年面前,他终于回神,红袖眯着眼笑,煞是可爱,再次托了托长刀,娇声道:“大哥哥,你要的刀。”
魏纪年讪讪的笑了笑,接过了螣蛇长刀,艰难开口:“咳咳,你真厉害,叫什么名字啊?”
“大哥哥我叫红袖,你长得真好看,比我家公子好看的多呢。”
李忍冬嘴角抽搐,上前捧着那卷刀谱的天音阁二女闻言轻笑出声,魏纪年咧嘴笑了,“红袖啊,要不你跟着大哥哥吧?别跟着你家公子了,如何?”
李忍冬轻笑,红袖小脸上似有一抹纠结,两只小手抓着衣襟拧个不停,久久,回头可怜兮兮的忘了李忍冬一眼,再回头看着魏纪年,委屈道:“大哥哥,不行呢,公子需要红袖保护。”
魏纪年哑然失笑,抬手摸了摸这小姑娘的脑袋,李忍冬上前轻笑着开口:“魏兄,这可就不对了,你哪怕是要李某的剑,都能送你,因为你方才能在危机时刻出手相助,可红袖,不行。”
魏纪年沉默,两人默默对视良久,一双狭长深邃的眸子,一双带着温和笑意的清亮眸子。久久,魏纪年轻笑出声,“李兄多虑了。”
红袖眨巴眨巴眼睛,抬头看了看魏纪年,再回头看了看李忍冬,咯咯笑出了声,如银铃般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