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如何解释?有些事,过了,便无需解释。
萧翛失踪惊动了府中上上下下,萧翛醒来也瞬间传遍全府。汉王连着两日都差人来寻问萧翛的病情,倒不是他有多关心萧翛的身体,而是希望她早日醒来。
萧翛才起身,用了点粥,灵儿便领着一个不曾见过的女子踏进屋内。这女子和自己一般高,容貌及身材都较好,着水色的衫裙静静地站在灵儿身后,向着萧翛点了下头。
“萧姑娘你终于醒了,府里上下连着殿下娘娘都在操心着你。今日身体可好些了?”灵儿关切地问,萧翛脸色还是苍白。
“好一点了。害殿下和娘娘也跟着费心了。”萧翛原本就没有胃口,这会儿心思更在他处,这是急着审问我吗?先卖个乖:“我是不是要去殿下那里请个安道个谢什么的,我这莫名失踪又病得一塌糊涂的,又麻烦大家了。”
“按理说是在大年初一一早要给殿下娘娘请个早拜年的,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萧姑娘要和殿下出一趟府。”灵儿说完便示意一旁的女子,“这位是洛念之,她会帮你装扮一下。”
出府?装扮?萧翛这才发现叫洛念之的女子还提了一个雕花大木箱子,换成现代应该是化妆箱吧,利落地摆出一套繁琐的易容工具。
“出府?灵儿姐姐可知道殿下要带我去何处?”是什么紧急的事与我有关?连我失踪之事都顾不得问。
灵儿心底一沉,有些哀伤,“萧姑娘病得有点忘了日头了,今儿是林大哥出殡之日,如能在大殓之前赶到,还能见上林大哥最后一面。”
原来还有这档事,汉王和大瘫子仕途一场,曾亲近得很,既已身在应天府,自不会错过给他奔丧,只是我也应当去吗?虽然对于他的逝去,心中也有些难过,可是自己差一点成为冲喜和陪葬的受害者,当真能再跨进那个宅子吗?
“只是我是被从林宅偷出来的,现在王爷又要带我去宅子,不是想把我还给林家人吧?”萧筱的担忧不是不无道理,以前是因为林大瘫子的托付才留得汉王府,如今大瘫子散手去了,这汉王府便没有了名头再收留自己。
“萧姑娘多虑了,灵儿揣摩着王爷并没有想把萧姑娘归还林府的意思。这位念之姑娘是江湖上有名的千面巧儿仪容高手,是王爷亲命灵儿带来为萧姑娘易容的,想必是要萧姑娘换一副模样去得林宅。应该……只是想让姑娘送林大哥一程吧。”灵儿猜测到,面容忧伤。
看来是自己狭隘了。萧翛内心有丝愧疚,仍藏着几分担忧。这也怪不得萧翛,毕竟她一直寄人篱下,现在连大瘫子这座靠山也不在了,又是身处这封建女人没有地位的朝代,自己就如她名字中的翛字一般,像根残破的羽毛在风中飘渺。
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萧翛便在念之的一番涂抹描画下变了一张公子的脸,加上素衣长袍一披,真有几分才子的神情。萧翛望着巨大铜镜中的自己真有几分不敢相认,只是近看细看还是能显现出易容的手法,并不真的那么自然。难道这就是易容术?古代人眼也是够瞎的,妆感那么强,会看不出来?
萧翛正疑问着,便看到念之从她大木箱底层取出两个精致的小木盒。打开第一个木盒之后,里边还有一个更小的雕花木盒,再打开,里边放着两个精美的类似锡制的小罐子。念之从盒盖上取下锡制小勺,从左侧的小罐子里挖出了一点点蓝色膏状物,来到萧翛面前。
“这是遮目香。”说完便举过萧翛的头上做了些什么,并一边解释:“易容术再如何高明,也只能远看。假的始终是假的,近看便会显出破绽来,但用了这个就不同了。这是我家传的遮目香,专制用来迷惑近身的人。闻了这香片刻,便如同在人的眼睛上蒙上了一层幻影,加上身上的装扮便真能让人信以为真了。”
念之拽着萧翛的右手向上摸着自己发髻上的簪子,道:“这发簪也是特制的,这里有个暗盒,可摸到这个凸物?我将这香抹在暗盒里,摸着这个凸起物向下便是打开,香气四溢,向上便是关闭。遮目香太浓烈或闻久会让人毫无戒备显露真性,对身体自是有损,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你想要迷惑的人都有伤害。”
念之转身又打开方才的另一只盒子,这个盒子到只有一层,放着一枚宝石戒指。念之取来套在了萧翛的左手的食指上,戒指上的宝石有些硕大,萧翛仔细端详了下。宝石不是玉石也不是玛瑙,而是像水一般湛蓝剔透,也并不纯净,好似有星星点点的杂质螺旋排列,虽然看起来是静止的,但是看久了感觉像星系云层般缓慢地旋转移动。
萧翛看得头晕抬头向着念之说道:“这戒指甚是奇特,看久了像是会动的样子。”
念之听闻,眼底掩过一丝惊错,道:“这是摄魄戒,也是我家祖传的宝物,有安魂定魄的功效。它可抵挡遮目香对身体的伤害,使使用易容术者不受干扰。萧姑娘用完之后务必要归还于我,此戒由上古奇石打造而成,传到我手上也便只有这么一颗了。”
萧翛连连点头又瞅了一眼戒指,宝石内的星云还在运转,这便是在摄魂魄?实在是妖得很。
“初文丫头,你虽然现在是汉王府的丫头,毕竟和林大哥主仆一场,王爷允你一同去林府。你也准备下。”灵儿嘱咐初文。
初文感激地红了眼眶,向灵儿连连欠身。
“什么?初文现在算汉王府的人了?”纳尼?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都不知道,也倒是,醒来至此都是初文陪在身边,照理来说发完丧她应该尽快赶回林府的。
灵儿望着转身的初文,苦涩地浅笑道:“初文,恐怕是林大哥送给萧姑娘最后的礼物了。”
萧翛恍然,胸口一阵郁闷,林大瘫子在临终前也不忘把初文派到王府来给自己用着,而自己这几日却只是自私地想着自己。心中愧疚之情又添了几分。
汉王府门外停着一辆简易的马车,就是那日去翠微山的那辆。本以为会是多隆重的马车已彰显王爷的身份,却是那么普通的一辆。
萧翛由柯护卫扶着上了马车,才一掀帘子,便迎来紫衣王爷一张冷脸,居然和王爷同车?再定睛一看,王爷穿着一件梅纹隐晦的便服,端坐在轿中间,一脸的不耐烦或者说是鄙视。想来也对,王爷贵为皇子,怎么能屈驾给一平民吊丧,自是低调前去。至于那不耐烦嘛,应该是等萧翛等的。
萧翛乖乖躲在一边坐下,万分不安,甚是尴尬,想着是否应该给王爷行个礼什么的,王爷对她打了个照亮后也不语。犹豫几秒,萧翛还是准备起身给王爷行个礼,那么多天的规矩不是白学的。总不能等王爷给你打招呼吧。
这礼不行还可以,一行尴尬大了。主要萧翛行礼的TIMING不对,正缝马车起步,萧翛一个不稳直奔王爷的……胯下踉跄而去。
这下岂止是尴尬?简直是要命,断子绝孙的命。柯护卫闻到惊动声,叫停了马车,掀开帘子关切地问。只见,萧翛满脸通红,不敢抬头连连后退磕头认错。而紫衣王爷一脸隐忍、满额黑线将头默默地靠在轿厢的一边,太阳穴的青筋暴起。这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许久紫衣人抬手示意了下,意思应该是不打紧。
紫衣人伸出一根手指颤抖地指着萧翛,咬牙切齿地说道:“坐好,你不必行礼,坐好,即可。”
萧翛诺诺地卷成一团躲在离王爷最远的一角,不敢直视。这一头撞得真不轻,萧翛自己都觉得额头疼。还好王爷已经生了三个儿子了,还有一个在肚子里,算不上断子绝孙了。萧翛勉强安慰自己,但还是止不住地背脊发凉。
马车再次出发,萧翛被勒令不许有任何举动发任何声音。
轿厢缓缓摇晃,气氛异常安静尴尬,萧翛久久才敢抬起头,却又察觉到紫衣王爷不知何时靠近,高耸的鼻梁更是近在眼前,眯着一对大凤眼直直地盯着自己,眼底那厮表情是愤恨还是……,总之透着一种奇怪的感觉。
“你是不是开着洛姑娘的遮目香?”紫衣王爷问,身体还在慢慢靠近。
经王爷这么一问,萧翛摸了摸头上的发簪,这才发现暗盒无意间被开启了。王爷这是受了一厢子的香气影响,才这般阴阳怪气。可是念之姑娘给我画的是男装啊,遮目香也只是迷惑他人以为自己是个男人,可王爷这表情为何如此奇怪。萧翛连忙关闭了暗盒,诺诺地说,“可能是方才撞开的。”
紫衣人鼻息狠狠地呼了一口气,回到了原来的坐处,稍稍恢复一丝冷漠,依旧阴阳怪气:“洛姑娘给的遮目香是有时辰的,若太早散发掉,恐怕到林宅露了馅,被林老爷发现了,到是正好给思寮贤弟陪葬去。”
萧翛小心翼翼地又摸了下暗盒,确认是否关好,不敢语,继续低头蜷缩,一副可怜模样。心底有不可消散的想法:王爷是不是喜欢男……色……啊。与王爷同车实在是气氛森冷惊恐,还不如在马车外同师傅和初文一同步行去林宅,只怪自己大病初愈,身子怕是走不了那么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