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二娘啊,”越越将铜锣递给了赵念,走到郭二娘跟前道,“再吵,怕也没您吵吧?您说您大上午的不在家操持家事,跑我这儿来闹,算啥意思呢?”
“我闹了吗?我是来找我们家赵念的!”
“你们家?呵呵,赵念好像已经不是你们家的了吧?”
“我明白您那意思,您是说赵念早分家出来了,他跟我们是分开过的是吧?可再是分开过,那也是一家子,打断骨头都还连着筋呢!”
“连着筋又咋样?只要户籍上赵念已经不在他爹那名字下面了,就算连着筋,赵念也是别家的了。”
“你”郭二娘没大听明白,愣一下后问道,“你这话啥意思?”
越越慢条斯理地从袖子里掏出两张纸,一张略显黄旧,一张比较新。她展开了第一张略显黄旧的纸道:“这张纸不知道您还记得不记得?这是当初赵念从家里分出来时,写的一份明示,明示里写明了,今赵家男赵念年满十五,该独立门户,自此分家单独过活,衣粮房舍婚姻将来都由他自个做主。这上面还有赵念他亲爹的手印。您不会不记得了吧?”
郭二娘懵了,她的确已经不记得了,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啊?得有个十一二年了吧?她只记得当初分家时她闹得的确很凶,只给了赵念一副碗筷就让赵念出门儿了,也确实好像记得赵念的老爹签过一个啥东西,但不清楚是不是这瘟神手里的这张纸。
“我听不明白!”郭二娘扭脸道。
“好,如果你听不明白的话,那么咱们再来说说这第二张纸,”越越又将另一张略新的纸展开了,“这是一张收养契约,签订于三年前,也就是赵三太爷过世之前。还记得赵三太爷吧?当初赵念在城里做乞丐快要饿死的时候,就是这位太爷将他带回来的。赵三太爷膝下无儿无女,在他快要病死的时候,有人提议他收养赵念,之后便在梁镇长与本镇另外一位掌柜的见证下正式收养了赵念,赵念由此成为了赵三太爷那一房的唯一后人了。我这么说,你大概会稍微明白点了吧?”
“啥东西?”郭二娘那眼珠子瞬间瞪得如牛铃,“啥收养不收养的?赵念啥时候成了三太爷的后人了?这事儿我咋一点都不知道呢?”
“之前您也没管过赵念,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啊。”
“瞎扯啊!赵念亲爹还在,别人凭啥收养他啊?”郭二娘不服气道。
“赵念的亲爹是在,但赵三太爷在赵念快要饿死的时候帮助过他,这份恩情更重。赵念为了报恩,这才自愿被三太爷收养,在三太爷临终后捧灵守孝。而事实上,在三太爷过世时,赵念也确实这么做的。”
“我不信!我不信!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啊!”郭二娘连连摆手道,“亲爹还在世,别人就把他给收养了,哪儿有这种道理啊?那赵三太爷再糊涂也不会糊涂到这份上吧?庖内掌柜的,我就想问一句了,我们家里给赵念说个媳妇儿,您干啥在这里面东一脚西一脚的啊?弄得好像你一点都不想赵念娶个媳妇似的!”
越越抿嘴笑了笑,慢腾腾地叠起了手里那张契约:“我当然想赵念娶个媳妇了,赵念娶媳妇我干啥要拦着呢?可要娶是不是得娶个好的,娶个赵念喜欢的?你和你那男人问都不问赵念一声,背着他就把人给定了,您觉得这么做合适吗?”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
“还说这话呢?”越野蔑笑了笑,抖了抖手里另一张泛黄的纸,“那这个是啥?一副破碗筷就把人打发了,还说啥米粮房舍婚姻将来一概不管,这东西是写着来玩的?你当它是玩的,可梁镇长却没有。这东西连同这份收养契约都好好地存在了户籍录本里面,现如今赵念已是赵三太爷那一房的了,你们这对父母还真管不上他的婚姻大事儿了,听懂了吗?”
郭二娘听是听懂了,但肠子也差点给气断了!她以为自己技高一筹,瞒着赵念过了回假定就能把这事儿办妥了,哪儿知道啊,这姓庖的瘟神居然还拿出了啥收养契约!破嘴皮子就翻了那么几下,赵念就便赵三太爷家的了!
郭二娘那脸色给气得紫黑紫黑的。可她不敢冲越越发火,就瞪着赵念喝道:“赵念,你是不是连你亲爹都不认了?你说啊!你有种倒是承认一个,一直不吭声算个屁啊!赵家咋出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啊?亲爹都不认了,就巴结着外面的人,你以为人家能护着你一辈子吗?临到头了,你才知道有爹妈有兄弟也是好的!”
“送客,赵念。”越越将两张纸往袖子里一踹,优哉游哉地走到柜台前开始理账了。
赵念重重地搁下了手里的茶壶,走到郭二娘跟前抬手道:“你请吧!这儿不是您的戏台子,这儿还得做买卖呢,别把脸都丢在这儿了,回吧!”
“你有种!你有种!”郭二娘手指颤抖得冲赵念晃了几下,扭头气哼哼地走了。
她一走,这堂子里的人就议论开了。有人跟赵念说:“念哥,趁早把亲事给定了吧,省得你那后娘又惦记你呢!那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庖内掌柜的能帮你挡一回,还能帮你挡第二回吗?赶紧说一个,让你那后娘死了心吧!”
赵念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扯下肩上的抹巾随意地擦了擦桌子,直摇头道:“哪儿那么容易说啊!”
另一穿灰衫的熟客笑道:“你要不嫌弃,顺手捡了邓爷留下的那几个也不错,个个都是貌美如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