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文静下了马车,余二便将马车安置得当后随她步入了书院。
听说这书院在江南也算是有些名气的,院内有教室好几间,分别授于儒家经典文学、四书五经及十三经,同时书院内又设有音曲教学,这也让不少喜欢音曲的学子们有了一个可以相互交流及学习的地方。
入得书院门便是一处四方院,这院内两侧建满了房舍,院子正中有一处石制玄关,行过玄关便步入阁堂。这阁堂乃执教先生所公办之所,行过内堂凭栏便是一处花园,园内草木盛貌,淡香雅致。园中门落直视处置有一座假山,假山立于塘溪正中,山体流有瀑布,水流落入塘中溪水潺潺。假山周围荷叶青青,荷塘之上架有两座拱桥,拱桥石径曲折蜿蜒很是绕腾。那石道两侧又生竹阴,林密盛伟遍植满廊,这可真是榭前有池,环以林木竹石呀!
园中人密声杂,学子们都纷纷拥进园中赏悦美景,他们身着的服饰与二小姐身上所穿一般无二。还有就是每一个姑娘身边都围绕着几名小生,感觉他们正是在窈窕淑女,君子好求之中。
余二观这书院内的才子才女也有不少,每一个都是眉清目秀,白净骄人,这让他大开了眼界。
“二小姐,我朝何时实行了女子入学之事?”余二不解的问。
“哟,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值得表扬一番。”
“二小姐这是瞧不起我不是?”余二不屑的将头扬起接着道:“这是书院,学子们都统一身着一模一样的衣裳那一定是学服了,而二小姐身上也穿着学服,说明二小姐也是这书院的一员,但是!”余二止住了声音。
“但是什么?”长孙文静急忙询问余二。
“但是,但是……”
余二吞吞吐吐的就是不肯说下去,这让长孙文静气不打一处来,提腿就往余二腿上踢去。余二也不躲闪,硬生生吃了这一脚。
“哎哟!”
余二装痛的叫了起来,边叫边抱怨道:“你一个女儿家,怎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我不是不说,只是说了怕你承受不住。”
余二的神色很是怪异,挑眉弄眼的直盯着长孙文静,嘴里说的那句“承受不住”时的语气显得极其的挑逗。
“承受不住?”长孙文静听到这话显得有些怪,思绪一下这才反映过来,这话配上他的动作显得很是暧昧,不由的让人产生一阵恶心,急忙回道:“你这登徒子,胆敢轻薄于我,当真我不敢惩罚于你?”
“二小姐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哪你所说是为何意?”
“好我说,我说,你可听好了啊!”余二无耐之下只有妥协的嘻笑道:“我是说,他们虽然和二小姐您穿着一样,但是她们都没有二小姐的身材凸显完美,没有二小姐美丽,没有二小姐有韵味,没有二小姐诱惑人心,更没有二小姐香。”余二迅速说完便就是往后一退。
“轰!”长孙文静只觉脸颊一红,头皮似有些发痒,身体也突然定止一般。
她感觉自己被余二轻薄了一般,但是却又找不出质问他的理由,或者说是她羞的不知道怎样质问他,更不知道如何开口再说一次刚才余二说过的话。此时她的整个身体都感觉到了燥热,瞬间就有一个念头袭来,如果要是能够有个地缝,自己非钻进去不可,这太羞人了,太轻薄了。
“二小姐,二小姐?你怎么不说话了?”余二看长孙文静傻傻的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的心中也是有些担心,便急忙向她行进两步,伸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道:“二小姐,你这脸怎么红成这样?不至于这么高兴的热血上头吧?我说的可是实话,绝无半句虚言。”
“你去死!”长孙文静突然动了身子,一瞬间爆发的就给了余二一掌,然后骂道:“你当真欺负我治不了你是吗?”
长孙文静的这一掌不可小觑,掌劲打在余二身上直让余二向后退了好几步才摔倒在地,并且半天都未曾爬起。
余二这一摔倒后忙捂住胸口好让疼痛舒缓一些,可谁料到这一掌的力气着实太大,他捂住胸口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依然让他疼的说不出话来,像是当年“小黑兄”的攻击一样猛烈。但是余二中此一掌后得出一个答案,那就是,长孙文静习得武功。
这时的长孙文静忽然清醒了过来,她望着倒在地上的余二心中也是茫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像这个样子,为何自己每次在这个男人面前都会失去分寸,而且他不管对自己说的那些羞人的话还是赞美的话她都很是爱听,但自己还总是假装很讨厌他的样子。
在这相处的两三个月中,她似乎已习惯了有这样一个成天嘻皮笑脸、口无遮拦、不拘管束的人在身边。但是她又发现余二身上的另一面,那就是傲骨之心和不甘屈服之劲。他和别人不同的是,他敢于面对自己,敢做其它家丁所不敢之事,能融其它人所不能融之境。
“我为何会出手伤他?我为何总在他面前失分寸?”长孙文静直问着自己,心中不断的念叨着,“他只是个下人,而且是很令人讨厌的下人。”
长孙文静走向余二身边开口问道:“如果没死就快些起来,那学会就快开始了,我不想因为你而误了正事。”
“没死,没死……”余二坚难的爬了起来苦痛道:“二小姐,原来你习得功夫啊?”
“习得一些,但我告诉你,千万别说出去,否则我扒了你的皮!”
长孙文静义正言辞的语气和严肃的神情还真把余二给唬住了,余二听见后连忙点头。
“文静妹妹,你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啊?”
还没待长孙文静再次训话,就听身旁传来一位女子声音,那声音可真是娇柔绵绵,听着让人有一丝陶醉感。
听见有人叫,主仆二人一转头便看见一位相貌出众的女子,身着一件同样的学服。
观她那肤色白净,气势高雅真是让人看着就心旷神怡。但却和那长孙文静不太一样,如若对比起相貌,此女子还是稍有逊色一些。只见那女子面露微笑,手持一本书卷向这边款款走来。
女子的身后跟随着两男一女,但看那另一女子明显地位比较低微,像是一位丫鬟,而那两位公子却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文静,你也来了?”其中一位高个子公子见到长孙文静便急忙上前微笑抱拳道:“刚才我还与罗素姑娘及明诚公子说起你,这不刚说完便看见你在此教训你家的奴仆。”
“是啊!是啊!,我与吴公子方才还在谈论长孙姑娘呢。”那叫明诚的公子望着长孙文静行了一礼接着道:“吴公子谈论你时可是两眼放光,甚是对你有所思念啊!”
“你怎么也爱上读书习字了?”长孙文静没有好气的望着那女子,浑不把那两个公子当回事儿。
“妹妹说的哪的话?这书院去年允得朝廷新规,我们女子也可入学习文,妹妹能来,我便来不得吗?”
长孙文静见罗素依旧微笑着,心中有些不大高兴,便随口道:“来得,来得,只是不知是为读书而来,还是为人而来?”
“你......”罗素吃了憋,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又迅速的恢复了微笑,开口道:“我不于妹妹争辨。”
“文静,你怎能对罗姑娘如此无理?”
“无妨,无妨”罗素将僵局打破便接着询问:“对了妹妹,你今日是否也要在这学会上表现一番?”
“可能吧!”
“那太好了,我今日也要在这学会上显显才学,好与他人相互交流一下,看看我近日所学是否提升,正好有你做伴。”
“那很好啊!我提前祝贺你能赢得众才子之心吧!”说完便唤余二步入了那园中。
主仆两人一前一后的步入了书院花园中,刚才那四位也一起随了上来。因为长孙文静行的快了些,所以将那些人拉远了距离。
余二见长孙文静心中不悦,上前询问道:“二小姐,你与刚才那几位是否有仇?”
长孙文静一愣,回道:“为何这么问?”
余二望着长孙文静,样子极其挑逗和猥琐,说道:“我方才看你与那几人说话的态度像是不悦,看上去像是为男子争风吃醋一样。”
“你要死啊你,你才为男人争风吃醋呢,我哪有那般不堪。”长孙文静脸上气的通红道:“余二,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吗?”
“我只是不希望你不开心,也不知你们有何冤仇,只是想逗你开心一下而已,这也是我们做下人的责任。”余二一本正经的说着。
长孙文静听到余二的询问与关心,心中升起了暖暖之光。
“刚才那几位的家境在扬州是有名望的。为首的女子名叫罗素,她的家世和我长孙家一样,是这扬州城中有名的富贾,同样也做药材生意。那高个公子名叫吴逸之,是当地通判吴鹏之子,是个大才子。吴鹏曾任常州通判,后被调配到扬州再为通判,但不知何故,自他调到扬州之后,在这里已连任两届通判,现在任期已满,依然没有被调离,长此以往便在这里结下了不少党羽。还有另一位公子名叫杨明诚,是扬州监军之子,也和吴逸之一样,是扬州城中家喻户晓的才子。而我长孙家和罗家一直有隔阂,明面上大家相处融洽,但暗地里罗家一直给我长孙家使绊子。还有那吴家也几次拖人向我爹娘提亲,但都被我取闹拒绝了,而那罗素又很是仰慕吴逸之的才学,所以总是故意接近于他,并借机示好,希望得到吴家支持好来打压我长孙家。而吴逸之几次在我面前吃了苦头,心中对我也是有些气愤,所以吴家也在有意帮助罗家。同时通判吴鹏与当地知州徐英怀也有政见上的不和,而我爹爹正与知州徐大人交好,两人是夕日同窗。可能是因为有当地知州和朝中医官的支持和帮助,我长孙家才能在这扬州城中将生意做大,不被人欺负,只是我爹爹这人做事太过于正直,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去年春上,还将知府大人得罪了,这才让那罗家得了势!而刚才你看那罗素对我有意微笑示好,其实她心中的鬼......”
长孙文静说着便突然失声不语,并转过身来道:“我对你说这些干嘛?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说完便又加快脚步。
“二小姐,你说的我不懂,但是你所说的这些,我一个字也不会吐露”
“余二!”
“二小姐有何吩咐?”
“我今日和你所说的你切不可流传出去,我是鉴于你值得相信,我把你当做朋友,所以才把这些事情告知于你,希望你值得我的信任。”
这现年,长孙文静一人独处,身边年纪相仿者多数都是下人,所以她没有什么可信任之人说些心里话,直到余二的出现。
她知道余二可以信任,在相处时也渐渐的将最初对他的观念改变了,慢慢的变成了朋友一般。虽人前主仆,但两人独处时,就像是朋友。
“朋友?”余二心中咯噔一下,原来她把我当做朋友。
长孙文静望着余二,脸上吐露着信任让余二很是感动。他能感受到二小姐是真心将自己当做朋友才告诉他这些。可他做为一个下人,又怎能真的明白一个平常眼高手低的二小姐心中所苦是什么滋味。在这个官商勾结,到处都是陷阱的年代,能够真正去信任一个人是多么的不容易,以二小姐的性格,她哪里有什么知心的朋友,也不会有人真正能够理解她的心情。
余二心中甚是感动,便义正言辞的表态道:“还请二小姐放心,你不嫌弃我是一介下人,将我当做朋友,我余笑尘决不吐露半字,如若不然,我定不得好死。”
“你说什么?你叫什么?”
“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寿州余笑尘!”作二用坚定的口气回答道,并将胸口拍的“当当”响!
长孙文静大吃一惊道:“那你为何又叫余二?你化名来我府上有何目的?”
“二小姐莫慌,我是看你将我当做朋友,做为朋友的我也不该对你有所欺瞒,只是江湖险恶,我才不得以用那余二之名在这世上赖以生存。”余二解释着,眼神很坚定的望着长孙文静。
长孙文静怔了怔,说道:“你即然有名字?说明你家境应该不差,为何到我府上来做下人?”
余二心中咯噔一下,才知刚才所报姓名是件错事,忙回道:“我很小时就没了父母,是叔父将我带大,这名字自当是我父母临终前给我起的。”
余二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鼻角有些发酸。他已经不记得了,不记得那个遥远的家是什么模样了,就连父母的样子也模糊了。
不是他不爱自己的父母,不是他不思念他们,是因为时间太久了……
长孙文静见他表情有些凝重,也只能叹气道:“希望我可以信任你!”
两人说话间,时间已过了很久,两个通过了花园来到了书院的广场上。只见那广场上设有木台,木台上插满了黄旗,那木台下的正前坐满了才子佳人,那些学子都是席地而座,但多数学子手中或身边都持有书卷和乐器。
余二也不知这广场上围坐着这些人所谓何事,但仅观那木台便心生想象,这不会是要打擂台吧!
“二小姐,待会你切么逞那侠女英雄上台打擂啊!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我还得上去救你,万一救不了让你伤着了,我不好向老爷交待。”
“噗嗤......”
长孙文静突然一笑道:“你这人真是有趣,那木台乃演说的文台,不是你想的那种比武擂台。你看那文台乃是长台,高度才到你膝间,武台样子方正,而且高度约有半人来高。”
“哦!明白了。”余二点头又是一句调笑道:“跟着二小姐出门就是长见识。”
“油嘴滑舌。”
长孙文静寻了个空处坐了下来,而一旁的余二却站在那里左右观望着,甚是好奇。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快些坐下。”
“使不得啊二小姐,我是下人,不可于你同坐。”余二摆摆手。
“让你坐你便坐下,又不是在府上,讲那么多规矩干吗?我们不是朋友么?”长孙文静抬眼瞧着他。
“嘻嘻......”余二听完这话脸上泛起微笑,然后一屁股便坐在了长孙文静身边。
这场上男男女女坐了大约有近百人,人群中多为交头接耳的谈论,这些人好像很是兴奋,每个人有说有笑,那脸上也是自信满满。
两人坐下不大一会,场中便突然安静了下来。只见一位先生走到台上,那先生一上台,下面的学子就是一阵欢呼,似将这先生当神一样崇拜。
“二小姐,这先生是?”
“这是书院的主持。”
余二自然知道这主持是何身份,于是也是两眼放光的注视着他。要说余二也在叔父的指导下也读过很多书,算是才华横溢,但却未能得以实践,也不知自己所学与他人如何。
“各位安静,安静.....”那主持开了口,示意着场中停止交谈后接着道:“我乃本院主持,今日是我古溪书院的大日子。在这里,我代表古溪书院所有先生向同学们问好。”
主持望了望场下的众学子们,并点头微笑着,似是满意。然后又侧过头去看了看那木台左则所落座之人,那些人看起来像是书院中的先生及各类官员。就看那主持与那几人点头示意着什么。
主持转过头来又望着众学子们接着道:“今是我古溪书院很荣幸邀请到几位大人前来观礼,下面让我一一介绍与众学子们认识。”
“转运使刘大人,团练使顾大人,扬州监军杨大人、县学政钱大人.....”主持一一介绍之后,才介绍了最后一位道:“最后一位乃是本朝兵部尚书张大人。”
主持这一介绍完张大人后,场中又是一阵骚动,感觉这位张大人的来头不小似的。
那主持又示意着全场安静,接着道:“张大人此次是朝廷所派行至江南公干而来,路径此地被我书院邀请至此。接下来有请张大人致言。”说完遍对着王大人抱拳示意。
场中全都安静了下来,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走到了木台之上,那男子约有四十岁左右,但样貌显得较为老态,留有胡须。他这一上台,下面的学子就是一阵欢呼,似将这老头当神一样崇拜。
“二小姐,那人是谁啊?”
“这位好像就是我朝兵部尚书张师亮,听闻他虽不得圣重,但若是论举荐人来,官家都会采用的。他学识及阅历都非常渊博,可谓是誉满寰中。”
“兵部尚书?乖乖,这么厉害?”余二是满脸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