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方城手使一对狼牙棒,劈头盖脸朝罗铭砸来,罗铭躲避不及,只能拿长刀的铁杆硬接住,兵器相碰,响起铮铮之声,刀杆上火星四溅,罗铭被震得虎口发麻,身子向后退出几步,连胯/下的黑马都被压得嘶鸣连声。
他与石方城已经战了将近半个时辰,石方城仗着膂力惊人,他手中的兵器又沉重,数次想把罗铭手中的长刀磕飞,罗铭与他战了许久,就知道轻易赢不了他。
又战几合,南边突然响起两声炸雷似的声响,那是罗铭等人约定好的信号,听到响声,四散的东离将士就要立刻撤出北莽军营。
罗铭心急如焚,今日虽然活捉了北莽两员大将,可若是不拿下这个石方城,大功也只算成了一半。
又战了两合,罗铭故意手下一慢,转身时让石方城手中的狼牙棒削在肩上,哎哟一声,长刀撒手。
石方城见了,大为得意,狂笑连声,狼牙棒斜劈向下,直扫罗铭后背。
罗铭忙往马鞍上趴,故意装做躲不及,假意被石方城的狼牙棒扫中,从马上一头跌了下来,扑倒在地上。
石方城开口喊叫:“拿人!”
谁料罗铭刚一倒地,就从袖间褪出一把匕首,趁石方城不备,甩手朝他咽喉处飞去。
石方城眼见寒光一闪,连忙偏头躲避,匕首飞过,没有击中他咽喉,只紧贴着他颈项右侧飞了出去。刀峰锐利,只这轻轻一碰,还是划出一道一寸多长的豁口,鲜血登时滚下,染红了他半边脖子。
石方城伸手一抹,满手鲜红,当下气得哇哇怪叫,踢马腹就扑了过来,恶狠狠要跟罗铭拼命。
罗铭不等他过来,已经就地一滚。
石方城心里一惊,还没见过这样不要命的人,竟敢往马蹄子底子钻,挥动狼牙棒狠砸,他在马上,罗铭在马下,高度上错开一个马身,罗铭又是就地滚了过来,石方城想砸他,还要从马上站起身子,使劲去够才行。
就是这一眨眼的工夫,罗铭趁着石方城一时砸不着他,绰起一旁掉落的长刀,朝着石方城胯/下的枣红马就剁。长刀砍中马腿,枣红马吃痛,长嘶一声,尥起了蹶子。
枣红马后蹄一掀,就把石方城从马上掀了下来,罗铭眼疾手快,飞身上前,扑上去先是一记老拳打在石方城脸上,石方城被打得两眼一黑,刚要挥拳抵挡,罗铭已将手中的长刀一横,架在了石方城脖颈上,怒喝道:“别动!再动一下,立刻让你人头落地!”
“元帅!”
北莽军中见罗铭擒住他们的皇长子,惧都吓得一身冷汗,从四处聚拢过来的八飞骑,各抡兵器,就往上闯,想从罗铭手中夺下石方城。
罗铭刀向里推,明晃晃的刀口紧紧抵住石方城的脖子,嘿嘿笑道:“谁敢上前?我这人胆子最小,可经不起吓唬,你们这样逼迫我,万一我手下一抖,拿刀抹了你们皇子的脖子,众位可是别怪罪于我!”
北莽众将听了这话,面面相觑,却都是摇头,果然不敢上前,个个气得眼中冒火,却也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罗铭用刀架着石方城,一步一步后退,往营帐外走去。
赵猛、刘喜已与沈薄海等人汇师一处,撤出营外等着,众人不见罗铭,已经急得不行,赵猛要再杀进北莽营中去救罗铭,沈薄海一把拉住他,“靖王有令,信号响起,速速撤离,不得违抗。你想不听号令不成?”
赵猛大喝一声,“去他娘的,老子才不管什么令不令的,我只知道,我再不进营去,我的兄弟就没了!”
赵猛刚要纵马回头,北基军营中突然响起一阵杂乱声响。众人看过去,只见罗铭反剪着石方城的手臂,长刀架着他的脖子,慢慢倒退到了营门处。
东离众将大喜过望,急忙上去接应,两边对垒,北莽军中又是一片骚乱,一场撕杀,罗铭等人终于杀出重围,也多亏了手里有石方城这个人质,北莽八飞骑投鼠忌器,不敢硬拼硬夺,这才给了罗铭等人安然而退的机会。
回到城中,众人都叹好险。不过这一仗打得漂亮,不光生擒了北莽两员大将,罗铭还将北莽国的皇长子,军中的大元帅石方城绑入了城中。众将士士气高涨,多日来被人打破国门,强占国土的阴霾,全都一扫而光。
到了这会儿,和谈之事东离这边倒是不着急了,北莽人若是还想要他们的皇长子,自会有人主动上门,谈交换条件。他们只需稳坐钓鱼台,静心等着就好。
杀牛宰羊,犒赏三军,罗铭与众将士饮了几碗酒,就跟蒋念白出来,去地牢里见石方城。
怕有东离将士为了泄愤,私自将石方城宰了,罗铭特地加派了一百亲兵,看守此人。
开了牢门,有石阶通向地下,经过一条长长的地道,有一间四面石头砌成的小房间。越往里走,地下越是阴冷潮湿,人乍一进来,真有点头皮发紧,后背发凉。
前面有士兵举着火把引路,罗铭让蒋念白小心,二人跟着士兵一路来到地牢门口。
士兵一面开锁,一面说道:“王爷有话让我们去问就好,何必亲自来这脏地方。那北莽狗贼狂躁得很,见人就打骂,我们没法子,只好将他用铁锁拴住,就这样还是有两个弟兄被他咬了。”
拉开铁门,士兵先进去,看无异状,才让罗铭二人进门。
屋子不大,四方形,因在地底,也没有窗子,屋里一片漆黑,那士兵急忙点起油烛,屋中陡然一亮,罗铭缓了一阵,才看清屋里的情况。
只见石方城身上横七竖八缠了数道铁链,铁链交错又用三把大铁锁扣死,石方城就算有天生神力,此刻也是动弹不得。
石方城听到动静,抬起头来,一看清进来的人是罗铭,立刻扭动挣扎,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睚眦欲裂。
早上他还是三军主帅,一国的皇子,晚上却成了阶下之囚,也难怪他如此痛恨罗铭,恨不得蹦跳起来,咬断罗铭的脖子。
罗铭吩咐人为石方城松绑。
士兵听到命令,急道:“不可!万一这狗贼暴起伤人,伤到了王爷,小的有十个脑袋也担当不起。”
罗铭笑道:“人都是我抓来的,现在才怕他伤人,岂不是晚了?”
那士兵闻言,这才想起罗铭今日闯入敌营,大杀四方的英雄豪迈,顿时胸中涌起无限崇敬之情,胀红了脸,挠头笑道:“我这就解开铁锁。”
西里哗啦一阵乱响,士兵打开铁锁,除去石方城身上的三道铁链,还剩下四道比较长的,仍旧捆住石方城的双脚和双手。
石方城稍能活动,就跳起来破口大骂,挣动手脚,拖着铁链向前,飞扑过来要揪打罗铭。
罗铭不闪不避,笑着看他,眼见石方城到了他面前,手掌已经探到了他胸口处,才不慌不忙说道:“石皇子不要急躁,听我说两句话,再动怒不迟!”
石方城呸了一声,“我不听东离蛮子念经,有种就放开我,咱们再打一场,好好分分输赢!”北莽素来以强为尊,在北莽军中被罗铭绑了回来,石方城深觉跌了面子,就算回去,他也无面目面对三军将士。张牙舞爪,又往前来,要抓罗铭胸前的衣裳。
罗铭还是未躲,摇头一笑,细细说道:“皇子只知与我分输赢,却不想想,北莽国中大乱,你那十六个弟弟,个个为了争夺皇位正在新渝城中斗得你死我活,你却被困此处,生死只在一线之间。就算你打赢了我,能回营去,没有皇帝下诏,你也不可私自撤兵,只能鏖战东离,没边没沿的拖下去。就算你打下了东离的江山,你也没份分享,最终不过白忙一场,倒成全了他人的千秋伟业!”
石方城听了这话,心中就是一激灵,手下的动作也慢了下来,直挺挺的伸着双手,瞪视着罗铭。
这些日子他也在为此事犹豫不绝。没有皇帝的诏书,他是不能私自退兵的,可再要往南攻,又怕万一来不及赶回新渝,真的如罗铭所言,他费力不讨好,在前线流血拼杀了半天,皇位却让其他兄弟抢去了。
石方城停顿半晌,复又露出一副凶像,朝罗铭扑来,“你别挑拨离间!”
罗铭暗自笑道:石方城虽然嘴里喊得凶恶,可动作却是虚张声势,也没了刚才那一脸杀气,只虚虚的在自己胸前比划,却没想真的动手。
罗铭一笑,知道他心魔已生,让自己说中了心事。
两边僵持,蒋念白忙打圆场,“不如坐下再谈。”
罗铭也见好就收,不然真激怒了石方城,后面的话反而不好谈了。
让人拿来酒肉,牢中自然没什么桌椅,拣了一块干净地方,罗铭席地而坐,招呼石方城道:“皇子请坐。”
石方城站在原地,看着罗铭神色自在,脸上也没半点嫌弃,就那样一撩袍子,坐在了地上,不由得哈哈大笑,走上前去,坐在罗铭对面。他败在罗铭手下,嘴上虽然不服,心里却对罗铭的身手、胆识极为敬佩。有勇有谋,是条好汉子。
石方城折腾一天,早就饿了,也不客气,一坐下就伸开五指,抓起盘中一大块熟羊肉,填进嘴里,大嚼起来,边嚼边对罗铭说道:“好!北莽人素来敬佩强者,你虽抓了我,但我技不如人,心中却不怪你。你也没那些南蛮人的酸文假醋,洒脱自在,倒有几分草原儿女的豪气,好!好!”
蒋念白陪坐一旁,他素来有洁癖,不过此时也不是讲究的时候,坐在罗铭旁边,看着石方城吃得粗野,嘴角边汤汁淌下,黝黑的双手上满是油污,真让人觉得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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