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玩几日,罗铭还不尽兴,沿着河水一直往西去,渐渐走进草原深处,又行了五十里,遇见一座高山阻路。
山高万仞,人难攀行,在山脚下转了一会儿,流烟突然发现一块山石后面,有一处狭小窄缝隐在大树杂草之间。拨开枝叶,穿过杂草,窄缝渐渐显露出来,地上一条细细水流自窄缝中汩汩而出,蜿蜒前行,汇入远处的河水当中。
这条缝隙有一人宽,几丈高,又细又长,直直自山上斜劈向下,像有人用巨斧将山劈开了一条口子。往缝隙里看时,只见黑黢黢一片,也不瞧不清里面有什么。
罗铭拉着流烟往山缝里走,流烟顿住脚步,劝道:“别去了,万一里面是野兽的巢穴,咱俩都不够它一顿饭的。”
罗铭指了指地下,温柔笑道:“这山缝里既然有活水流出,那里面一定通向别处,左右无事,我们就进去看看,就算有个把狼虫虎豹,我也会护着你的。放心,真要碰到野兽,到时你就跟虎豹们打个商量,就说:我身上的肉多些,让它们先吃我,放你逃走。”
流烟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次游玩,流烟算是见识了罗铭没正经的样子,哪有在东离时万人之上的靖王架子,就连在草屋中时,也没见过他这样一副调皮、逗趣的模样。不过,这样的罗铭,倒更让人觉得亲近,流烟心里也更添了几分喜爱之情。
钻进山缝,顺着水流往里走,脚下都是湿滑绿苔,罗铭伸手揽着流烟,两个人互相依靠,慢慢往山缝深处走,越往里走,越是觉得宽阔,罗铭晃动手中的火把,渐渐照不到山洞全貌,耳边水流声一直不断,两个人也一直随着水声向里走去。
猛然间前方白光一闪,光亮倏然变大,远处现出一个豁口。
罗铭一喜,和流烟快步走过去,穿过豁口,只见眼前豁然开朗。
面前是一处深谷,也不知是怎样的地壳变化,才形成如此鬼斧神工的奇异所在。
深谷正在两山之中,两边高山围绕,只留一线青天,山两侧俱是青松翠柏,绿树连荫,这还不算,最奇的是,山中绯红一片,如云霞缀地,缀满山间,仔细看时,竟然漫山遍野都开满了红鸾花。
水流的源头处,有瀑布从山上直泄而下,银白水花似倾珠泻玉,落在一潭碧水之中。潭水边的红鸾花开得也最为繁盛,朵朵大如团扇,红得娇艳欲滴,一簇簇的长在半人高的花树上。
流烟一见就愣住了,再也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他一直想看的红鸾花,而且还是和自己的爱人一起。
罗铭拉着流烟进谷,跳下断石,往潭水边去。谷中有不少鸟兽,见了人也不知躲避,反倒有小鹿、小鸟凑上前来,亲呢的磨蹭在两个人身边,十分可爱。
驻足玩了一会儿,摘些野果喂食,这些小动物们挑嘴得很,也有吃的,也有嗅嗅就躲得老远的。
罗铭难得看见流烟有这样活泼放肆的时候,站在一边瞧着他东边跑西边跳,真觉得岁月静好,怡然自得。
到了潭边,水声震耳,水珠像穿了无形丝线,细细密密水帘一样挂在碧水潭上。
罗铭看见潭水清澈,三两下脱了衣裳,跳入潭中,一个猛子扎下去,不料潭水竟意外的深,下潜多时也不见底,赶忙游了上来,招呼流烟道:“快下来,这水好凉快。”
流烟见罗铭游得欢快,也脱了衣裳下去,游至罗铭身边,两人并行在水中打转。
流烟只着一件里衣,裹着下半截身子,上身裸着,露出胸前粉白细腻的皮肤。罗铭游了一会儿,心思渐渐转到别处,趁流烟靠近时一把抱住,吻上他微凉的唇瓣。
也许是此处天地间只剩下罗铭和流烟两个,这吻令流烟格外动情,亲吻许久,流烟小心回应,舌尖轻轻舔舐,划过罗铭唇边。
游了将近一个时辰,罗铭才搂着流烟向岸边游。
潭水寒凉,两个人上岸时已是浑身冰冷,罗铭忙打开包袱,找出自己一件衣裳,把流烟裹得严严实实,看着不会着凉了,这才放下心来,自己穿衣。
嘱咐流烟别动,罗铭四处找来枯枝,架起来用火镰打着,拢得旺了,坐下将流烟抱在怀中。
烤火多时,两个人的身体都暖和不少,罗铭依然抱着流烟,不肯让他起来。
望着眼前跳动的橙红火焰,罗铭吻了吻流烟发顶,轻声道歉。
流烟奇怪,回头问道:“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道起歉来?”
“这次去北莽,也许是有去无回,单单我一个人死也就罢了,还要连累你……”
罗铭还要再说,流烟已经伸手捂在他嘴上,摇头道:“什么连累不连累,要真说起来,倒是我连累了你。我半点武艺没有,也不像蒋大人那样,通晓北莽语,又智计双绝,你遇到事情都可与他商量。可我呢,无才无识,唯有过目不忘这个本事,恐怕此行也发挥不了太大作用。这样没用的我,你也觉得是累赘、拖累,会嫌弃我?”
罗铭忙摇头,苦笑道:“我哪会嫌弃你,整颗心里装的都是你,怎么喜欢都嫌不够呢。”
“你也会说,怎么喜欢都嫌不够呢。我,我不也是,爱你爱到了心里,怎么喜欢都……唔……”
流烟未及说完,话语已经被罗铭堵在口中,辗转亲吻,罗铭突然觉得唇边苦涩,放开流烟,才发现他眼中滚下泪来。
罗铭慌了手脚,抬手抹掉流烟脸上两行泪水,急道:“我,都是我不好,好好的出来游玩,说这些做什么,真该打!”
流烟勾起唇角,用袖子使劲蹭了蹭脸上的泪痕,强笑道:“我其实是欢喜的,就算我们真的回不了东离,只要和你一起,我也是欢喜的。”
罗铭心中感动,紧紧搂住流烟,将他埋入自己怀里,能有一个如此待他的知心爱侣,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又在谷中盘桓几日,罗铭二人才恋恋不舍的出了深谷。
罗铭的黑马极通人性,主人不在,它就自己在山边等候,饿了有吃不完的新鲜草料,渴了就喝两口山中流出的活水,日子过得也是逍遥自在。它等了几日,乍一见罗铭从山谷出来,还是难掩兴奋之情,四蹄飞奔,飞快跑到罗铭跟前,马头甩动,直往罗铭身上拱去。
罗铭梳理马鬃,又从怀里摸出两块桂花糖,塞进马儿嘴里。那黑马吃得香甜,更加摇头摆尾,朝罗铭撒娇。
为了追赶东离将士,罗铭二人干脆弃了马车,两人共骑,骑上黑马,纵马朝北而去。
赶了五天路,这才追上东离将士。
先见过蒋念白,大略问了这些天的情况,得知平安无事,回营帐去换衣裳。
晚饭时,宁幕欣一见罗铭,立刻大声惊叫,“哎哟,我的靖王千岁,您可回来了。您再不回来,下官都要发下人马四处去找了。下官受皇上重托,一定要将靖王千岁平安带进新渝城。您说走就走,这,这不是让下官为难吗?万一您在北莽国土上有个一差二错,下官可担不起这个罪过。”
“怎么?北莽国主还要你对本王严加看管,连行踪都要一一向你通报?”
宁幕欣听罗铭语气不善,赶忙笑道:“这可是没有的事。皇上看重此次和谈之事,才特意派了下官前来引路,就是怕这一路上所过州县有怠慢靖王的地方,有下官在诸事都比较方便。哪有什么看管之说……这个决没有,没有!”
罗铭淡淡一笑,也不揭穿他话里的虚情假意,应付两句,各自找地方吃饭。
罗铭偷偷溜了,石方城发现后气得跳脚,在营地里转了三天磨,还是没等回罗铭,他一怒之下,连拆了三顶营帐,骑马先回新渝去了。
石方城走后,宁幕欣倒是真的着了急。他这次来,主要目的就是看着罗铭,如今人没看住,还跑得没了影子,他四处找人去问,蒋念白故意装糊涂,赵猛等人则是干脆不理他,宁幕欣急得差点上房。
又过了一天,等宁幕欣冷静下来,细细思量:蒋念白、赵猛等人都在此处,罗铭决不可能是私自逃回东离了。如今有这么些东离将士在,罗铭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不怕他不回来。
又急了两天,宁幕欣就恢复如常,该吃吃,该喝喝,安心跟着东离将士往前走。事实也真如宁幕欣所料,罗铭出外游玩半个月,就赶回了营地。
米英杰缠着流烟,问来问去,得知他和罗铭去了这么一处好地方,不禁心里痒痒,连声说想去。
赵猛拍了胸脯,“咱们回去时,哥哥带你去!”
米英杰“哼”了一声,半晌才刺他道:“你个糙汉子,能懂风花雪月的事?”
赵猛大脸胀红,回道:“那些花呀月呀的,能顶饭吃?再说我懂不懂有什么要紧,你喜欢不就成了。只要你喜欢,刀山火海我也敢闯!”
米英杰见他满脸挚诚,知道赵猛一定能说到做到,就算自己让他去刀山火海,这个朴实汉子也会二话不说,一头扎进去。
心中有些得意,又有些茫然无措,米英杰一时盯着赵猛,竟再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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