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十年,柳镇到发展紧凑,唯独教育这一块比较落后。
当地的中小学校规模并不大,这次投资方的公益扩建,对于当地人来说无疑是抢手的,自然陆军也就成了别人眼里的一根刺。
纪震东在这里逗留了几天。
那天下午见了顾慧芳一面后,他有一次半夜去找她时,说什么顾慧芳都不愿意给她开门。
现在。
他一直住在柳镇的宾馆里,工程偶尔会去看一看,说白了便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陆军满腔的热血也已经在这几天消耗殆尽,像纪震东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在意他的才能呢?
这次能得到工程款就已经很不错了。他想好了,等到这一次的项目完成后,他自己便会主动辞职。毕竟这次家乡改造的计划是他心中的一大梦想。
正是因为这样,柳镇改造计划也是他向纪震东提出来的,纪震东来的第三天后,余弦知给他打来的电话,说自己来了柳镇。
而此时他就在柳镇的茶楼里。
余弦知坐在他的对面说:“震东,这一次可否将陆军这个人给我呢?”
纪震东猛然抬头,“嗯?怎么个说法?”
余弦知却说:“具体的我就不同你多说了。”
“都是往事了,过于悲凉,不过陆军这个人的命我要定了。”
“当然你的工期是不会被耽误的。”
“你只需要同他说,我是检验他工作唯一的上司就行了。”
“可以啊!这几年你帮衬了我不少,这点小事算什么?”
“他的命你直接拿走就是了。”纪震东吹了吹茶水,小心的酌了一小口。
“你不心痛?”余弦知试探性的问他。
“不会,多的是。”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可见这几年是见了多少人的血。
余弦知眼睛里微微掠过一丝凉意,他让纪震东接手这个项目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了。
本来是有怨找原主的,可既然陆乡长死了,那么…陆军就成了他的目标。
眼中的凉意散去,他的那双明眸恢复了伪装。
余弦知:“听说你的情人被你安排在了这里了?”
“乡下难道不是更安全吗?”
柳镇的条件至少比顾慧芳当年住的乡下条件要好些,在人气这一方面都不是乡里能比的。
况且纪震东想着自己多多少少可以利用这个工程做借口来柳镇看看她们母女,哪成想顾慧芳既然如此的恨他。
不然那晚也不可能不为他开门了。
纪震东笑了:“情人?别拿我开涮了…”
“话说…我记得你不是在大学有个前女友吗?”
余弦知此时并没有及时回应他。
那双极寒的双眸隐约泛起波澜,他的心一直处于扭曲隐忍的边缘。
他余弦知既然会对现任的夫人无比的遵从,会照顾她所有的情绪,会不经意间留意她所喜欢的东西。
即使那个女人总是无理取闹,总是说一些尖酸刻薄的话。可他的心里对她怀揣的愧疚,却全部都一一清还给了另一个女人。
他记得当时他对那个女孩说过的话。
“我就算喜欢的是头母猪,也不可能是你。”
他不知道那个女孩后面怎么样了,只知道她休学了,是她毁了别人的前程。
…………
傅齐这边正在收拾纪震东的烂摊子。
老爷子在办公室里怒火中烧,烟灰缸破裂的声音从董事长办公司传了出来。
秘书也不敢上前拦他,只是站在角落,一声不吭的低着头。
“这臭小子没有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
“给我整这一出,他那小公司就等着倒闭吧!”
“还免费做慈善呢!自己都泥菩萨过河难自保了。”
“还做些逞能的事儿!”
傅文博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示意秘书先出去。
秘书点了点头。
等到他停止摔东西,情绪缓和后,他便上前劝解。
“爷爷,您别生气了。”
“姐夫这次是有些鲁莽,但他也是真心为我们傅家好啊…”
老爷转过头去,抚着他的肩:“文博啊…你还是太单纯了。”
“你姐姐,最近情况怎么样了?”傅齐坐了下来,对他说。
他的眸光夹杂着黯然,这几年因为自己姐姐的事心也沉重了很多,他害怕有一天医院突然跟他打电话说姐姐不行了。
他沉默良久,缓缓开口:“我怕她撑不过这一次……”
“医生说我们这样拖着她的命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既不能死生,又不能死。”
傅齐泛起泪花,是他舍不得自己的孙女。他曾经是多么宝贝自己的孙女,却偏偏成了这幅样子。
她活着或许是他的执念,是他的执念还不肯散去。
下午五点三十分。
季城医院
一名护士焦急的跑到了医生办公室。
“刘医生,三十五号床病人情况紧急,正在抢救。”
医生猛地起身跑去了病房。
有一名护士正在极力抢救,做着胸外按压。每一名护士都分工明确,争分夺秒。
血压,氧饱和正在极速下降…
……
“肾上腺素一毫克静推!”
“肾上腺素一毫克静推完毕!”
“患者室颤,准备除颤!”
“除颤仪准备!”
“除颤仪第一次二百焦!”
“二百焦充电完毕!”
医生拿着除颤仪忙喊:“闪开!”
“除颤仪第二次二百焦!”
“二百焦充电完毕!”
“…………”
“抢救无效,宣布死亡时间!”
“死亡时间下午六点零七分。”
“通知家属吧…”
这样的患者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定局了,对于她来说,留着这幅躯体只是一种折磨。
当初是傅家人接受不了那个事实罢了,他们从那时开始就一直拖着傅芷柔的这幅躯体直到现在。
其实这样的结果,对于傅芷柔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傅文博看到了一串短号打了进来,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姐姐可能走了…
他急忙丢下手上的工作,开车去了医院,连自己的爷爷他都没来得及告诉。
他将车停在了医院门口,慌忙的跑了进去。
他边跑边哭着喊:“姐!姐!姐!”声音撕心裂肺,极为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