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钏不觉冷汗淋淋,眼前的女孩不仅是深不可测,更给她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四岁大小的孩子,就知道杀人了?还做得那般巧妙,多少身居高位、聪慧无比的大人,都被蒙在鼓里!
况且,那段时间灵钏一直贴身陪伴,她丝毫没有察觉!和嬷嬷那么细致的人,不也没发现?
鼻尖上冒出两滴汗,此时此刻,灵钏也不知道该给什么回应——她想到自己自作聪明,怪医冷岩判了死刑后,不停的在陆星霜面前提起报恩的寓言童话,撺掇她跟陆之焕说。
现在想一想,真是作死啊!
陆星霜淡淡一瞥,语不惊人不高兴似的,“灵钏啊,我还记得你很有侠义心肠,一心替怪医不值呢。知道他没事,开心吗?”不等回答,又问,
“对了,你生母是怎么死的?”
灵钏身子一颤,“十、十四娘……”
“你是我贴身丫鬟,又不是家生子,父母亲戚底细全不知。你不会以为你的身世没人打听过吧?所以,真的很奇怪,你生母身体一向康健,怎么摔了一跤就死了呢?难道你不奇怪?”
“你对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都有声张正义之心,怎么对自己的亲生母亲……没有呢?”
灵钏的身体仿佛打起了摆子,牙齿咬得咯咯响。
“罢了,你不想说,就退下吧。横竖我在这里,等你想通了,想说了,来找我也是一样。你不方便做的,不能做的,不代表别人也不能哦!”
陆星霜颇有深意的笑了一笑,指着那两节竹筒,示意带给大全嬷嬷。病中的人爱思考,正好往她想要的方向思考思考。
且不说大全嬷嬷得到偷听的利器,知晓私底下说的悄悄话都被听了去,是什么想法。只说另外两位赵、姚两人在郭家住了两个月,跟设想的一样,几位骄纵的郭家千金根本受不了苦,学了三天就不肯学了。只有庶出的静姑娘撑下来。
闭关两个月,一出静心斋,竟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姚嬷嬷管过一宫主事,细细调/教郭晓静怎么说话,怎么处事,赵嬷嬷则教导服饰装扮方面——谁说只有金银珠宝才能凸显出女人的美貌?
宫廷里多少娇花一样的美人儿,怎么穿戴,怎么佩戴,都是有讲究的,既不能逾越,又要突显出自己。长期琢磨,早学会在细微处别出心载。
经过细致的教导,郭晓静彷佛打磨过的美玉,露出了晶莹剔透的光泽。
向长辈请安,她温柔静美,语出如婉转莺啼,说不出多么悦耳;伺候郭老夫人以及嫡母等长辈用餐,她善解人意,无微不至,说不完的可心。
对待下人,更是以理服人,公平公正,从不偏颇。
舍去了华美不实的金银俗物装饰,郭晓静的一举手、一投足,流露的都是大户千金的仪态气度。
在她的对比下,郭晓敏的富贵华美,成了暴发户,令人惨不忍睹;郭晓淑的娇蛮可爱,成了粗鲁无礼!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郭晓静翻天覆地的变化。已经有下人嘀嘀咕咕,说静姑娘看起来,“才像是嫡出的千金”。
可想而知,其他三人有多气愤。她们越是用金银首饰装扮自己,跟郭晓静的差距越是大,那种天然的气度,彷佛一道鸿沟,陪衬得她们连说话走路都是错了。
赵嬷嬷、姚嬷嬷,这才心满意足。
按说,她们两个看不上郭晓静商户女,还是庶出的身份。可郭家太看不起人,硬要了她们来,竟然不当一回事!换在京城,父母越是疼爱女儿,越是让她们严厉的要求教育——这才是真心为孩子好呢。
不愧是商户,一点教养也没有。
所以她们才下了点功夫,精心调/教出一个庶出的姑娘,看吧,现在看还只是寻常。无非是走路穿衣好看点,日后的惊奇,会越来越好玩!
规矩、规矩,是那么简单的吗?这里的奥妙,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随随便便学个三不着两,那京城里的富贵人家,干嘛非要请宫里出来的人教?
什么,现在大姑娘几个知道错了,想重新学规矩?晚了!之前干什么去了?静姑娘学规矩挨打时,没少嘲笑吧?这会子后悔,也没用了!
说好来两个月,就两个月,她们又不是郭家的下人!婉言谢绝郭家人的挽留,赵嬷嬷和姚嬷嬷坐上马车,回到陆家,才不管郭家内宅已经翻了天。
因为大全嬷嬷已经拨到木樨院,两人先笑着在郭金芙面前见了礼,随后才去的木樨院。
“可笑极了,我们两个要走,那两个郭家小姐不让,谁稀罕理会她们?一个个放纵的不成样子。”
“好了,既回来了,就安了心,以后专心伺候十四娘吧。”大全嬷嬷想到那两节竹筒,眉头都皱紧了,不想两个老姐妹再说什么不该说的——也怪自己,以为离开宫廷几千里,竟松懈了,不然给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诋毁主家啊!
“嗯,全大姐,你的腿……”
“没事,十四娘请了大夫看了,灵钏那丫头也帮我做药酒,熬过这段冬日就好了。”
“哎,都是年轻时候受的苦……”
大全嬷嬷连忙打断,“我们都是为奴作婢的人,能活着从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出来,还得了陆大小姐的养老钱,以后衣食无忧,应该谢天谢地,哪敢抱怨!”
不愧是在宫廷里生活多年的人物,赵嬷嬷、姚嬷嬷立刻警惕了,顺着口风连连应承。
等到无人时刻,大全嬷嬷用密语演示了两节竹筒的“妙用”,几人都说不出话来。
姚嬷嬷做口型:十四娘看着,比陆大小姐还精明一筹啊!
赵嬷嬷:我们几个都是傻的,做了傻事还懵然不觉!怕只怕十四娘生了心思,以后不会信任了。
姚嬷嬷:大事不好,小全姐该不会写了信给陆大小姐吧?
想起几人来之前,陆大小姐陆月娥的确有让她们写信,详细描述十四娘,无论长相、性格、喜好等等,事无巨细,她都想知道。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当姐姐的不能亲眼见见妹妹,就派人帮自己看。可小全嬷嬷若是因为几人受了“不公”待遇,写信去“告状”,那可就麻烦了!
且不说陆星霜这么做还有原因,人家是姐妹,写这种信笺过去,回头两边一验证,四个教养嬷嬷里外不是人了!
越想越吃惊,大全嬷嬷的沉稳也坐不住了,
“罢了,我们几个向十四娘请罪吧!早些道明了心思,也省得节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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