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裴烨来了趟蓟州,可没做多少停留,就匆匆折回了京里。
一来太子那边匆促得紧,他必须快些去陈府确定,二来,有消息称,岐南王那边儿又有动静了。
当夜,皇上太子密召翊国公父子入宫,还未商讨出岐南王究竟又有什么动作,便有侍卫来报,岐南王领着轻骑和暗卫,摸着夜色离京了。
岐南王虽然表面上对皇上太子恭敬称臣,可真正行事起来,却是十分目无朝纲。
先斩后奏早已是家常便饭,这京师就是他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儿。
其实嚣张跋扈倒没什么,毕竟他是身负战功的王爷,更何况按着辈分,太子都还得尊他一声王叔。
皇上太子在意的倒不是他这样肆意横行,而是在忖度着,眼下边关并无战事,岐南王何故这样匆忙离京?
太子老早便将这位年长他五岁的王叔视为心腹大患,只恨不得能赶在他继位之前,赶紧折了这王叔的所有羽翼。
他自幼崇尚礼学,不愿做出血脉相残之事,也是在亲眼见到太后极力拥护岐南王,甚至逼迫父皇早日退位,太子才深知自己处境之艰难。
他纵然念及几分亲情,可如果换成了岐南王,可不见得就会轻易放过他这个碍眼的小皇侄。
加之上回在赛马节上遇刺的事,让太子更加心中惶惶。虽然裴烨这边并没有给出一句明确的话说刺客与岐南王有关,但皇上和太子心中也有几分思量了。
因此岐南王此番动作,太子不得不细细提防。
裴烨这回便是奉了皇上密令。佯装游山玩水。实则暗暗尾随岐南王而去。
他们兜兜转转出了蓟州城。穿过并州,又到梅州方向转了一圈,停留了几日,忽又折向西北,朝着甘州和肃州而去。
裴烨瞧得出来岐南王是在兜圈子,东飘西荡,掩人耳目。这样的动作也无非是做给远在京师的皇上太子看。
肃州地势偏僻,虽有蛮夷。却也仅限于打家劫舍,糊口饭吃。
这边风沙大,即使起兵叛乱,还未冲得到并州去,就早已兵疲力竭,加之玉门关又易守难攻,因此肃州是起不了什么大乱子的。
岐南王到肃州也无非是做做样子安抚驻守边关的将士,那做派,似乎在说,皇上不管你们。朝廷不管你们,这儿还有个王爷体恤着你们。
岐南王曾为披甲之人。大老远去慰问将士,倒也不算奇怪。
可宫里却是等得急了,裴烨便密函回去,请皇上太子稍安勿躁。
岐南王在肃州停留了三日不到,便再次折返,这回,才总算是露出了真面目。
绕过梅州之后,他并没有径直前往他的封地益州,而是先留在了濠州。
濠州历来是通衢要地,这里的都指挥使司王禄与皇后母家属同一宗室,深有渊源,若不是看在这一点,皇上也不敢一开始就对王禄委以重任。
岐南王竟打起了王都司的主意……
这样的局,倒是好解。
裴烨在濠州安顿妥当毕,翌日便密函一封,请皇上让皇后出面将王家族长宴请进宫。
皇后王氏的祖父与王都司曾祖母为表兄妹,虽然早在祖辈一代就分了祠,可毕竟族谱上明写着,便算作同一宗室之亲缘。
宗室关系摆在那儿,这是岐南王撼动不了的。
果然,未出五日,都司府就送客了。
岐南王似乎带着气,离了都司府就一路南下,回了益州。
裴烨自然不敢再跟过去,毕竟益州可是岐南王的封地,他去了再想出来,可就有些麻烦了。
不过眼瞧着岐南王那般气恼而归,便知是遭了王禄的回绝。他也的确不必再跟过去了。
裴烨又在濠州逗留了两日,才慢悠悠地一路游玩回京。
越是近了京师,他的行程反而越是慢了下来,硬生生挨到小年都未归京,裴夫人早就急了,来了好几封家信催促裴烨回府。
每次收到信,多福的心都跟着一颤,他能想象裴夫人此刻已经是何等震怒,他都快急得撞墙了,可少爷仍是优哉游哉,丝毫没有赶路程的意思。
这样拖拖拉拉,好歹到了蓟州境内,穿过蓟州就能进京了,多福可不想自家少爷再有所停留。
多福给裴烨递上一口茶,便故作不经意地说道:“早年便听说这蓟州气候多变又恶劣,如今一看果然是不假!前些年就数这儿疫病闹得最厉害,瞧瞧这地儿,春潮秋燥,暑天曝热,一到了冬儿就大雪不止,听说还常常雪崩呢,果真是个倒霉地儿!”
多福满眼嫌弃,一口气说尽了蓟州的坏话。
瞥眼一瞧,自家少爷依旧无动于衷。
裴烨微闭上眼地随着马车的节奏摇晃着,最后道:“叫你平日多读些书,书读得少了,便只有妇人之见。这蓟州是毗邻京师的要塞,四季分明,多么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少爷啊……”
多福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欲哭无泪,嗫嚅道:“眼瞧着就快要到大年夜了,您再不回府,老爷夫人定会把小的宰来吃了……”
裴烨略显不耐地横了多福一眼,轻笑道:“就你?送给屠夫都不要,那二两肉,别人懒得磨刀了。”
多福双肩耷拉下来,无奈地瘫软在一旁。
大雪过后,四下一片安谧,江府里小姐们大多躲在暖屋子里不愿出来。
素雪轻倚在黑漆木小案桌旁,一面吃着还在冒着热气儿的百合酥,一面瞧着千柔手脚利索地剪窗花。
千柔手巧,弯来折去,几下便剪出来一个福字。团花形图纹的花鸟虫鱼更是信手剪来。甚至。还剪出了一个折扇形的五福临门。
素雪看得有些出神。连近日里最为垂爱的热馅百合酥都顾不上多吃。
“这巧手,得练上多少年啊……”素雪低声嘟哝一下,捏起一块儿酥饼咬一口,顿时美得双眼一眯。
却不料这样的低声自语竟被千柔听清了,她抬起脸来笑一笑,道:“小的从前在剪纸铺里当过杂役,每当过年就格外忙,便也被拉去一同剪过窗花。”
她虽在说笑。手上却依然没停下,利索得很。
“其实这也不难学的,小姐不如学个简单的,到时候当着老太太面儿剪一个,老太太定会高兴的。”千柔说着,拿起彩纸和剪刀要递给素雪。
素雪连忙道:“我即便是学,剪出来也丑得很,还是别闹笑话了。”
大过年的,她可不想见血。
除了施针诊脉、点药材,她这双手。可就没什么别的特长了。
千柔见素雪目光抗拒,便只好作罢。继续低头剪。
正在这时帘子微微一晃,妙梦提着个小食盒回来了。
素雪一看到那食盒便双眼一亮。
以前还以为贪吃是体质问题,饿得快,所以才吃得多。如今才知道,那些都是借口。
嘴馋便是嘴馋,和别的都无关。
一到了冬日窝在温暖房间里,她就更加馋得心慌,这古代餐桌上的吃食虽有些入不了她的眼,可甜点小食却是花样百出,总能找到几样合她口味的。
就好比这百合酥,焦香四溢,外酥里嫩。
平日里小姐们都是斯斯文文地,点心都是凉透了再送过来。可这酥性小食,凉了吃多伤胃啊,加上这大冬天儿的,吃起来更是没劲。蛋挞都还得趁热才好吃呢。
素雪便吩咐妙梦去厨子那边儿守着,一出炉就装进食盒带回来。
皮酥馅儿热的百合酥,这才是美食嘛。
素雪一高兴,就唤来千柔妙梦一起尝了尝,妙梦只咬了一口,就美得两眼眯成缝儿了。
也不知是不是妙梦那丫鬟出去多了嘴,没过几日,府里的小姐主子们要百合酥都只吃热馅儿的,凉的都赏给下人。
一时间厨房里的婆子们都纷纷附和学做百合酥,甚至在如意卷里也加一些热蜜馅儿,觉着有异曲同工之妙。
素雪手边这份儿百合酥还未吃完,妙梦又去提了一盒子回来。
见到美食来了,素雪自然是高兴的。
要知道,她是天塌下来也不能亏待自己那张嘴的,以至于前世被劈腿了还不忘吃光面前所有,就连糊里糊涂穿到这身体里来,都有一半儿是拜美食所赐。
妙梦看着素雪吃得乐乎,便侍立在一旁轻轻笑着,直等到收拾食盒子了,才说起正事。
“胡妈妈方才特意来说了,老太太的意思是年后就要赶着回江南老宅一趟,因此明晚就提前把府里的家宴给办了。”
听妙梦这么一说,千柔也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抬起脸来认真看着素雪,道:“明晚就家宴了,那小姐可得早些准备着。”
千柔说完,又转向妙梦,问道:“新衣裳新首饰可都送过来了?”
妙梦点点头:“昨儿就送来了。”
千柔快速收拾起小矮桌上的零碎纸屑,起身道:“只是依着府里的规矩,小姐还需要备一份礼物,否则到时候其他小姐都抢着向老太太表孝心,小姐这儿却没有拿得出的东西。”
看着妙梦和千柔两人的反应,可见这回的家宴很是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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