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东窗事发(1 / 1)

崔文瑾笑得满面和善,左看右看都是位翩翩佳公子,奈何在裴婉莹心里,他早就是个烂透了心的苹果,外面看着再光鲜亮丽,一切开里边可都是虫。

试问,明知道眼前的苹果里面已经烂了,你还有勇气咬下去吗?

在裴婉莹看来,她家四叔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虽然才子的名声在外,可是却依然是天真的性子,也不知道祖父那样老奸巨猾的人,怎么就生出了四叔这样的儿子。这崔文瑾说不定就是看四叔好骗,才和他结交的。

可以说,裴婉莹猜对了一半。当初崔文瑾和裴敬北认识是因为意外,但是在认识后,得知他是金陵裴家的人,崔文瑾便有意和他攀谈,甚至佯作要往金陵巡查产业,与他一路同行,最终被裴敬北引为知己,请到家中做客。

金陵裴家,那是比大兴朝更历史悠久的世家。对于崔文瑾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甚至被当做了透明人的闲散王爷来说,裴家在朝中的分量,远远超过于他。和裴家交好,显然是利大于弊。

“二姑娘似乎不愿见小生?”崔文瑾摇着折扇,站在那石桥之上,弯着笑眼看她。

裴婉莹倚在水榭石栏边,心中烦躁,面上却盈盈而笑,客套道:“哪里的话,不过是见这景色秀美,一不留神就入了神罢了。”

若是一不知情的人走过,只怕会觉得这一幕美得可以入画,翩翩公子立桥头,窈窕淑女倚栏杆。

裴婉莹并不奇怪崔文瑾为何会出现在这,这是他的别院,他自然是想到哪里就去哪里,四叔和哥哥那俩画痴,说不定压根没发觉身边少了个人。

“二姑娘觉得这园子还能入眼?那可真是它的福气。”崔文瑾下了桥,眼看着便往水榭而来。

染秋很是紧张地往前跨了一步,裴婉莹一抬眼,示意她不用多话。

“二姑娘若是喜欢,日后便可常来,小生一定欢迎。”崔文瑾笑道。

“文叔真是说笑了。”裴婉莹对他浅浅一笑,语气中却刻意将那一个‘叔’字咬得格外重音,想要提醒他注意分寸。

其实,她是受够了崔文瑾一口一个‘小生’了,别扭死人。真当这是才子会佳人呢,就算他是那多情才子,她还不乐意做那傻乎乎的佳人呢。

“哎。”崔文瑾大约也看出来她有些拘谨,便一拱手,道:“是我唐突了,方才从桥上见到二姑娘在此,还想着是否是府里的下人慢待了。”

裴婉莹忙福身回礼,道:“不关府里人的事,是我看这处景色怡人,便想一个人待会,还请文叔不要见怪。”顿了顿,她又有些犹豫地问,“四叔与哥哥……”

崔文瑾笑了起来:“裴兄与炎霖都是爱画之人,我却不成了,在书房里待久了就闷得慌,便自个儿出来透透气。”这也算是间接解释了他为何会出现在此的原因。

裴婉莹想到四叔和哥哥那恨不得拿起放大镜细细研究的模样,忍不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崔文瑾见她笑容,面上闪过一阵恍惚,不过继而便又恢复平静神情,只淡笑地着看她。

被他这么看着,裴婉莹不知为何就觉得面上泛烫,她暗暗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又不是真的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怎的被一个面皮稍好的男人含笑凝视就觉得难为情,上辈子真是白活了那么多年。

崔文瑾自然是看出对面少女羞赧之意,他以拳抵唇,咳嗽了一声,正要说话,却见裴婉莹面色一变。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崔文瑾看到蒋行章步履匆匆地奔向门口,而他身后,裴婉怡小步跑着,面上神情焦急,却怎么也追不上他。

“小女先行告辞,见谅。”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不然表哥不会红着眼往外跑。裴婉莹对着崔文瑾告辞,又在染秋耳边耳语了一声,叫她赶紧去门口,让府里的小厮跟着蒋行章。

崔文瑾见此,也不好留客,便道:“我这就让人去请裴兄与炎霖。”

裴婉莹对他感激一笑,便拎着裙摆快步向婉仪走去。

裴婉怡显然是受到了惊吓,平日的淡然此刻都不见了,一见妹妹,就如见了救星似的,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气喘道:“快让人去追表哥,我怕他会做傻事。”

裴婉莹忙扶住她,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蒋行章并非冲动性格,甚至为人有些腼腆,能让他像刚才那样不计后果地往外冲,显然是大事。

“刚才我和表兄在花房说了会话,见你还不回,便打算来找你。谁知走到那梨树林边,便听到几个花匠在哼戏,哼的什么国舅爷作恶多端,铁面御史魂丧断桥。表兄便上前问了,那花匠竟说京城里有个姓蒋的御史,被国舅爷害了,这事儿都被编成了曲儿,从京城传到了金陵了!”

接下去的话,裴婉怡不说,裴婉莹也大概能猜到了,蒋行章自然是联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但是那花匠定然不知详情,他那么匆忙地跑出去,肯定是要回府找祖父或是大伯父问个清楚。

该来的还是来了。裴婉莹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说实话,将舅父舅母的死讯瞒着表兄,对他并不公平。但是祖父做出这样的决定,必然是有他的用意。就如刚刚所见,表兄平时为人再是谨慎淡然,在听到父亲可能死在魏国舅的手上时,他也会做出冲动的事。

祖父让众人瞒着此事,大约也是怕他不仅不能给父母报仇,反而冲动之下白白送死。

出了这事,今日的游玩是无法继续了。不多会,裴敬北和裴炎霖也到了,崔文瑾也跟在后头。

裴婉莹不好解释太多,便含糊地说了一句:“表兄一个人走了,我叫几个小厮跟着去了,咱们还是先回府吧。”

裴敬北大概是猜到了一些,面色并不好看,有些抱歉地对崔文瑾拱了拱手,道:“今日谢谢文安款待,只是家中小辈有些事,为兄不得不先回去了,来日为兄再赔礼道歉。”

崔文瑾自然是表示理解,他摆了摆手,身后的小厮忙双手捧上一卷画轴。

崔文瑾将那画轴递给裴敬北,道:“这画留在我这也不过是明珠蒙尘,还请裴兄笑纳。”

裴敬北显然是想推辞,但是心中又牵挂蒋行章,没那么多时间客套来客套去,便接下画轴,道:“大恩不言谢,来日方长,为兄先行一步了。”

马车里,裴婉莹紧紧握着裴婉怡的手,显然后者还未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那花匠所唱的铁面御史,真的是舅舅吗?

裴婉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抚她,索性就一直沉默下去。

就这样一路沉默回到府中,裴敬北让裴炎霖送姐妹俩回后院,自己则是直奔父亲书房而去。

不出所料,此时蒋行章正在此处。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一走近,裴敬北便听到了一向温和的侄儿声嘶力竭的质问。裴敬北忽然止住了步,他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侄儿,他也许没有炎霖聪慧,也不如炎琪炎珏灵秀,但是他继承了他父亲的耿直和憨厚。

想到那个曾经手把手教他画画的百川师兄,裴敬北背靠在窗口,直直地望向天空中的太阳,刺目的阳光刺得他忍不住流泪,他一把用手遮住了眼睛,眼泪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行章……”裴敬北听到大哥干涩的声音,他能理解大哥的心情,他们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行章好,却不知如何面对得知真相的行章。

“爹,娘!”噗通一声,那是蒋行章跪地的声音。

裴敬北转过身,从窗户里看到平日总是挺直了背的少年此刻哭倒在地。

“哭够了吗?”一双黑靴走到了蒋行章跟前,裴振阳波澜不惊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哭够了,就站起来。你爹你娘,不会白死的。”

“爹!”裴敬东克制而隐忍地叫了一声。大概只有他明白,父亲这句话的重量有多少。当年,父亲在壮年急流勇退,为的就是让裴家远离那些是是非非,多年来,裴家的子弟即使入朝为官,也绝不参与党争。而现在,魏氏一族欺人太甚,唇寒齿亡的道理,他们都懂,裴家不可能再置身事外了。

跪在地上的蒋行章抽泣的声音渐渐低了起来,裴振阳就这样站在他的身边,室内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蒋行章终于踉跄着站了起来,他双眼通红,却紧紧地咬着唇,用力将眼泪憋回去。

“魏国泰正在四处找你。”裴振阳冷静地说着,既然现在蒋行章已经知道,那就无需继续隐瞒,为了他好,不如将所有的事都告知他。

“你当初送来的那幅画里,藏着你父亲想要告诉我们的秘密。”裴振阳道,“该报的仇,绝对不要忘记。”

书房里很久都没有声音,裴敬北又往里看了一眼后,终于转身离去。他手中的画轴,被他握得几乎起皱,对于爱画的裴敬北来说,可见他内心的愤怒。

而就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间,书房拐角处闪过一道粉色裙摆。那是在那站了许久的裴婉莹,听到四叔离去的动静后,她才敢露面。

原来,裴家最终选择搀和到那些是是非非中,甚至不惜嫁一个女儿以示立场,并非只是因为和崔文瑾走得近,被动地被栓在了保皇党一派的船上。

这一切,是裴家自己的选择。裴家这般世家,魏氏要么选择拉拢要么选择除之而后快,绝不会放任其逍遥。而裴家不可能选择投靠魏氏,这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无法阻止婉仪的命运吗?裴婉莹紧紧地咬着唇,她明白,相比较裴家整个家族的命运,婉仪或者她,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朝堂风云莫测,女子的命运,与家族相连。裴家养育了她们,所以在裴家需要的时候,她们必须被献出去,而当裴家沦陷,等待婉仪和她的,便是自戕的命运。

她终于明白自己有多么天真。职场上的规则,在这里根本行不通。

裴家太大,她也许顾不了,但是婉仪,她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再次走上前世的命运。

对了!裴婉莹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裴家选择将婉仪嫁入摄政王府,不就是因为婉仪更加稳重端庄吗?如今的她,可不是那个真正天真烂漫的裴婉莹啊!

她和姐姐是双胞胎,从年龄来说,其实差别并不大。即使名字上来说姐姐才是嫡长女,但是在大多数人来看,双胞胎的年长年幼其实并无所谓。想来,前世裴家选择嫁姐姐,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性格。姐姐自小谨慎端庄,而原主也是过于天真浪漫,说好听点是没什么坏心思,说难听点就是缺心眼,这样的人最容易坏事,裴家不敢冒险的。

而现在,她自认为不是傻子,虽然还做不到视人命为粪土,但是她也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好好争取,也许裴家长辈会另做打算。另一边,若是为了保险起见,看样子,她需得做两手准备,得在崔文谨面前多刷存在感了啊!

这如何刷存在感,又是一门学问。刷得好,那能让人印象深刻,念念不忘,刷得不好,可就让人厌恶到不想再见呢!裴婉莹蹙眉,她该怎么做,真的好好谋划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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