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答应赵燕联姻的喜讯的传回蓟城,传来朝殿,燕国君臣沉迷于欢声笑语之中。
子之哈哈大笑说:“赵王答应联姻,亲迎队伍已在途中,甚好!哈哈哈哈…”
“恭贺君王!”文武百官面向子之齐声恭贺。
子之笑容满面,下令说:“赵王的迎亲队伍下周即可到达蓟城。传令下去,大办公主昏礼。”
“诺!”相关官吏即刻退去筹备子如雪的昏礼。
子之曾经多次请求与赵国重修联盟,屡屡受到回绝,如今乐无卢一修书,赵王居然答应了,赵燕联姻,乐无卢当属首功。子之高兴说:“赵燕联姻,相国首功一件,赏千斤!”
乐无卢双眼一亮,却讪笑说:“君王,臣不要金。君王若是执意赏臣,请赏珠玉。”
一千金即一千斤,若是逃亡只会增添负重,自然是珠玉轻便易戴。
臣子向君王换赏赐,这种行事作风,纵观天下找不出第二人来。百官有幸目睹这一幕,一个个张大嘴巴形成一个圆形。
子之嘴角抽动,干笑说:“赏相国夜明珠一颗。”
“谢君王。”乐无卢双眼大亮,作揖谢恩。
对他而言,一颗夜明珠的价值远远超过子如雪,即使是为了拒娶那个蛮横公主,再倒贴一千金也是值得,因为娶她简直是耽误一生。
满朝文武眼红了,血红的眼睛盯着乐无卢。
如今赵燕联姻,即便姬平造反,子之有赵国作为后援,胜算极大。子之对乐无卢增加了几分信任,他相信只要倚重乐无卢,巩固王位指日可待。
子之满怀期待问:“相国,你前次提出,外合纵内变法。如今联姻合纵在进行,你有变法有何高见,可否使燕国强盛?”
变法,这两个字对于达官显贵是一种禁忌,不可提出的禁忌。
所谓变法,无非是取上补下,剥夺上层人士的奢侈生活,拟补下层人士的贫苦生活,此举是达官显贵不能容忍的事。
变法者好比一盏油灯,君王好比添油点灯者,油灯照亮迎来光明,国家自然强大,油尽灯枯时,变法者只有死。前例有秦国的商鞅,楚国的吴起,皆以变法闻名,使得国家强大,最终两人的后果是被车裂。
燕国的情况确实不宜变法,乐无卢以前是不知道燕国的情况才提议变法。况且变法有危险,乐无卢不敢用性命变法。
面对子之的询问,乐无卢朦胧回:“变法的成果取决于君王的信任,君王有十分信任,变法便有十分成果,君王有一分信任,变法便有一分成果。”
文武百官中,贵族官吏脸色大变,先是互相对望,眼神似乎在交流讯息,紧接着敌意的目光投向众矢之的的乐无卢。
苏代领先出来制止:“君王,如今燕国朝政不稳,不可变法。”
子辖是子之的堂弟,是王室贵族,一旦变法,利益必然牵连最大,他急迫响应:“内有朝政不稳,外有敌患虎视,变法不可实行。”
“臣附议!”鹿毛寿率领众官吏响应。
郭隗﹑燕忠﹑燕多一如往常支持乐无卢,异口同声进言:“臣等赞同相国变法!”
“君王,内忧外患,变法不可行!”
苏代率领一众官吏竭力反对,声势庞大,震至朝殿。
变法不是一朝一夕能成,单是拟定律法就得年计,子之只不过是询问而已,没想到百官态度如此激烈。
乐无卢往日与人吵来吵去,终归是意见有分歧,现在的情况则是不同,变法等于践踏了官吏的底线,官吏必定竭力守住自己利益,不惜向乐无卢宣战。
乐无卢见情况不妙,即刻说:“君王,燕国内政不稳,且合纵未联,此时确实不宜变法。”
郭隗﹑燕忠﹑燕多神情僵硬,感觉无意间被乐无卢给卖了…
子之沉重说:“相国既然认为时机未到,变法今后再议。”
乐无卢举笏说:“君王,变法可以今后再议,然而内忧外患,应当善待民众,全国减轻赋税。”
子之想也没想,便是一句婉拒话:“如今国库不盈,全国减轻赋税今后再议。”
“君王,百姓两餐不继,民心不稳,国有后患啊!”
乐无卢不依不饶进言减轻赋税,子之不愿减轻赋税,再三婉拒,最终用散朝回避话题:“寡人自会三思!散朝!”
乐无卢真心实意想要改善燕国,可是君王不支持,他无可奈何。
领过赏赐,出了朝殿,乐无卢慢悠悠地走在广场,突然被一群人拦住去路。
那群人一副凶相,目光威严,气势凌人,甚至有人双手交叉,满脸嚣张之色。
这个情景好像一个善良的小学生在回家的路上被一群坏学生挡路…
乐无卢深深一怔,轮望众人,好笑问:“你们想做什么?”
双手交叉的子辖走近乐无卢,威吓说:“乐无卢,我奉劝你不要再向君王进言变法!”
“你以为你担任相国便可主宰燕国事务?”苏代目光充满敌意,阴冷说。
“相国若不自知,恐怕朝中容不下你。”鹿毛寿藐视说。
十多位官吏一口一句,有威吓,有警告,有嘲笑,各有各状。
对方毕竟人多势众,而且有武将,乐无卢只好忍气吞声,默默地离开,不料子辖拦住乐无卢,用手指着他的脸:“本将与你说话,你记住没?”
乐无卢眼神冒气,阴冷问:“记不住又如何,你敢殴打相国吗?”
子辖听到这句话,双手擒住乐无卢的衣襟,狰狞问:“你以为我不敢!”
四五位粗矿的武将围了过来,凶狠地瞪着乐无卢。
在这种情况,乐无卢只要稍微反抗,绝对被打。
于是乎,机智的乐无卢做出一个惊人举止,没有任何征兆,忽然倒在地面,大吼一声:“打人了!!!”
这个演技堪比碰瓷…
众官吏吓了一跳,急忙退出三步。
二十步远的值守的宫卫闻讯赶过来:“发生何事?”
乐无卢见宫卫来了,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裳,若无其事说:“没事。”
言毕,他洒脱离去,留下一群呆状的官吏和宫卫。
……………
初次上朝时,乐无卢敢向苏代人等对持,是认为自己是百官之首的相国,并且有燕勇在场,有几分有恃无恐,又有几分初生牛犊不畏虎。
可是这段时间从朝殿上,他看出了一个事实,自己无权无势,势单力薄,只有一个虚名的相国,跟他们对持,是非常不理智的事,所以他选择了忍,当然,若是实在忍无可忍时,他不介意殴打百官…
在王宫被官吏威吓的事,乐无卢回府也没有告诉众人,因为以卫慕的性情,知道这件事非得去报复他们,到时候可能惹出事端。
今日上朝得到一颗宝贝,乐无卢可是爱不释手。
夜深,寝室一片漆黑,却有一缕绿光在游动。
那缕绿光正是源自于一颗夜明珠,它玉质柔和,光芒辉煌,在黑夜下,极具美观
绿光映出了三张脸,一张文雅的脸,一张冷酷的脸。
“这颗夜明珠很贵吧。”冷酷的脸说。
“当然贵,君王赏赐之物,至少几万刀币。“文雅的脸说。
忽然间,一张秀气的脸出现,怨声问:“大半夜还玩夜明珠!赶快去睡!“
乐无卢、相里勤、吓了一跳,而后相里勤匆匆走出寝室。
乐无卢双手捧着夜明珠递给卫慕,嬉皮笑脸说:“玩乐之心,人皆有之。夜明珠很好玩,给你玩。”
卫慕被气笑了。
乐无卢面显嬉笑注视卫慕,调戏说:“不如我们两人到软榻好好欣赏夜明珠?”
卫慕闻言,恼羞不已,二话不说,一脚踢向乐无卢,紧接着跑出寝室。
“啊…”
乐无卢揉了揉膝盖,嬉笑地目送刺客娃离去,然后闩上房门,捧着夜明珠,在空旷的寝室,自得其乐。
“相国。”
这时候,寝室外传来婢女的声音。
乐无卢走去打开房门,只见来人是两名婢女,她们跪伏在地,微微昂头,俏丽的容貌忸怩发红,身穿一袭薄衣,衣襟半开,展现诱人之恣。
她们正是燕王赏赐侍枕的两名俏丽婢女,莲花、荷叶。
乐无卢见景,深深一怔,长裳不知不觉上扬起来。
“婢等前来为相国侍枕。”她们即羞又怯说。
乐无卢想也没想就坚决说:“不用,你们回去。”
两名婢女愣住,用可怜汪汪的眼神看乐无卢,那眼神的意思仿佛是:求侍枕!
三人互相对望,气氛有些微妙。
却在此时,乐无卢发现右侧十步之外有人鬼鬼祟祟趴在石灯幢,他第一反应以为是刺客,正要大喊时,又看清楚了那人是黑衣守卫服,他忽然笑了。
目光回到两名婢女,乐无卢神色严肃,大义凛然说:“本相自幼读圣贤书,讲礼义廉耻,岂会做出此等卑劣睡婢之事!你们只需伺候好卫姑娘,休要再来!”
言毕,乐无卢将门一闭。
两名婢女大为吃惊,稽首说:“诺!”
相国拒绝侍枕,她们只得沮丧而归。在行走期间,二人倾诉沮言。
“是不是我们不美,相国不喜我们?”
“不是。相国是正人君子,不愿我们侍枕,今后我们莫要去了,以免被相国怪罪。”
说着说着,她们出了中院,迎面遇到一个人,那人神情严厉,一双大眼睛瞪如明珠,在月光的照映下,闪烁辉煌,又显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