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荷叶先是吓了一跳,紧接着屈身行礼:“婢拜见卫姑娘。”
卫慕用目光冷厉的轮看两人,右手突然拔出一柄佩剑。
莲花荷叶一看她这个举止,吓得扑通一下跪地稽首:“卫姑娘…”
“看着我。”卫慕冷冷说。
“婢不敢…”她们不敢抬头,声音充满畏惧、颤抖。
“看着我!”卫慕压低声音说。
莲花荷叶胆怯地仰头望向卫慕。
只见卫慕面目冷厉,望向旁边一盆鲜花,扬剑,一挥。
剑落,花折!
佩剑的挥速极快,一盆无辜的鲜花瞬间成了两截,惨死在地…
“孰敢勾引相国,犹如此花!”卫慕严肃说。
“啊…”莲花荷叶失声大叫,眼眶泛泪,连连叩头说:“婢不敢,婢不敢…”
“回去!”
“诺…”她们艰难地站起来,互相搀扶,迈着颤抖的双腿,慢慢离去。
卫慕走入主院门口,却见到他。
目睹整件事情的乐无卢表情惊呆,又夹带几分畏惧、几分敬仰、几分复杂…
卫慕一看乐无卢,慌慌张张地收起佩剑,一张厉脸瞬变笑脸,讪笑问:“主父,呵呵…”
“你…”乐无卢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是应该骂她一顿,还是抚掌称,善?
“你看见了?”她问。
乐无卢呆呆一点头。
“天色晚了,我回房歇息。”卫慕面显羞笑,急急忙忙跑回侧室。
有女如此,乐无卢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望着那道倩影,他喃喃说:“不该侍枕的人送上门,该侍枕的人却跑了…”
忽然间,乐无卢脑海浮现一幅画面:刺客娃脚踩妾室,凌厉说:贱人,叫你勾引夫君!
……………
变法一事是今后再议,即是未定,做不做取决子之的态度,或乐无卢的态度,满朝文武惶惶不安,各自在思量对策,其中最为在意变法的莫过于苏代﹑子辖﹑鹿毛寿。
他们三人掌握朝政已有三年,被乐无卢一来,受到子之的冷落,心中极其不满。如今子之有意倚重乐无卢变法,他们三人忍无可忍,决定联合起来反击乐无卢。
苏府,厅堂,三人席地商议。
苏代担忧说:“如今君王倚重乐无卢,眼下有意变法,君王虽无答应,亦无回绝。”
“砰!”子辖大拍几案,咬牙切齿说:“乐无卢大胆妄为,干脆我派人杀了他!”
苏代摇头说:“不可,乐无卢身边有众多守卫,难以下杀,而且万一动剑出了人命,君王追究起来,我们难逃关系。”
鹿毛寿忧虑说:“如今愈来倚重乐无卢,若是长久下去,乐无卢必是掌握权势,到时我们三人在朝殿可无立足之地。”
子辖恨恨说:“绝对不能使乐无卢掌握权势!”
他们开始密谋扳倒乐无卢的计策。
三人之中,子辖是无勇也无谋,可以说是草包一个;鹿毛寿是平庸之辈,凡事听从苏代;苏代是纵横家,名声虽不如张仪、公孙衍之辈,可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当年姬哙禅让王位,就是苏代的口才起了作用。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苏代心生一计,睿智一笑说:“我有一计。煽动官吏贿赂乐无卢,若乐无卢不收,必被众官吏排斥;一旦乐无卢收了,我们正好收取证据告发他,那时他必将相国之位不保。”
“好计,好计,哈哈哈…”
“此事我们三人不宜出面,只可悄悄为之。”
苏代的这条计策在于计不落空,无论乐无卢收不收贿赂,结果都可以重击乐无卢。
……………
相国府,上上下下一团和气。
管事周关和守卫长东保通过这段时间,总算了解了乐无卢为人,他们庆幸跟随了一个良主,心情大好,在偏厅饮酒闲谈。
婢女忙于家务,仆人忙于杂事,守卫尽责值守,各司其职。
莲花、荷叶边晾衣边夸赞乐无卢,她们被送来侍枕时,还害怕委屈,如今知道乐无卢的为人,却感到遗憾。
庞嘟﹑珞﹑燕川﹑阿壮聚在厅堂,各诉身世,时而欢声笑语,时而感触落泪,喜怒哀乐尽在其中。
赢盈劝说两名守卫回府,自己则是赖在相国府,苦想说服乐无卢相助姬平夺回王位。相里勤在主院练剑。卫慕闲来无事,兴致勃勃地在侧室配制便药,以备不时之需。
乐无卢则是牵着一匹白马来到中院学习骑马。
这个时期,马没有马蹬,也没有马鞍,驾马需要用双腿夹稳马背,左手抓住缰绳以及鬃毛,驾马需要一定的骑艺。此外,由于诸国的战马缺乏,在战场上,骑兵只是用来侦探、袭击、追击,属于小众用场。
乐无卢本想吩咐铁匠做出来马蹬:马鞍,可是想想又打消了念头,因为各国战马稀少,一旦做出马蹬、马鞍,万一被胡人学了,反而成为华夏的大患。
臀部坐在马背,双腿夹稳马背,乐无卢身体前伏,右手握住缰绳,左手扶住马背,口中喃喃念叨:“驾!驾!”
响亮声扬出,愣是没见白马走动一步。
乐无卢是初学者,怕它乱撞,不敢用鞭子抽它,也不敢拍它,只好用起沟通的方式。
“听话,载我走走,驾!”
“我一会喂你上好的饲料,快走。”
“再给你找一个妻,外加一个妾!”
乐无卢趴在马背,凑近马耳跟它沟通,但是白马只顾东张西望,完全忽视了他。乐无卢忽然用手挠马背,白马居然挪了一小步,大概是一匹怕痒的马。
它东挪几步西挪几步,很是有趣。乐无卢笑容可掬,玩乐之心在此时此景淋漓尽致。
却在此时,赢盈走入中院,发现乐无卢在中间骑马,她欣喜一笑,匆匆地走过来。
乐无卢没有发觉背后的赢盈,依然在挠马背:“走啊…”
赢盈站定乐无卢的背后,呆呆看着他骑马,越看柳眉越皱,忍不住问:“先生,你在做甚呢?”
乐无卢听到赢盈的声音,身体定住一般,心情登时沉重了,慢慢转动马头面向赢盈,尴尬说:“骑马。”
“有人如此骑马?”赢盈蹙眉说。
乐无卢停顿一会,好言好语说:“王后,您居住在我相国府不妥,尽快回府吧。””
赢盈的身份相当特殊,说轻了,她是姬哙的妻子,一个上卿的妻子居住相国府,传出去惹人非议;
说重了,她是姬平的嫡母,一个准反贼的嫡母前来相国府,显然是动机不纯,一旦被子之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无论是轻是重,乐无卢都不想惹来误会,可是又不好直接轰走她,毕竟她过去是一国之母,王后。
赢盈认真说:“先生,可否移驾厅堂,吾有一番话与你说。”
乐无卢满不在意说:“王后有话在此说吧。”
赢盈停顿片刻,娓娓道来:“子之为相之时,实乃是心尽责,然自即位之后,子之大肆享乐,大兴宫殿,国库亏空则屡升赋税,不顾民生疾苦,乃无道之君。
更者,子之好色荒淫,举国广招美色纳入后宫,为己享之,乃好色之君
凡是心怀姬氏之官吏,皆则被子之无故定罪,或惨遭杀害,子之乃残暴之君。先生,您为人仁义,不能助纣为虐!”
赢盈列出子之三条罪证,乐无卢听来耳里,只觉一半真一半假。
乐无卢好笑说:“子之那日也如此说姬平,好色残暴。”
赢盈气愤说:“子之胡言!太子并不好色残暴!太子为人敦厚正直,善良孝顺……”
亭亭玉立的赢盈喋喋不休地说话,骑乘白马的乐无卢呆呆地聆听,两人四目相对,一道婉转的女子声回荡中院,气氛即安静又喧闹。
那匹白马不时挪动马蹄,昂头看一看正在说话的赢盈。
说完之后,赢盈神情诚恳,两眼期待注视乐无卢,拱手说:“请先生相助太子夺回王位。“
乐无卢无动于衷,坚决说:“我已相告于你,我不相助子之,也不相助姬平。”
那些话,赢盈整整想了一夜,以为可以说服乐无卢,没想到乐无卢无动于衷,她有些恼气了,却忍住气意,强颜欢笑问:“先生喜马,盈送你一匹宝马,如何?”
乐无卢深深一怔,渐渐发笑,心说:这位王后只带两人就前来相国府刺杀,而且还吓哭了,现在还要用一匹宝马来收买人,她是不是在王宫呆傻了?三十岁的年纪,二十岁的容颜,十岁的智商?
见乐无卢发笑,赢盈激昂说:“先生若是相助太子夺回王位,我保证将来为你封相!再为你封君!赐万户食邑,保你一世荣华!”
战国时期盛行封君,君是爵位,仅此于君王,有食邑,有臣子,有军队,每月可获得子民的赋税,即便是什么事不用做,也能锦衣玉食,消遥自在。
赢盈提出的条件非常丰厚,丰厚到乐无卢心动了,因为相比相国,乐无卢更想封君。
但是,赢盈说的是空头支票,相助姬平夺回王位才能兑现,一旦姬平兵败,乐无卢反倒赔了性命,用生命去换一张空头支票,不划算啊。况且,乐无卢是相国,虽无忠君的思想,但也不能倒戈相攻子之,那样太不道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