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妩笑盈盈地行了个礼,然后道:“萧媵侍跑得这么快,看来身体已经全好了吧?”
萧容心中一个激灵,连忙轻抚住已经完全愈合的左手臂伤口处,蹙着眉道:“之前以为全好了,但是这几日又有些不适……而且大夫说我体寒气虚,还需要好好养着。”
青妩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嘱咐了几句好好调养之类的话,然后离开了。
直到青妩的身影完全消失,萧容才大大地舒了一口气。这一吓把她的兴致全都吓了回去。萧容回到房间,心想着这个穆卿不是常年在外的吗?怎么这么些天过去了,他似乎一直都呆在府上?莫不是现在的日子太平过了度,也没什么仗要打?
萧容第一次恶毒地期待着打响一些战争什么的,这样穆卿就会迫不得已离开大帅府征战沙场,再幸运一点,说不定他一个不留神儿,中了敌军的埋伏,然后万箭穿心,五马分尸,挫骨扬灰什么的……若是那样,她做梦都能笑醒,也不必在这儿亦步亦趋地筹谋了。
可是这些毕竟只是希冀,穆卿虽然被她诅咒了千万遍,却依然是生龙活虎的,不过让萧容很欣慰的一点就是穆卿只是想要折磨她,看着她伤心痛苦,还不至于演变成身体上的掠夺。说出去连萧容都不敢相信,侍夜那么多次却还保留着处子之身,甚至连身子都没让他给看了去。话说也是,穆卿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女人,他的那些精力怕是早就被耗尽了,即使现在她赤条条地立在他面前他也不想有什么动作了吧,更何况穆卿是那么痛恨她,碰她都会觉得恶心,这一点是穆卿和萧容之间唯一的不谋而合。
只是萧容不太明白,既然同是怨恨和嫌恶,为何她只想逃,而穆卿却欺身上来死活不让她好过。也许这是他独特的表达恨意的方式吧,虽然萧容觉得很变态。
青妩这次的到来让萧容放在月眉这件事情上的心思收了回来,她还是要装作身体虚弱,否则又要过上一夜夜地被他虎抱着入睡的生活,然后又引起那群善妒的女人们的注意,接下来又会是不平静的生活和惨痛的遭遇。
穆卿还真是四两拨千斤,只需稍作动作,便能引起一系列的反应,其结果就是穆卿安然无事,而她却弄得遍体鳞伤。最后他再来个虚情假意地出手相救,一方面免于他的猎物太快被折磨至死,另一方面又成功地让萧容和这群女人结怨更深。如此反复!
萧容觉得自己还真是经得住折腾,换做其他女子,早就一命呜呼了吧。可穆卿总是能拿捏到位,在她几乎快要被折磨得断气的时候就会从天而降一般将她救下来。
萧容躺在床上,想着这件事便不停打寒战。眼看着就快要到傍晚了,方才青妩来到这儿的意思也就是穆卿想要故技重施吧。
近几日都很忙的贾大娘这条夜里竟得空送来了晚膳。萧容吃了几口,然后假咳了几声,咳得手都握不住银筷,然后道:“贾大娘,我胃口不太好,实在吃不下……”
贾大娘果然焦虑地问道:“萧媵侍的身体还没好吗?”
萧容连连点头,“吃不下东西,全身都发软……”
一旁的月眉连忙搭腔:“对啊对啊,小姐吃不下东西,身体也就更虚弱了。”
贾大娘眉头皱成了一团,叹息着端着碗碟离去了。
萧容佯装病怏怏地准备入睡,等到贾大娘离开之后,才卸下伪装。心想这下在众人眼里她就是个卧病在床的弱女子,穆卿应该没理由前来强迫她前去侍夜了吧。萧容这才想起之前想去夏如璎那儿,于是起床来重新穿上衣裳,一番简单的梳洗之后,便独自出门去了。
夏如璎正在房内看书,见到萧容来了,便将颖香支走。萧容坐下来,苦着脸道:“夏姐姐,我家那个小丫头死活都不肯独自离开,我该怎么做才能将她送走啊?”
夏如璎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看她的书。萧容烦闷地抢过她的书,“姐姐倒是沉得住气,快给我拿拿主意啊!我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夏如璎沉静着脸,“她是你的丫鬟,你都奈何不了,我又能拿出什么主意来?”
萧容无奈地想,月眉这小丫头,心思倒是不坏,但是一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一般,还真不知道这样的倔脾气是跟谁学的。
见萧容气恼,夏如璎又道:“你倒是说说,她为何不肯?”
“她口口声声说要和我共进退,其实是因为她曾经应允过别人。”萧容将月眉陪嫁过来的事简单地向夏如璎讲述了一遍。
夏如璎听罢,沉思了一阵,“你可知道此事的症结所在?”
萧容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等着夏如璎继续讲。
“如你所说,她现在不肯独自离去,明知这样会继续拖累着你也不肯让步。她执着于此必有其道理,她执着的原因就是症结所在。抓住这个症结,便可迎刃而解。”
萧容低声念道:“执着的原因……她不肯走是因为信守着对林骁的承诺。这的确是症结所在,可是,如何才能迎刃而解呢?”
夏如璎摇摇头,“承诺不是症结所在,她为何承诺才是最关键的地方!”
萧容如梦初醒一般站起来,“对!这个问题也一直困扰着我。林骁虽说是总护卫,可他和月眉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亲密啊,为何会找上月眉,他又如何成功劝服她?”
“这便是女儿家的心思了。”说罢,夏如璎再次拿起书细心品读。
萧容愣了一愣,似乎这个原因最是说得过去。林骁对她那般情意,她尚且没能察觉。那月眉对林骁,会不会也是一样的?萧容脑袋里一团乱,因为她以前从没将这两个人牵扯到一块。
可现下看来也很有可能是这个原因了,一心单恋着窦天情的萧容对情爱之事其实不甚了解,林骁这件事就能让她吃不消了,现在再把月眉搅进来,一时之间更加混乱不堪。
萧容思索着,她该如何找到解决的办法呢?直说么?月眉还是个害臊的小丫头吧,这样冒冒失失的只会吓得她什么都不肯交代。萧容一面想着,一面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夏如璎的房间。
萧容觉得无比疲惫,只想先睡上一觉将这件事放一放。可刚一进门,就觉屋内气氛怪异,抬眼一望,吓了一跳。
月眉和巧如恭敬地跪在一旁,屋中央立着的高大身影,那种她讨厌至极的墨黑色衣袍,不是穆卿还是谁?
萧容差点惊吓出声,心想自己不是已经称病了吗?这大晚上的穆卿不去陪他的娇妻美妾,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不详的预感袭来,她微微叩首,低声道:“奴婢见过大帅。”
穆卿脸上带着得逞般的笑意,好像逮住了鬼鬼祟祟的小偷一般,他走上前来,“容儿身体不适,不在床上好好歇着,却四处乱跑,就不怕本帅担忧吗?”
萧容暗叫不好,居然在这时候被穆卿逮住了,正欲出言辩解,却不料穆卿又道:“不过本帅见容儿神采飞扬,容光焕发,不像是卧病在床之人啊。难不成是容儿故意称病躲着本帅?”
萧容连忙道:“奴婢不敢,奴婢是真的身体不适。”
萧容懊恼地埋着头,飞快地找着托辞,可穆卿高大的身体如同巍峨的大山一样立在面前,让她又紧张又压抑。
“身体不适?”穆卿低念着,伸手抬起萧容的下巴,这样轻浮的举动让萧容感觉自己就像是正在被调戏的弱女子,心中充满了嫌恶,脸上却又不敢表露出来。
萧容尽量敛起厌恶神色,“大帅,奴婢之前受了重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大夫也说奴婢气血双虚,畏寒怕冷,需要好好调理才行。”
萧容以为自己已经说得足够情真意切,却不料穆卿的脸一黑,手用力将她的脸侧到一边,冷声道:“本帅看你脸色好得很!”
“想装病敷衍本帅?然后就可以窝在房里尽情地思念你的情郎了!”穆卿的脸越发铁青,“本帅岂是这么好骗的人?”
“奴婢不敢!”萧容闭上眼,心知穆卿已经认定了她是装病,再做争辩只会更加激怒他。萧容暗叹着运气不佳,竟被他撞了个正着。
穆卿愤怒地夺门而出。萧容缓缓起身来,却见良忆亦步亦趋地走进来,轻声道:“萧媵侍,请移步永华阁。”
萧容无力地说:“待我沐浴更衣。”
良忆笑着点点头,然后退了出去。
最终还是一个不慎再次跌入了这样的恶性轮回。萧容强压住内心的厌恶感,随着良忆来到永华阁,进去的时候,穆卿正舒适地坐在浴桶中。他微仰着头假寐,乌黑的发丝随意地垂下来,他胸前健硕的肌肉在水雾迷离中时隐时现。萧容连忙移开目光,走到床边去候着。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他的声音有些慵懒,若不是明知道他是在沐浴,这样似乎是染上**的嗓音还真会令她胆寒。
挪动着步子走过去,萧容轻拿起柔软的毛巾,为穆卿擦着背。她手上的动作很僵硬,眼睛也嫌恶地望向别处。
“用力点!哪有像你这样服侍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