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把符咒垫在他的肚皮底下,回道:“就是他们。”
果然是仙桥集团的人。顾青云想了想,叮嘱这只白乌鸦和小胖子最近不要出来活动了,以免被来参加道士大会的那些人“降妖除魔”。
白乌鸦和小胖子连连点头,不用过多提醒,它们也明白现在形势的严峻。顾青云说完,看着小胖子那双充满哀求的眼睛,看得出它是想让她帮它救出它的那些伙伴,只是没有太厚的脸皮张不开嘴。
她想了想,低声安慰小胖子:“仙桥集团那边守卫很多,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我找机会会去看看,试一试能不能救出你的同伴。你们先不要太担心,既然仙桥集团抓你们的时候要求是活捉,那就说明只有活的妖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有用的,你们的伙伴应当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小胖子又点了点头,它感动万分,两颗豆大的眼泪冒了出来。它同顾青云点点头,用嘴叼起了聚阴符,爬回它养伤的地方去了。白乌鸦也同顾青云点点头,扑着翅膀飞回了树上。就在这时候,不远处的后院东墙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施主。”
顾青云一回头,看见一个年轻和尚站在阳光底下,双手合十,对她微微一礼。顾青云连忙还礼,她看这和尚十分眼熟,好像就是两年前向她募捐走了三十八块人民币的那一位和尚,法名法胜。
“施主,井边寒凉,不可久站。”法胜和尚说。
顾青云找小胖子说完了话,本也就打算离开这里了,没想到却在此时遇见法胜和尚,她微微笑道:“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法胜师傅。”
法胜面现迷惘,他接待过的香客不少,每到节假日,老法华寺也是香火极旺,记不得也是正常。顾青云提醒了一句:“法胜师傅两年前为新建法华寺募捐的时候,曾有缘见过数面。”
“哦,原来是施主。”法胜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顾青云看着他眼里的迷惑和戒备的神情,知道他并没有真的想起来。因为当时的顾青云只是一个被戾气沾染到眼睛,魂魄还有些不稳的普通人,而现在的她因为长期的画符和冥想,身上沾染了道力,气质也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法胜师傅,最近小彭州在举行道士交流大会,各类人马混杂,要尽量少出这道寺门。有非外出不可的事情时,一定要避开彭海大酒店的周围。”顾青云对法胜说道。这位彬彬有礼的年轻和尚,本体居然是一只黑乌鸦。
顾青云说完,走过法胜的身边往寺外去了。
法胜站在原地,目送着顾青云走远,抬头对树上说道:“这就是小胖说的那位帮助你们的人?”
树上的白乌鸦探出头来,回答:“是的,我看是个好人呢。哥哥你认识她?”
法胜摇头,回道:“有些面熟,但我素来和道家的人没什么往来,可能只是偶然遇见过,就像她说的因为募捐建寺的费用有过一面之缘吧。”
“你说,她看出你的本体了吗?”白乌鸦问。
法胜挠了挠头回答:“不好说,我想可能也看出来了。”如果没有看出来,应当就不会告诉他彭海大酒店里正在办道士大会的事情才对。不论如何,小彭州的气氛不对,确实像是要迎来一场腥风血雨了,能够不出寺还是不出寺的好。
顾青云回到酒店,取出符纸符笔来画符。近些天一直东奔西跑,没能安下心来,渐渐也觉得心浮气躁了。
酒店的设施太简陋,桌椅床铺总感觉透着股气味,就算用符咒清洗过,也还觉得让人不自在。顾青云想,也是时候告别酒店了。在去彭海拍卖行工作之前,她得先租下一套干净合适的房子,最好的是能够有时间去看房子,买下一套。
她想到小秋儿搭的积木小屋,在心里默默设计了一番未来的家的蓝图,随即笑了笑,摆了摆头把念头都清出脑海,念了净口静心净笔等咒语,心念合一,笔随意动,专心致志地画起符来。
这一画就是两个小时过去了。天上星星银钉子一样地闪闪发光,暮色褪尽,只余一盏银盘似的的月亮悬在高空。月光同路边招牌和大厦楼体的霓虹灯混在一起,同路灯雪白的光混在一起,要不特意抬头去看,谁也注意不到天空中的这一轮明月。
顾青云收好东西,洗手拔掉房卡去酒店外吃饭,离开房间的时候,刚巧同一走廊也有人关门出来。看到同酒店的住客窥视的目光,顾青云不禁叹了口气,她更想搬出这里了。
只是道士大会明天就要开始,仙桥集团也要找个时间去探一探,就算她恨不得下一秒就搬出去,也得先按捺住想法,先顾得了眼前的几件事再说。
晚上各处颇为热闹,秋天刚到,烤红薯的小铁炉子也出现在大街小巷了。顾青云买了一只烤梨,结果不一会儿满手都是黏黏的梨子糖浆。再往前走,卖麦芽糖的,卖氢气球的,整车卖鲜花的,以及各色小吃摊都出来了。
这安静也不知道能持续多久,顾青云沿着中央大街从东走到西面,又折回来,在十字路口卖花的三轮车边停住,买了一束茉莉。
茉莉花白而小,未开时珍珠一样圆溜溜的,开放的时候香气扑鼻,沁人心脾。常见的花卉中,栀子花的香气太甜腻,远远闻着还好,近了就腻得人头晕。康乃馨香味淡少,玫瑰多刺,只有茉莉香气清润,既可以扎成一束放在窗前,夜风吹过满室生香,又可以拿针线串成小串,挂在腕上就是一串玲珑的手串。既可远观,又可亵玩,朴朴素素,平易近人,实在是一种好花。
卖花的人用报纸把茉莉花枝的底部包裹起来,用细麻绳细细地一扎打上结,十分符合茉莉朴素的气质。顾青云捧着花在手,心情不由得就好了几分。她抬头正想再往南街逛上一段,谁想对面站着一个熟悉的人,长身而立,一口白牙隔着一条街,都能闪花了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