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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遇袭(1 / 1)

陆晥晚曾经去看过她一次,只一眼就看出她是在装病,就知晓她定是买通了那医娘,想靠着装病不去和亲,陆晥晚也没有点破她,她既然知道水仙是君绮姗的眼线,少了她,自然是省去了一些麻烦。

不过君绮姗显然不会那么容易放弃对李毓芬的监视,水仙病倒之后,就又送了一个宫女过来,并把这个宫女的名字写进了和亲的名单里,显然这个新来的名叫流云的宫女比水仙要聪明了许多,她一来就对陆晥晚示好,更是一派做小伏低的模样,做什么事都会先问过她或是绿绦的意见,倒是让人找不出一丝错处,便也只能先留下她了。

很快,启程的日子便到了,三月初八,黄道吉日,淑阳公主大嫁。李毓芬一早就被宫女嬷嬷们叫醒,坐在妆台前开始梳妆打扮,红色的嫁衣里缀满了细小的珍珠与暗红色的宝石,在光线的照射下折射出一阵惑人的流光异彩。

李毓芬身量教一般的少女要高挑一些,这身嫁衣穿在她身上倒是一点违和的感觉都没有,却是显出一股子惊心动魄的美感。

“公主殿下真是绝世姿容,那泽国的大首领要是见着您,定是会被您迷住的。”妆成后,那负责化妆的喜娘奉承地说道。

李毓芬却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像一个没心的玩偶一般,任她摆弄,头顶上重重的凤冠和朱钗让她整个人都暮沉沉的,恨不得立即拔掉它们。

陆晥晚也很怕李毓芬会受不了刺激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全程便一直都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这才让李毓芬的心稍稍有了些暖意。

时辰一到,喜娘便将喜帕盖在了李毓芬的头上,然后扶起她往宫外走起。殿门外,那大红色的花轿早已在那里等候,陆晥晚和绿绦两人将李毓芬扶上花轿,这才放下了层层珠帘和红纱,将花轿里头的风景完全遮盖住。

绵绵长长的仪仗队缓缓走出宫门。京城的主街两旁全是看热闹的百姓,花轿的最前头有鼓吹手不断的敲敲打打,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城,一路远去。乐声喧闹声几乎没停过,场面状观得让花轿中的陆晥晚三人头昏脑涨。

直到出了城门,声音才渐渐没有了,李毓芬似是松了口气的模样,便抬手把头上的喜帕掀掉了。用手拨起轿子旁窗口的流苏,朝外头看了看,而后转头与陆晥晚问道:“咱们还要走多久啊,我有些累了。”

陆晥晚还没开口呢,绿绦便先说道:“公主,咱们才刚出城呢,最起码要等到傍晚的时候才能到达第一个驿站呢。”

李毓芬闻言郁闷地嘟起了嘴,指了指头上的凤冠说道:“我戴着这个都重死了,我要先换衣服!”

这礼服本是要等到第二日才能换掉的,但绿绦也知道礼服穿在身上十分沉重。公主定是难受,正想着劝李毓芬再忍忍,等晚上休息的时候再换,那陆晥晚却是先说话了,“就给公主换了吧,现在离傍晚还有一个多时辰呢,公主穿着礼服太过辛苦,万一累病了就不好了。”

说完,也不管绿绦反不反对,就帮着李毓芬脱去了累赘的大红嫁衣和起码有几斤重。镶嵌满了夜明珠和宝石的凤冠,换上了一身简单的略带喜庆的枚红色长裙。

卸去了一身负担之后,李毓芬的脸色才好看了些,与陆晥晚在轿子里下起了围棋。下围棋最是能磨时间,一盘围棋刚刚下完,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和亲的队伍也准时到达了驿站。

“公主殿下,驿站到了,您可以下车了。”流云并没有资格贴身侍候李毓芬。便只是替她安排一些杂事,此时便在花轿外唤她下车。

李毓芬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还好花轿里面够大,三个人在里头也不会觉得拥挤,不然若是缩手缩脚的,这一路上难免要吃些苦头了。绿绦和陆晥晚扶着李毓芬下了花轿,便往驿站里头走去,早有宫女太监们准备好了晚饭,虽然没有在宫里头的那么丰盛精细,但也是色香味俱全。

李毓芬除了早晨喝了一碗燕窝粥,下午吃了一些糕点外,就没再吃过什么东西了,见到一桌子的菜肴,也觉得肚子饿了,便立即吃了起来,陆晥晚和绿绦两人在一旁伺候着,等李毓芬吃饱了,才送她回了房间休息。李毓芬这一天也确实是累了,洗过澡之后,就早早上床休息了。

陆晥晚从李毓芬的房间出来,便见到绿绦在外面等着她,手上还拿着一个食盒,抬了抬手与她说道:“知道你还没吃饭呢,特地叫厨娘们给你留的,公主睡下了吧?”

陆晥晚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刚刚睡下呢,咱们去隔壁房间。”说完便迈步走到了隔壁的房间,这个房间并不是用来睡觉的,只是方便她们说话休息,晚上她和绿绦要轮流给李毓芬值夜,自是在床边的软榻上将就一下就行了。

陆晥晚方才先让绿绦去吃饭,所以她已经吃过了,陆晥晚一个人草草地将晚饭吃了,才擦了擦嘴,与绿绦说道:“今儿晚上我来守夜就行了,绿绦姐你就在这里睡吧。”

“这怎么行,守夜的人不能睡熟,这一个晚上你怎么撑得下来。”绿绦闻言,立马摇头反对道。

“没事的,我以前在教坊的时候也经常一晚上不睡的,早就习惯了,今儿第一天,大家定是都挺累了,你好好休息,等明儿咱们再轮流守夜。”

绿绦迟疑了一下,还是摇头道:“还是不妥,你今儿真要是守一夜,恐怕明天一天都会没精神了,还怎么伺候公主,还是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等时候到了,你过来叫我。”

见绿绦坚持,陆晥晚也没有再说什么,便让绿绦先睡一下,自己则是离开了房间,回了李毓芬的卧房。陆晥晚之所以跟绿绦提出这个要求。其实是想将守夜的规矩改成一人一夜,这样等到以后她们要逃跑的时候,不仅被发现的几率小一点,也能多争取些时间。不过看来陆晥晚这一次的如意算盘没有打成,绿绦还是十分机警的,毕竟是李琰那边派来的人啊,不那么好糊弄啊。

这一夜,风平浪静地过去了。第二日一大早,队伍就整装出发了,李毓芬显然是没有睡够,迷迷糊糊地吃完早饭之后,就在花轿里面补眠,虽然行走间有些晃动,但幅度不大,一点都没有妨碍她睡眠。

泽国的都城和大周相隔万里,一路上走走停停大概也要行上半年之久,越往北边走。天气就越冷,不过花轿中的保暖措施措施不错,她们三人都穿着单衣待在车上也一点不觉得冷,在花轿中的日子是十分无聊的,幸好陆晥晚准备了许多话本在车上,她与绿绦时常都会读书给李毓芬听,以此来打发时间,偶尔三人也会下下围棋或是双路棋,转眼间便是一个月过去。

这一个月以来他们都是在官道上行走,期间倒是也遇上了几波不长眼的小毛贼。但均被那禁军首领王坦之指挥着手下的精兵打了回去,路途也算是太平。这王坦之年纪不大,武艺却十分高强,带兵也颇有一手。十分得李琰的信任,这才会派他一路护送和亲的队伍。陆晼晚每日都在观察行进的路程,出发前,她就已经仔细研究过了线路图,知道再走几日就要到达灵峰山脉了,那是一处险要。也是一个埋伏的好地方。

这两天越是接近灵峰山脉,队伍的气氛也越是紧张,王坦之显然也知道这里是一地险处,也越发地谨慎了起来。

这一天,天气格外的冷了起来,阴沉的天气见不到半点日光的痕迹,呼吸中都带着了浓浓的白色冷烟,灵峰山脉因为地处实在危险,并没有驿站建立在此处,所以天还没暗的时候刘王坦之便来与李毓芬请示了今日的住所。

“公主,我们现在已经进入到灵峰山脉的地域内,这里没有我国的驿站,恐怕今晚我们要在野外搭帐篷了,不知公主可否忍受一下?”

李毓芬本躺在靠垫上舒舒服服地听陆晼晚读着书,一听那王坦之的话,小脸就不高兴地皱了起来,对着陆晼晚抱怨道:“怎么能让我们在野外过夜呢,万一遇着什么野兽可怎么办啊!”

陆晼晚的脸上却是带着微笑,放下手中的书,淡淡说道:“看来王将军也是没有办法,不然肯定不会委屈公主露宿野外的,不过野兽什么公主大可不必担心的,有那么多将士在,他们定是会守夜的,别说是野兽,恐怕连一个小虫子也飞不进来。”

“绾绾说的对,公主您便先将就一下,咱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若是想要住店要翻过山脉才行,但是现在明显是不可行,等明儿咱们过了这座山,就会有驿站了。”绿绦见李毓芬脸上的神情还是十分不虞,便也在一旁劝道。

李毓芬这才勉勉强强地点了头,陆晼晚笑了笑,便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对着那王坦之微笑地说道:“王将军,公主已经同意了,今晚就在这儿扎营休息吧,大家养好了精神,明日也好快些赶路。”

王坦之对陆晼晚点了点头,面上无甚表情地说道:“有劳绾绾姑娘传话了。”说完便命令众将士们开始搭帐篷。

陆晼晚看着王坦之英俊的侧脸,心想着这人是不是不会笑啊,模样生地不错,只是这性子太冷了些,身上还带着股煞气,显然是杀过不少人的。

陆晼晚收回目光,便抬头看向了远处连绵不断的山脉,心中又思量开了,王坦之带的兵虽然人数众多,但这方圆百里却都是埋伏区,如今的他们可以说是孤立无援,而那些兵士们肯定以为便是有敌人,敌人的兵马也会在山间埋伏,今夜这些将士定然不会太设防备,而如果敌人趁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一个迎头痛击,恐怕凶多吉少啊。

陆晼晚心中其实很纠结,她又希望乱贼快些攻来,她们好找机会逃跑,但又不能让李毓芬有什么闪失,若是她不跟王坦之提醒的话,恐怕她们还没趁乱逃出去,就真要你死在那些乱贼的刀下了。

陆晼晚最终还是决定跟王坦之提个醒,她认为反贼这次定是准备齐全。想要一击得手的,就算王坦之有了准备,恐怕也少不了一场鏖战,到时候她们依旧可以趁乱脱身。

陆晼晚考虑完了之后。就走到了王坦之身边,秀美紧蹙地与他说道,“王将军今晚还是做足准备吧,奴婢恐怕今夜会有些不安分的人前来进攻了。”

王坦之似是吃了一惊,那张平日里没什么表情的脸总算是有了些波动。却依然不动声色地问道:“绾绾姑娘为何会如此认为?”

陆晼晚淡淡的挑眉,见王坦之这个表情便知道他其实也想到了,果然李琰派来的人都是不简单的,就吧方才自己的猜想与他说了一遍。王坦之听完她的话,眼中已经含上了淡淡的欣赏,他拱拱手道,“绾绾姑娘考虑地十分周全,今夜我必当会做好万全的准备等待敌人的到来。”

陆晼晚点点头,笑着说道:“我们都是为公主殿下的安危着想,自然是要十分小心。”

“一切便都有劳王将军了。”说完便转身。缓缓走回了马车。

王坦之看着陆晼晚的背影,若有所思。夜幕缓缓降临,陆晼晚在马车里伺候着李毓芬用膳,虽是在野外露营,但因着他们所带的东西齐全,饭食依然十分精致,端上来的时候温度也正好,李毓芬吃地还算比较满意。

用完了饭,陆晼晚和绿绦伺候了李毓芬洗漱,便早早让她睡下了。绿绦这几日来了月事。肚子一直不怎么舒服,陆晼晚特意熬了些红枣姜茶给她,顺便在里头稍稍加了点料,保证让她一觉睡到大天亮。

夜幕渐渐四合。冷厉的夜风将篝火吹的歪歪斜斜,树林中枯黄的树叶随风飘落,除了风声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平白添了几分肃杀之感。

和亲队伍与平日无太大的区别,在帐篷外留了些个巡逻的侍卫便罢了,其余的众人都和衣睡下。李毓芬的花轿被围在众多的帐篷中间。寅时时分正是人最容易熟睡的时刻,巡逻的兵卫们也有些昏昏欲睡,却强撑着站在火把处的地方,只不过头却重重的垂下,困的似乎连眼皮都睁不开。

黑暗中有身着黑衣的死士们将整个营地包围了起来,森冷的箭尖带着冰冷的寒光直直的对准了全大营,只等着首领一个下令便射出箭羽。

寂静的树林中只能听到火把燃烧发出的霹雳巴拉的声响还有寒风吹动树梢的晃动声。

一个领头人物的黑衣人望着寂静的大营眉心微微蹙起,望着陷入黑暗的每个白色的帐篷他心中不知怎的忽然就涌起些许不安来,总觉得……今夜的行动未免太过顺利了一些,然而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冷冷的竖起手臂做了一个手势。

将大营包围起来的黑衣人们顿时弓如满月,箭上弓弦,只等着首领的下一个动作便将整个大营射穿。

手臂一挥!数千箭羽直射大营,落在那一个个巡逻的兵士和白色的帐篷上,却全然没有听到一声惨叫,黑衣人首领面色骤变!但已是来不及了,刹那间许多羽箭从四面八方射向他们藏身之处,那些黑衣人们顿时发出惨不忍闻的哀嚎声和痛苦的呻吟声。

上当了!黑衣首领武功很高,快速的施展轻功躲避着四面八方而来的羽箭。然而他的那些属下却没有他的武功也没有他的应变能力,大部分都被羽箭射中,有几个已是如同刺猬一般,当场便毙了命。

“快撤!”黑衣人首领已经知道他们被反埋伏了,帐篷中心没有一个敌方的人物,而且他们的箭羽射出去之后那些守卫的侍卫便应声而倒,连哀嚎都没有发出来。首领不禁凝眉细看,一看之下顿时大怒,这些巡逻的侍卫竟然不是真人,只是几个穿了盔甲的稻草人而已。因为黑暗的关系他方才没有细看,而且因为他们是伏击,所以也不敢多看以免被武功高强的人感觉到他们的视线打草惊蛇,方才看那些侍卫长袖垂下,或站或睡姿势均是正常,他们低下头也以为是太过疲倦的原因,原来这些个人早就猜到他们今夜会动手!

可是来之前他早已经打听过,那个王坦之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怎么如此敏锐,提前洞悉了他们的行动?!

这个念头刚刚落下首领便感觉到身后猛然一寒,无数的火把冲天而起将整个大营照的明若白昼,他背后传来彻骨的寒意,情急之下练武之人的自然反应让他猛然一个仰身,一把冰凉的长刀贴着他的鼻子带着杀意挥来,若不是他这一下躲得快已经被拦腰斩成了两截。

首领不敢大意,躲过了致命的一击后便翻身而起侧身与来人打斗了起来。王坦之背后的士兵们兴奋的怒吼着,冰冷的长剑一个个的结束黑衣人的性命!本来黑衣人人数便没有和亲的士兵们多,再加上方才已经被射死了一部分,外加受伤的一部分,剩下能抵抗的已经少之又少,不消片刻便彻底的消灭。

王坦之和黑衣人首领仍旧在激烈打斗着,黑衣人首领武功原本比王坦之高,但是看到己方落败心中难免有些焦躁,招式也有些凌乱了,所以两个人招式落下王坦之倒也能和他打个不分上下。

数千精兵将两个人团团围起,首领知道今日是插翅难逃,望着一个个倒下的兄弟们他不禁暗自责怪自己太过轻敌,想着自己孤身一人回去上面的人肯定也不会给他个痛快,想起上面的人对待失败者的残忍和狠厉,黑衣首领的眼神里顿时闪出一抹孤注一掷的决然。

黑衣首领猛地一个抽身,不再恋战,而是使出全力,向着最中央的那个花轿飞掠去。王坦之一惊,立马也飞身追上,但他轻功不及那黑衣首领,心中更是惊惧,虽然那马车边上有士兵守护,但那些人怎么可能是这个黑衣人的对手,顿时用尽了全力追赶,一双眼都满满冲了血。

陆晼晚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关注着双方的乱战,若不是花轿四周被王坦之安排了十几个士兵,她早就带着李毓芬溜了,此时她身上穿着李毓芬的衣服,而李毓芬却穿了一身士兵的衣服,只是陆晼晚弄晕了一个士兵,从她身上扒下来的,虽然穿在李毓芬身上十分大,但有着这夜色的掩饰,倒也看不出来,陆晼晚看那黑衣人发狠而来,立马将一个包袱塞到了李毓芬手上,迅速与她嘱咐道:“等会儿那人跟士兵们打起来之后,你就从后面溜出去,走远点,我给你的那个香囊千万不要弄丢,不然我可就寻不到你了。”

李毓芬之前是不怎么害怕的,现在真正到了这时候,却是吓得腿都软了,哆嗦着声音问道:“绾绾,我害怕……我怕我跑不掉……”

陆晼晚心中焦急,看着眼中含泪的李毓芬,却也只能柔声安抚道:“没事的,公主,您就当是在宫里头一样,看准方向就往前跑,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会马上来寻你的。”

眼看着那黑衣人越来越近了,陆晼晚也顾不上李毓芬了,只能下了狠心,又喝了一句,“公主,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你若是不把握住,便是死路一条!”

陆晼晚也不管李毓芬有没有听进去了,看到外头那黑衣人已经斩杀了好几个士兵,没有人注意花轿这边。便只能狠了狠心,将她推下了马车,直到看到她踉踉跄跄地往前跑了,才总算是松了口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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